幸好那種劇烈的疼痛時間不是很長,我緩過氣來急打方向盤,踩剎車,車子壓倒了一片籬笆樹又回到路上并停穩(wěn)了。
我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胸口的衣服濕了一團,灰色的內(nèi)衣變成紅色,伸手一摸手也變成了紅色。難道我被子彈打中了?我急忙撩起衣服來看,胸口并沒有傷口,疼痛也不如之前那么強烈,但我明顯虛弱了,就像真的被人刺了一刀。
段靜軒問:“怎么回事?”
“不知道,剛才胸口像是被人插了一刀,流血了,但是沒有傷口。”
段靜軒驚叫:“不好,他也對你下降了,你給了他什么東西沒有?”
我沒給過阿羅什么東西,正在思索之間,突然我的頭部就像是被刺穿了一樣劇痛,比剛才胸口痛得還要厲害。我甚至因劇痛產(chǎn)生了眩暈和幻覺,恍惚中聽到了古怪的咒語聲,看到了一個小木人胸口和頭部各插著一根針,小木人身上纏著一塊破布。
我立即明白了,阿羅從我背后扯下了一塊布,用這塊布作為聯(lián)系進行施法,以針扎木人來害我。這種詛咒法很常見,既使是完全沒有法術的嫉妒女人,也會拿一個布娃娃來當成仇人,用針扎它泄氣,詛咒仇人不得好死,但能像阿羅這樣,對我造成如此可怕的傷害,就很罕見了。
既然對方是在用邪術,我就應該用法術來與他斗。據(jù)洞宮山的神仙說,魯班法源自古代巫術,東南亞的巫術也是源自中國古代巫術,追本溯源是一個系統(tǒng)的。之前阿羅瞪著我怪叫一聲,致使我眩暈,但我立即清醒了,這說明洞宮山神仙傳我的凝神訣比阿羅的功法更正宗,只要方法正確我就可以抵御他的攻擊。
阿羅隨時都會扎出下一針,直接要了我的命,我立即以右手食指在左掌上畫符,同時快速念咒語:“藏身藏身真藏身,藏在真武大將軍,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若有邪魔來尋到,天雷霹靂化灰塵。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用的是藏身法,主要作用是讓敵人的邪法、詛咒找不到攻擊目標害不了我,修為高的人甚至能回避災難,逃過生死大劫。此刻生死關頭,我當然使出了全力,將我的精神力發(fā)揮到了極致。
我能感應到某種聯(lián)系中斷了,阿羅再扎木人已經(jīng)影響不了我,現(xiàn)在該我給他點厲害看看了。對方已經(jīng)先用惡毒手段攻擊了我,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么我也就可以不用顧忌,平時不敢動用的害人咒法都可以用上了。
我知道阿羅的位置,而且剛才他刺我頭部時,通過某種感應我已經(jīng)在靈識上鎖定了他。我跳下車,集中精神在手掌上畫符并念咒語,這個咒法叫做“金刀利剪法”,雖然不能真的把人斬成兩段,卻是可以殺死人的。這個咒法有解法和反擊法,對果對方也是魯班門的人,我就不敢輕易動用,萬一對方修為比我高就會反彈過來。阿羅是外國人,修為再高也不懂“反金刀利剪法”,所以我明知修為不如他也要試試。
念完咒語我意念鎖定在他身上,一掌拍往地面……書上沒有寫這樣使,但阿羅此刻在地底下,大地連成一片,我朝下放完全是有道理的。
我腦海中閃現(xiàn)他慘叫一聲捂著胸口躬著身踉蹌后退的畫面,但僅幾秒鐘后,我就感應不到他了,可能他也采取了某種自保的方式。
我立即上車,發(fā)動車子繼續(xù)前進,段靜軒問:“怎么樣了?”
“他不能再害我了,我反擊了他一下,但沒能要他的命,他的實力很強。”
段靜軒苦笑:“豈止是很強?他可是新馬泰曲指可數(shù)的巫師,你能擺脫他的降頭還反擊他一下,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他害不了你,卻還能害我,可以追蹤到我,你還是讓我走吧。”
我有些疑惑:“你練的是什么功,好像很強啊,怎么會抵抗不了他?”
段靜軒有氣無力地說:“降頭術分為兩種,一種是藥降,一種是靈降,藥降就是先在目標身上放了蠱毒,可以遠程催發(fā);靈降是用目標身上的東西,如指甲、頭發(fā)、衣服作為媒介產(chǎn)生聯(lián)系,以靈力來發(fā)動詛咒。還有其他鬼降、飛降什么的,總之無論什么降,都是以精神力為主,武術和內(nèi)功是不能抵抗的……除了你之外,我還沒有見過能夠抵抗高級巫師下降頭的人。”
看樣子確實是洞宮山神仙教我的凝神訣對抗降頭術有特效,說不定這個就是古代巫族修煉精神力的方法,是巫術中的正宗。
段靜軒喘了幾口氣又說:“我已經(jīng)中了他多種藥降,還有重要物品落在他手里,他要殺我易如反掌,之所以還沒有殺我,是因為江相派的許多東西還在我手里。”
我真想臭罵他幾句,但終究忍住了:“從哪里把他找來的,為什么他會跟陸不同勾結(jié)到一起了?”
段靜軒嘆了一口氣:“之前我沒有想到,現(xiàn)在明白了,他是為了得到佛骨舍利,陸不同一定是答應把佛骨舍利送給他……我是通過百消門的人認識他,他在泰國有做毒品生意,百消門的人這幾年也在做毒品生意,來往甚密。本來我痛恨毒品,絕對不會與這些人為伍,但為了救凝芷,只要有一點希望和辦法我都不會放過,唉,哪想到引狼入室……”
我更沒辦法罵他了,一切都是為了救凝芷。我說:“陸不同控制了江相派,一定把所有臟水都倒在你頭上,發(fā)動所有力量追殺你,加上那個妖僧和容妙妙,我們處境不容樂觀,只能求助于警察了,現(xiàn)在就去派出所。”
段靜軒立即跳了起來:“不行,我寧死也不會向警察求助。”
“為什么不?他們并沒有你做壞事的直接證據(jù),最多也就關你幾年。你有很多有用的情報,只要幫助警方把江相派、百消門、換日門連根拔起,警察會放過你的。”
段靜軒道:“我要是進了監(jiān)獄必死無疑,有些事很復雜,你的想法還是很單純……我說過了,今天我不跟你爭吵,我的事情你也不能理解,總之我絕對不可能投向警察,如果你要去找警察的話,先把我殺了。”
我沒好氣道:“那你還有什么妙計?”
段靜軒沉吟了幾秒鐘才說:“只有降頭術比阿羅高出很多的巫師才有可能幫我解除,短時間內(nèi)我是找不到這樣的巫師了。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只要我距離他足夠遠,他就控制不了我,所以我要立即遠離中國,去歐洲。”
“你的意思是讓我自己去找佛骨舍利救凝芷?”
“是的,我可以給你提供情報和建議……”
我很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別想丟下我們,剛手我也說了,現(xiàn)在開始得聽我的,我自有辦法保你一命。你還有沒有藏身的秘巢?”
段靜軒很沮喪:“主要的大城市都有我設計的安全屋,有的城市還不止一處,但是我的司機都知道,我從沒想到他會背叛我。這段時間我的心思花在救凝芷上,忽視太多東西了。”
“就是今天去接我們那個司機?”
“對,他是我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我待他如兒子一樣,他對我也一向忠心,到現(xiàn)在我還是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出賣我。”
我有些疑惑:“這輛車是他準備的吧?那么他就會猜到密室出口在哪里,如果他真的背叛你,就有人在車里等我們了。”
段靜軒有些懊惱地抹了一把臉:“噢,對對,我今天真是糊涂了,他一定是被陸不同他們控制住了,迫不得已才跟他們一伙,沒有真的背叛我。這樣的話,南環(huán)西路附近還有一個安全屋,但是這真的太危險了,萬一他出賣我,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逃走了。”
我也知道這樣很冒險,但是我沒有選擇,帶著凝芷我們不可能住酒店,也沒有人家會收容我們,而陸不同等人隨時都會追上來。我必須趕在阿羅使用定位咒法之前,找到足夠安全的地方并布下防御咒法,我不知道阿羅剛才受到的打擊有多重,所以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開始進行定位咒法。
“我們只能去那個安全屋,現(xiàn)在只能賭一把了,賭你沒有看錯人,賭陸不同想不到我們還留在城里。”
“好吧,今天就聽你的了。”
我毫無成就感可言,反而覺得悲哀,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不對,真的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堂堂江湖宰相落到了這般地步。
一路風馳電掣,闖了好幾個紅燈,還好沒有警察追趕我們,段靜軒所中的降頭也沒有再發(fā)作。以我估計,阿羅沒有受到重創(chuàng),但已經(jīng)起了戒心,不是必要,或沒有充分的準備不會再輕易施法了,這給了我們一些時間。
十幾分鐘后,我按著段靜軒的指點,把車駛進了一個很普通的居民小區(qū),在配電房前停下。見左右無人,我迅速開了門進去,按動一個很隱蔽的按鈕,一個配電箱往旁邊移動,露出了墻內(nèi)一個向下的梯道。
我不得不佩服段靜軒的高招,一般配電房都在僻靜的角落,沒人光顧。而且外面寫著“高壓危險”,即使是最頑皮的孩子也不敢靠近,只要沒出大問題,一年之中難得有人來檢查一兩次,誰能想到有人躲在里面?不用多說,這個密室肯定是他多年前投資建造這個小區(qū)時就建好了,寧可一輩子用不上,也要有備無患,這才是宰相的作風,江湖之狐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