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越浮白猜中了過程,卻沒猜中結果。
應天海夫妻去了天機樓。
據說雙方產生了一些沖突。
應天海夫婦離開了天機樓。
應天海夫婦花了許多精力,找到了越浮白這里。
*
穆星神色平靜的看著拉著自己手哭得梨花帶雨的大美人。
一刻鐘前。
穆星正在摘花。
府上院子里的梅花都開了, 穆星挑一些品相好的, 讓廚房做小點心。
應天海帶著一個女人就這么突兀的出現在他面前, 沒有驚動府上的任何人。
越浮白這些日子, 每天都要花半日時間療傷, 現在剛好不在。
那女人一看到穆星,眼眶就紅了,就那么淚眼婆娑的盯著穆星看著。
穆星知道她是誰, 從夢境的記憶之中,他見到過這個女人——這具身體的母親, 應天海的道侶, 菱悅仙子。
見穆星表情平淡, 應天海咳了一聲:“還不見過你母親?”
“母親?”穆星歪頭看了女人一眼,扭頭用剪刀剪下一枝盛放的紅梅。
這梅花做點心好看, 做花茶極香,隨便剪兩枝放入花瓶擺在房間里,也十分風雅。
他隨口說道:“兩位莫要說笑,穆星是個孤兒,只有師父, 哪里來的母親?”
“你!”應天海就要發怒, 菱悅扯住了他。
她走到穆星面前, 滿臉溫柔慈愛的看著他:“你、你是叫穆星是嗎?長得和我真像。你不是孤兒, 你是我的孩子。我……”
她說著說著, 就開始哭。
一邊哭一邊說,還拉著穆星的袖子, 哭了一刻鐘。
她說,她當年生下穆星,因為一些誤會弄丟了他。
她說,這些年她一直都很想念他。
她說,他不是孤兒,是御道仙尊和菱悅仙子的孩子,出身高貴。
穆星看在她長得好看的份上,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
可實在是沒完沒了,他奪回自己的袖子,朝身后退了兩步,拉開了和菱悅仙子的距離。
菱悅仙子一怔,她抬頭。
這孩子臉上的平靜和漠然徹底刺痛了他。
“我、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和你爹。但是,給我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嗎?”她言辭懇切。
穆星搖頭:“你們認錯人了。”
菱悅仙子連忙說道:“我們不會認錯的,我和你爹,是確認了你的身份,才找過來的。”
“哦?”穆星又剪下一枝梅,順口問道,“怎么確認的?”
這話問者無心,聽者卻僵在了原地。
怎么確認的?
她當年親手挖下了這個兒子的靈根,如今,這靈根好好的在另一個孩子身體里。
她只需要用上一點法子,就能確定那靈根真正的主人在哪里。
這話,叫她怎么說出口呢?
穆星見她不說話了,也不在意。他掂量了一下懷里的梅花,自覺差不多了,也不再理會兩人,自己往屋里走。
一邊走又想起什么,說道:“你們要么趕緊走,要是想進來呢,就出去,正經的拜會一下,再進來。這樣突兀的闖入主人府上,十分無禮。”
菱悅和應天海站在那里,看著他的背影。
他竟然真的就當他二人是空氣一般,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菱悅心中忽然生出無限恐慌。
“海哥……”她有些無措的望著自己的道侶,“這孩子……”
她來之前想過很多種可能。最好的莫過于這孩子渴望父母,激動的同他們相認,皆大歡喜。
最差的是穆星對他們心生怨恨,視他們為仇人。
可眼前這孩子,對待他們客氣又疏離,像是大街上隨處見到的陌生人。
最可怕的是,穆星的客氣疏離不是裝出來的。
他是真不把他們當一回事,也完全不把“親生父母”當一回事。
她試圖從丈夫那里得到一點支撐的勇氣,可應天海望著穆星的背影,面上竟然浮現出一絲欣賞:“道心堅硬,不為外物所動。不愧是我的兒子。”
“誰是你兒子,應天海,誰允許你來我府上放屁的?”門外傳來一個懶洋洋的的聲音。
剛將幾枝梅花插好的穆星聽到動靜,從屋子里走出來。
“師父!”他高興的喊了一聲,“你回來啦。”
越浮白慢悠悠的從外頭走進來。
穆星從屋里迎出來,院子里和他會和,只一見面,鼻尖一嗅,他臉上的笑容就收了一半。
越浮白頓時察覺到了什么,想走,可已經晚了。
“又喝酒了?”穆星定定的盯著他,“還是修真界的靈酒。師父,你是不想傷好了?”
越浮白干笑道:“我就喝了一口,一口而已。”
小徒弟也不說什么重話,就用那雙清凌凌的眼睛默默的盯著他。
越浮白很快敗下陣來,承認道:“好吧,不止一口,我喝了一小壺。”
他一邊說著,一邊覺得自己很委屈:“為師是魔尊!這么點酒,不影響我傷勢的。小星星,你聽為師名字就知道,人生在世,怎么能沒有酒呢 ……”
穆星扭頭就走。
似乎是有點生氣的樣子。
越浮白頓時面色一變,抬腳追上去,一邊說道:“好吧好吧,我不喝了,在我傷好之前,都不喝了好吧……”
應天海和菱悅站在院子里,默默的看著這對師徒之間親昵的互動。
那兩人儼然將他們當空氣一般,連個眼神都沒看過來一下。
菱悅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她忽然就明白了穆星之前的那句話“我沒有父母,只有師父”,是什么意思。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同應天海一起,跟著穆星師徒走了進去。
越浮白坐在椅子上,穆星端著兩盞茶上來。
越浮白一杯,他自己一杯。
見到這兩人進來,他愣了一下,看向越浮白。
越浮白笑瞇瞇的端起茶盞,當著應天海夫妻的面喝了兩口,夸贊道:“不錯,小星星,你于茶之一道,越來越精通了。”
又揚聲道:“有客人上門,銀霖,上茶。”
我徒弟泡的茶,沒你們的份,嘻嘻。
應天海夫妻:“……”
應天海倒也不是在這些小事上較真的人。
他直接說道:“越浮白,穆星是我的兒子。”
穆星安靜的坐在一邊當個工具人,師父剛剛悄悄和他說了,讓他坐著聽就行,一切有他。
越浮白吹了吹茶沫,懶洋洋的說道:“哦?是嗎?你怎么知道的?”
應天海沉聲說道:“自有我的法子確認。”
越浮白哼笑一聲:“怎么確認的?確認了我家小星星被我撿到的時候在凡間當小乞丐,體內沒有靈根?還是用……”
他抬起眼眸,嘲諷又冷漠的眼神直直的看著這對夫妻:“還是用你們小兒子身體里,不屬于他的靈根,確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