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誰都心知肚明,也不說,于是,康巖和賀辰走了出去。走的時候在門口,很“小聲”地用里面包廂里倆個人都聽到的聲音道:“一個小時之內(nèi)不要打擾里面的顧客啊!”
梁墨染聽著,驚心動魄,小腹又一痙攣,竟然呼呼又流出一些,這下,她可不敢動了,這大夏天的,衣服這么薄,不知道這沙發(fā)會不會被她給血染了!
來大姨媽最恐怖的不是沒有帶衛(wèi)生棉,而是被大姨媽突襲后,發(fā)現(xiàn)自己穿了一件白色的褲子,還是緊緊包裹著臀部線條的那種。
她嚇得不敢動一下,身子已經(jīng)緊繃。而血,似乎還在呼嚕嚕的流出來,大有越來越泛濫的趨勢。
為什么重逢她想弄的酷一點,為啥大姨媽要害她毀了形象?
這下慘了。
她覺得康巖和賀辰高姬衍都有一去不復(fù)返的意思。
果然,手機里傳來個消息,是康巖發(fā)來的,上面寫了句:妹妹,我突然有事要走了,叫老路給你想辦法!我們不回來了!
真的不回來了!
梁墨染想哭。
這時,偷偷看向路修睿,而他,手里一支香煙,煙霧升騰,看都不看她這邊一眼。
她看他的表情,似乎并沒有看自己,于是才松了口氣,小聲道:“路哥哥,最近你過得好不好啊?”
他依然沒有看她,卻給了淡淡的兩個字:“不好!”
一剎那,她的心倏地鎖緊,疼了起來!疼的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疼的不能自制。心,因為他一句話而疼。移情別戀太難,只顧心疼,忘記離開。也無法離開。
再然后,他站起來,要走。
她喊:“你別走!”
他頓住,低頭看她,眼底沒有絲毫表情,只是那么看著她。
她一剎沒有了底。
難道,晚了嗎?
“我不記得我們還有繼續(xù)說話的理由!”他說,語氣是如此的冷漠。
她一下卡殼,竟不知道說什么!
心疼,一次一次,已經(jīng)習(xí)慣,癡心絕對,終究不過是一場無果的愛戀!彼時,她仰慕他,如天。再見,她思慕他,心碎。
原來,愛情從來沒有離開過,只是我記得,你忘了!
愛一個人,總難免賠上眼淚!
做一個溫暖的女子,不是無所不能,不是無堅不摧,會平復(fù)療傷,然后繼續(xù),向前鏗鏘。
緩緩地低下頭去,像極了受委屈的小媳婦兒,一句話不說了。
而路修睿,并沒有走。他就站在那里,看著她低頭,那長長地直發(fā)垂在胸前,遮掩了小臉。
路修睿皺了一下眉,而梁墨染低著頭,感覺那人的腿沒有邁開,皮鞋還是那樣整潔,錚光瓦亮的,褲子也很整潔,褲縫依然能割破紙張。
她其實已經(jīng)明白,他很生氣,他做事被她抗議被他忤逆,犯了他的忌諱,可是許繼來告訴她,他最后還是撤銷了整許鳴來的計劃。
其實心里已經(jīng)明白這個問題早過去了,可她還是想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放棄了,不就是聽了她的意思了嗎?索性就仰起臉來直直地看著他。
仿佛理直氣壯的坦蕩,所以無所畏懼?!皼]有理由了,你為什么放了許鳴來?許繼來說你放了許鳴來!”
“許繼來說?”他冷聲開口。
她一怔,似乎聽到感受到他說許繼來時候的咬牙切齒的味道。
頭頂上方的水晶燈晶瑩璀璨,可是那些溫暖的光亮落在他的眼睛里,卻似乎所有細碎的光芒都被微微凍結(jié)住。
她坦蕩的承認:“是!他說的,不然我指望你來告訴我嗎?”
他的神情緩緩地冷了幾分,于是,他微瞇了眼睛看她,最終還是耐住性子回答:“我是不會告訴你!”
她一愣,直接很沒品地說:“你走吧,滾遠點,你活該不好,我詛咒你一輩子不好!哼!”
像個小孩子一樣,說話很不靠譜。
可是,她就這樣了,很委屈。
她以為他想通了,會來找他,可是一次都沒有,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跑出來是對是錯了。
“那就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冷漠的開口。
然后轉(zhuǎn)身邁步離開。
她又是驚慌,顧不得太多,一下站起來跑過去,在他手碰到門把手的剎那,一把推上門,不許他走,人也跑到他跟門之間,擋住他的去路,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耍賴:“不許走,不許走!”
“你這是做什么?”他反問?!皠e像個小孩子一樣!說了離開,就做到!”
一句話,不由得讓她頓時語噎。
他似乎突然真的生了氣,抿住嘴角轉(zhuǎn)過臉去看向別處,一聲不響,隔著襯衫幾乎都能看見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帶著隱約壓抑的怒意。
她噤聲,過了一會才又見他重新回過頭來,漆黑的眼睛里盡是泠泠的涼意,面無表情地說:“勉強別人的事,我路修睿還不屑做!”
停了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才又說:“我就是這樣,大男子主義也好,不講人情也好,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怔住。
她其實早就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的驕傲遠遠勝過她。
能讓他做到那一步,已經(jīng)很不容易。
和他在一起,她不需去打工,即使他不會膩死人的纏著她,只會在床上欲求欲與,但是,她是幸福的!
他養(yǎng)著她,不讓她去外面污濁的世界,卻又鍛煉她的意志和品格,他帶她見他的朋友,也答應(yīng)帶她去錦海,他不是不寵愛她!
和他在一起后,他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在出現(xiàn),除了那個靈波,事后在裴震那里也知道靈波是裴啟宸的妻子,而裴啟宸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以往,他和她說話的時候,笑容雖不深,卻一如春水般動人。
他之前不愿意結(jié)婚,三十五都不結(jié)婚單身過,她大體猜到了他不信任婚姻,可是他卻說帶她去錦海,以妻禮待她!
其實這一個月里,她不是沒有反思,她每天都在反思。
她的確不夠成熟。
他母親去世了,他妹妹差點死了,她沒有給予安慰,不曾為他考慮,還指責(zé)他尖銳,她的要求太高,給予太少,終究也是自私的!所以,她主動讓康巖約他出來,制造偶遇,不那么高明,卻是想邁出這一步,她想回到他身邊,又怕被他拒絕!
她想到過往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手里夾著用一支煙什么都不說獨自坐在陽臺上的時候,想到他不經(jīng)意間表現(xiàn)出的落寞和孤寂。
那承載了太多哀愁的眉宇,那孑然一身誰都走不進的靈魂。
他愿意敞開叫她走進,可是,她似乎沒有堅持走下去!
她突然就想起了他那樣哀傷的時候,想起了那天他說撕票后回來虛弱的樣子。
原來并不是錯覺。
原來他是真的難受傷心。
當(dāng)時他用那樣心疼的眼神看她,抱她。
只是過了幾個小時后,在他尚且不能確定他母親的骨灰是否被真的挫骨揚灰時,她指責(zé)了他。
她甚至沒有安慰他,他母親去世,他妹妹差點喪命,她都沒有安慰他!
而他,再堅強,又能堅強多少?
他也不終究不過是一個平凡的男人而已!
其實一切都是那樣明顯,那些要他眼底空泛而盛大的悲哀,還有他的語氣,原來也是低哀的,只是他隱藏得太好,而她,太后知后覺,從來沒有察覺到,其實他也是會傷心難過的!
他在自己最艱難難挨的時候抱她,保護她保護妹妹和家人平安,而她,卻還要他大度的去放過許鳴來,即使她信誓旦旦一千個一萬個善意的理由,卻還是沒有察覺到他內(nèi)心因為自己執(zhí)意離去的悲涼。
頃刻之間,悔意鋪天蓋地般襲來,逼迫得她快要窒息。
她仰頭看著他,因為悔意而身軀微顫,視線就這樣對上那雙眸子,深情濃溢又帶著一絲蒼涼的眼眸,那往日令她倍覺幸福的溫柔如今卻令她覺得自己萬惡不赦。
“哥哥,我錯了!對不起!”她拋卻自尊,水霧迷蒙的眼滿是愧疚和哀傷,她垂下頭伸手抱住他的雙臂,輕聲呢喃:“別走!”
路修睿的濃眉緊蹙,良久,他問:“為什么說對不起?”
梁墨染輕輕搖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深吸一口氣,那呼吸割據(jù)著她的心扉?!拔姨运搅耍≡谀阕钚枰业臅r候離開,我錯了!”
她緊咬住唇,淚水蓄滿眼眶,她拼命睜大眼睛,抬高下巴才沒讓它落下來。
他的面容那樣平靜,他的眼睛里看不出絲毫的情緒,可梁墨染卻清晰的感受到了他那些日夜的掙扎,那些埋藏在心底里無法說出口的苦楚。
一股窒息的悲慟從她心底急竄而出,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不可自制的抱住他,淚如泉涌,抽泣無聲。
“哥哥,對不起!”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這這樣一句話。
他皺著眉,雙手緊握,卻沒有動。
他只是這樣看似無動于衷地呆住,任憑自己懷里心愛的女子像是迷途的孩子一般無助哭泣呢喃,因著心中的悲痛而顫抖著身子,他既心疼,又難過。
他不禁在想,她,真的長大了!
最后,他說:“請讓開,我要走了!”
“不要!”她搖頭,耍賴,以前就是這樣耍賴的才賴上他的,如今,還是這樣耍賴?!拔掖笠虌寔砹?,穿的白褲子,你不能丟下我不管!被別人看到,丟你的人,你要走,我就喊你是我的老公,看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