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國師
宋雪晴心里有事,趕路飛快,竟是沒幾日便回到了蜀山劍派。
對于陸冠英,她什么都沒有問。
他是怎么回事,樂無邪又是怎么回事,潛伏在各大宗門的魔修一事跟他們有沒有關系……
真相總有曝光的一天,不用她多費心。
依著慣例,先去見了掌門,他這里么什么好說的,把經過一一講了,便想把瀟湘琴交出來。
玄如河卻搖頭:“這琴是你所得,就該歸你。”倒是大方的很。
到底珍品法器啊……他未必看不上眼,只是門中并無琴技好的弟子,便是他自己,最擅長吹笛,這等須撥弄絲弦的樂器,看著就頭疼。
她是被寄予厚望的弟子,能有這樣的機緣,他高興還來不及。
宋雪晴想了想,覺得這東西歸在蜀山劍派的確有些不合適,便點頭應下了。
回了天綾峰,雖是差不多的說辭,但對玄如鏡,她卻和盤托出
。就連和陸冠英認識的經過也一一細說了,垂眸黯然道:“當年只以為他隕落了,回來便不曾提起,哪想到……”
玄如鏡吃了一驚,倒不是因為陸冠英的身份,而是猜到他與那潛伏在玄天宗的樂無邪大抵是有幾分關聯——炎火門之事玄天宗驟然發難其實也有幾分發泄的意味,正是查出了樂無邪也是魔修,這才赤裸裸的遷怒了。
當然,宋雪晴心里很清楚,樂無邪應當與炎火門的那些魔修沒什么關系,雙方所學的功法就有本質的不同。渺然真人等人,可是以鼎爐修煉的淫修,樂無邪在玄天宗時,卻十分潔身自好——便是樂青衣,也不過是好色,并沒有將女修當成鼎爐來用。
究竟是誰挑動了誰,亦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個巧合。倒是沒有定論的。只是巧合只說,總歸是有些牽強,稍稍心思復雜一些的人,總會把兩者聯系道一塊去。
“你說那些人稱他少主……他會不會故意陷害于你?”玄如鏡皺眉,雖然宋雪晴說的明白,但她終究沒有親眼見過陸冠英,更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他的。
宋雪晴想說不會,但終究沒能篤定的開口,而是垂下頭。低聲道:“弟子在那幾人身上烙下了神識。他們已經盡數殞命。”
玄如鏡微怔。眉頭松了松。
沒有了人證,即便陸氏一族那邊想將她牽扯進來,也大可以稱是污蔑。四君子雖在暗門有些名號,但終究名聲不好。算不得什么正經人。他們的死,玄如鏡是一點都不在意的。
雖然那些個魔修是心狠手辣了些。
“原來你也不大信他,這就好。”玄如鏡欣慰的說道,她擔心的不過是宋雪晴還掛念著幾分往昔相伴的情誼,錯待了歹人,這個弟子太難得,她容忍不了有人往她身上潑臟水。
宋雪晴并不吭聲,神情有些復雜。
本來是不用死人的,明明她眼見就可以逃脫。陸冠英卻在關鍵時刻冒了出來。要說他真的是湊巧剛剛“路過”,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否則那些埋伏好的魔修算什么?
瀟湘琴的吸引力果然大的很,連魔修世家都聽到了風聲,傳出消息這人
。看來是真想置她于死地,畢竟四君子還有可能因為她“識相”而放過她,魔修可不講究什么奪寶不殺人之類的。
陸氏一族身為前皇族之后,自然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而陸冠英的琴……似乎還是她教授的。
最有可能的,是他們同時得了風聲,想躲在一邊撿個漁翁之利,這才蟄伏不出。而后來,或許是陸冠英念著幾分舊情,以為她當真“身陷險境”,方才出聲喝止。
這樣也不是沒好處,陸冠英跟著她在凡人界多年,親眼看著她是如何對待那些凡人的,心里只當她是個念舊情的人。說不定,她念著他的心意,會把瀟湘琴贈他,這樣既不用兵戎相見,又能與她敘一敘舊。
他大抵也沒想到,宋雪晴會寧死也不念舊情。
他大抵從頭到尾也沒想到能瞞過她,只是一開始也同樣沒想到,得到瀟湘琴的,會是她吧?
畢竟,她從未對他說過,自己是蜀山劍派弟子。
他所作所為并沒有錯,魔修本就肆意妄為,殺人奪寶又算得了什么。
她劃清界限也沒有錯,她是蜀山高徒,而他是魔修少主,兩人本不該有那場意外交集。
怪只怪,道不同,不相為謀,偏陰差陽錯,誰與誰同?
萬事不可料。
不過,終究是放下一樁心事。
“弟子是蜀山弟子,先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自然不會理會于他。”宋雪晴躊躇了一番,小聲道:“弟子先前因此事,冷待了紅郢師侄好一段日子,也虧得他不與我計較。”
“是你救了他,他該謝你,又怎會怪你?”玄如鏡淡淡一笑,這丫頭怕不是擔心紅郢與她計較,而是自己心里有愧了:“此事我知曉了,并不怪你。你想開了就好,也算是因禍得福。”
起先宋雪晴瞞下了陸冠英之事,本是不應該,但當時她也以為他已死,不想提起也是人之常情。此刻能坦白說出來,可見她對蜀山劍派極有歸屬感,玄如鏡當然不會再怪他
。
“你回來的正好。”思罷,玄如鏡也沒叫她退下,反而肅容與她說起了正事:“去年銀月國師期滿,今年正要輪到我蜀山與玄天宗各出一人前去擔任,掌門師兄與我說了,這回輪到我們峰,想安排你去,你可愿意?”
這話什么意思,讓她去給司徒家當國師?
宋雪晴一愣,本來想著回來之后鞏固一番心境就閉關修煉一段時間,這么一來,倒是不成了。
“弟子入門時間不長……幾位師姐應該沒有去過吧?”她并不是很情愿,便問道。
意思是怕師姐們之間因著這事生了嫌隙。
“國師之事可大可小,你幾位師姐雖比你入門早,卻不比你穩重。再者,你們師姐妹之中,以你修為最高,她們不會有二話的……”玄如鏡沉吟一番,還是覺得宋雪晴最合適。她也是仔細考量過的,不管是哪一點,她都更優秀一些。再者,掌門師兄親自點了宋雪晴的名,也是存著讓她多多歷練的意思,勤勉修煉雖好,但閉門造車也有有不足。何況司徒家未了避免國事為宗門所控,國師司職五年一替換,在幾個宗門之中輪流,是以并不算長久,不會耽擱她的修行。“你且去走一遭,玄天宗這一回大抵還是姜賢愚,蜀山也不能弱了氣勢。”
這是要別苗頭的意思?
因為玄天宗誠意太夠,祭出大殺器天才姜賢愚,所以蜀山劍派也不能隨隨便便安個人去?
可宋雪晴私心里,卻更不情愿了。
她不想再與姜賢愚有一點交集,卻總是陰差陽錯要扯到一起。
看著玄如鏡無奈又篤定的模樣,宋雪晴也知道此事大抵是已經敲定了,不能再更改。她這一世是一個尊師重道的好修士,自不會忤逆師尊和宗門的意思,只得應下。
國師上任是在早春三月,如今還是秋日里,冬末還有小比一場,倒并不是很著急。
只是這才剛回來,在宗門呆不滿一年,竟然就又要走了,知道的是她師命難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太過跳脫,在一個地方呆不住呢!
宋雪晴滿眼無奈的應下
。
她雖知道是師尊與掌門師伯有心鍛煉她,可她真心覺得一點必要都沒有啊!而且魔修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她雖然不問,并不代表她不關心,哪有心情去當什么莫名其妙的國師?
總要早作防范才是。
這開天辟地的第一遭,宋雪晴也不知該從哪里著手。好在有師尊指點,讓她去尋凌谷峰的長靈師姐求教——這才知道,往年蜀山劍派派人去當國師,竟都是選的女修!
照師尊的意思,貌似因為靈根影響,蜀山劍派的弟子多多少少有點直來直去。男子魯直,總門里又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以至于養的心性都有些單純——雖然是相對的,但想在皇族手上討生活,總不是那么盡如人意。
而女子心細,且每回都是與玄天宗弟子作伴,心性軟和點也好避開一些紛爭,免得卷入漩渦是非里去。
宋雪晴方才明白師尊也贊同讓自己去,長安師姐太好爭,長樂師姐好斗,長絮長羅性子過直,又滿是傲氣,容易得罪人,余下幾位雖居長,卻是單純天真……
師尊……我在你眼里有那么腹黑奸詐么?
宋雪晴欲哭無淚,下山回家求安慰去了。
外邊的事情,她一向不會說給家里人聽,一是葉明華心腸軟,聽了只怕要擔驚受怕,二來宗門事務不好過多的透露給家人,這一向是大忌。因此只撿了幾樣好的說了,逗了父母高興。
又拿出瀟湘琴來,只做樂器彈了一曲,彩衣娛親。
葉明華倒是極喜愛這琴,可惜她修為太低,根本無法駕馭。便是平時消遣,也恐損傷了她,宋雪晴自然不敢留給她把玩。
又順便與葉珍說了葉靈之事。
聽見妹妹成了宋白宸的鼎爐,葉珍雙手都握成了拳,直接泛白,臉色也難看至極。宋雪晴已經說明前因后果,知道葉靈乃是自愿,卻仍舊憤恨不已。
她未曾想到,即便她躲過了前世給人做鼎爐的悲劇,妹妹竟還是走上了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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