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起的消息傳來之后隔了一個月,宋玉成跟葉明華的書信才送到。
大意就是說他們很好,讓她安心修煉,不用太掛念家中。又說葉靈被宋白宸帶去了古劍門,也算是有了造化,葉珍也送進了宋家的修真學堂。
長卿看完,就皺眉不止。
宋白宸將葉靈帶去古劍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原先是想好的,答應了葉珍將葉靈帶出去見見世面,回頭送了葉靈回去,姐妹倆想回葉家也好,留在宋家也成。葉明華是和善人,會好好照顧她們,少不得要將她們安排進學堂里,就算只做個低階修士,也比凡人強些,學些制符之類的手段,姐妹兩日后也能養(yǎng)活自己。
如今被一個宋白宸生生攪合了。
葉明華也說葉珍很是掛念葉靈,似乎有些擔心她。
葉靈生性跳脫,心氣又高,年紀也還小,雖說在葉家吃了不少苦頭,但到了宋家之后,在姐姐的百般維照顧下,養(yǎng)的就像個小姐一般,不過就是陪著葉明華說話解悶罷了,伺候人的事情她還真是做不來的,葉珍會擔心也是正常。
宋白宸卻將葉靈帶走了。
給宋家的書信中也只是一筆帶過,不曾多提。
長卿就只能當他是真喜歡葉靈那孩子。
家信來了之后,長卿也想過是不是能給爹娘寫封書信帶過去,提醒下他們再家族中要小心一些,但聽了黃元起的話,她又有些猶豫。
宋西成對她的親厚一直都只是表面上的,這一點她心知肚明,如今更是添了不滿,她的信就算能到宋玉成手上,也有好多話不能直說。
而宋玉成一向以身為宋家人自豪,對宋家更是忠誠無比。
當然,作為宋家子弟,原該如此,若有二心才是不孝。可惜長卿并不是原裝,又吃過苦頭,歸屬感消減的厲害,反倒是防備心更重。
宋西成只捧了她一個出來,雖說有利用的成分,但宋玉成夫妻的地位的確提高了。雙靈根已是極好,就算宋白宸是天靈根的消息傳回去,他們頂多也只是聽幾句酸話,不至于一落千丈。
何況又是她進了蜀山劍派。
倒是宋西成的態(tài)度琢磨不透,也不過是一個族孫罷了,為何他那般信任宋白宸?對他的話,更是深信不疑,還認為是她搶了他進入蜀山劍派的機會。
聽了長絮的隨口提議,長卿有些心動。
不是說宋家真的有多不好,可想想她前兩世的經(jīng)歷,真是怕了,覺得爹娘要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放心。而只要她開口請求,宋玉成和葉明華還是有很大幾率同意的,他們可只有她這一個女兒。
但這事不是說說就能成的。
宋玉成夫婦未必就肯來,蓬萊島也不是那么好進的。
長卿回過神,一抬眼就見長絮正含笑看她,哪還有那日橫眉怒目潑她涼水的兇惡,端端一番好師姐模樣:“明兒我得閑,帶你去山下市集逛逛好了,好吃的好玩的都有,也有些很有意思的小鋪子,師妹你一準兒喜歡的。”
師姐你哪日不得閑?
長卿挑挑眉,大大的眼睛輕輕瞇著,像是憧憬的模樣,口中應道:“好啊,可是師姐,我入門沒帶金銀俗物,你會請客的吧?”
山下既然有凡人,就不會只拿靈石當財物花銷,就算個個都是修士,也不至于出門饞嘴了還要掰開靈石當銀子花,那不是敗家么?誰的靈石也不是白來的!
她笑瞇瞇一副求包養(yǎng)的模樣兒,閃著精光的大眼睛里滿是算計。
可這小狐貍樣兒偏生討她喜歡!
長絮忍不住就伸手去掐她的小嫩臉蛋兒,手感不是一般的好,柔柔滑滑跟豆腐似的,還不會一戳就破:“還能少了你的?靈石存你兜里你就安心留著,師姐不惦記!”
長卿疼的齜牙咧嘴,肚里沒少埋怨長絮木有姐妹愛:你個近百歲的人兒跟我一個小毛孩子較什么勁?沒得失了師姐的氣派!
長絮走得時候笑的可得意,長安回頭進了洞府就見長卿捂著腮幫子生悶氣,只能嘆口氣上前拉開她的手,給她臉上抹了涼涼的藥膏,惱道:“早跟你說離她遠著點,吃了虧還不記著些。”
腫成了包子臉的小人兒扁著嘴,嘴里含含糊糊的咕噥:“八師姐說明兒帶我下山玩兒。”
長安一愣,隨后從容的搖了搖頭。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裝傻充愣也想著玩,八師妹哪是那么好心的人?貪玩就得付出代價。
“倒是師姐的不是,忘了你還是個孩子,要不明兒你裝病,改天師姐得閑了帶你去。”
一個兩個都裝著忙。
鼻尖傳來陣陣花香,臉頰上涼絲絲的,長卿也不敢伸手去摸,輕輕搖頭。
“我爹說大丈夫一諾千金,君子一諾,重則千金,做人不能出爾反爾。”大眼睛亮閃閃的瞅著長安:“六師姐,騙人是不對的。”
長安呼吸一窒,怒從心生止于面上:“師姐也是為你好,既然你聽不進去,就算了吧!”
說罷,留下惴惴不安欲言又止的師妹,拂袖而去。
見她真的氣跑了沒再外頭偷窺,長卿便斂了面上惶惑,取了帕子擦去臉上的藥膏痕跡。東西是好的,只是不該她這個年紀的孩子用,是藥三分毒呢!何況是用在臉上的藥。
當初老祖宗大長老給她備了不少常用的藥丸子,內(nèi)服外敷樣樣不缺,那才是真正的好東西,藥性柔和,就是味道不大好——老祖宗是男人嘛,不如女子心細。
挑出個雨后天青色的瓷瓶,取了一丸白球,揉開了取水融成透明藥膏,擦在臉上按揉片刻,臉蛋上頓時多了兩坨胭脂紅,活像偷拿了媽媽的口紅擦臉的臭美小丫頭。
第二天一早長絮就跑到長安洞府外吵鬧。
長安少不得要說她兩句。
長絮掏掏耳朵:“我說,我找小丫頭,又不是找你,你這么多廢話干嘛?”
長安皺起眉頭:“我是你師姐。”
“我的師姐可不止你一個。”長絮笑瞇瞇的,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朝著洞府內(nèi)大吼:“臭丫頭,你再不出來,我可就走了。”
里間就傳來一個脆生生的稚嫩聲音:“來了,師姐。”
一個水藍色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跑出來,腰上綴著內(nèi)門弟子的白玉牌,臉蛋上還留著剛睡醒的殘暈,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長安的眸子黯了黯。
長卿的早課完成的很快,三個月足夠她將整篇門規(guī)倒背如流了,再加上她是玄如鏡的弟子,有幾位師姐的指點輔導,也不是非要去聽講課。
不過,除了今兒,她還沒缺過一次課。
“你們早去早回。”似是沒了力氣一般,長安道。
長絮鼻子里哼了一聲,長卿規(guī)規(guī)矩矩的道:“知道了,師姐。”
長絮就偷偷拽她剛剛梳好的辮子。
小狐貍,裝得還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