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是誰這麼大的排場, 原來是冕下大駕光臨。”奧斯丁渾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凡因一身黑袍迎風而立,所站之處方圓十米再無任何生物, 殘痕片瓦造就了一番荒涼的氣息, 十米之外則密密麻麻站著無數身著銀色盔甲的騎士們, 各個如臨大敵的模樣, 好似對面的不是一個漂亮的青年, 而是最兇猛的野獸。
薩麥爾悠哉的從凡因的肩上滑到腳邊,繞著凡因轉悠,如果不是怕被抓起來當稀有品解剖, 他絕對會開口和凡因說話了,不過見他尾巴搖的那麼快, 凡因不得不懷疑這位話有些多的魔王陛下會不會憋不住...
很快一個美麗的身影就吸引了凡因的視線。
嘴角微微彎起, “安吉拉小姐, 爲什麼不上前些呢,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聞言的安吉拉大驚, 仔細瞧去又確定自己絕對不認識這個讓教廷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心驚不已的血族青年,只是那看上去如墨的柔軟短髮和海藍色一樣璀璨動人的眼睛又好像有些眼熟的樣子。
見安吉拉迷惑的樣子,凡因臉上笑意更深,“安吉拉小姐,我是凡斯肯因.路德維希, 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安吉拉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良好的教育讓她即使在這情況下也不會露出驚容, 只是看著這個青年, 語氣有些遲疑的問道, “你...?”
凡因無邪的笑了,“是不是看不到我的靈魂所以認不出來了?”
安吉拉微微皺眉, “爲什麼?”
那一瞬間,讓她想起當初和凡因的對話,她頓時覺得自己當真是愚蠢到家了。
凡因挑眉,豎起食指置於嘴上,眼裡閃爍著頑皮的笑意,“秘密。”
安吉拉嬌軀一震,顯然是被凡因氣到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從重重保護著她的騎士陣營裡出來。
在凡因逗弄完身份高貴的聖女安吉拉之後,奧斯丁三世終於姍姍來遲,嚴陣以待的騎士營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奧斯丁看似隨意的撇了一眼安吉拉就不再看她,卻讓這位聖女冷汗不已。
凡因沒有見過奧斯丁三世,不過看這排場想來也知道是誰了,收起笑容,冷冷的看著他,確定他身上沒有勞血液的味道心底才暗自鬆了口氣。
他就怕自己來之前勞已經被教廷動了私刑。
高傲的微擡起下巴,直言不諱道,“把他還給我。”
奧斯丁臉上笑意不減,彷彿他生來就是帶著微笑一樣,讓平常人看著不禁心生好感,可惜這其中絕對不包括凡因就是了,對凡因來說,教廷的沒有任何人是可親可愛的。
“冕下,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教廷可關押了不少違反規定的血族呢。”
凡因不由一噎,當初光明教廷承認血族和人類的共存的前提條件就是,除非他們同意,否則血族決不允許踏入教廷的範圍內,這裡屬於教廷的總部,當然也在其列,被薩麥爾丟過來的勞當然也可以算是違反了規矩。
不由惱怒的想要狠狠教訓下腳邊的黑蛇,可惜親愛的薩麥爾陛下非常聰明,不待凡因擡腿就遊走到了一邊去。
凡因自認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血族,只好耐住脾氣,“說吧,你的條件。”
私底下,對於違反規矩的血族,其祖輩可以通過給教廷一些好處來換取被抓住的孩子們,雖然凡因對這根本完全不知道,不過以他的身份來說,就算是強的也會把勞給拿回來,所以對他來說,他願意和教廷談條件其本身就是給教廷面子了。
那些包圍著凡因的騎士們顯然也聽出了凡因的言外之意,對他們來說,光明教廷就是他們的天,是不容任何人詆譭的,就算那個人比他們強上千百倍,也要用自己的生命讓他付出代價。
感受到那數千欲殺死自己,外帶挫骨揚灰的駭人視線,凡因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別說幾百年前教廷所有強者集聚一堂時奈何不了自己,就憑這些傢伙,自己只要踏上虛空,又有幾個能傷到自己的?
奧斯丁卻不惱,在他從上代教皇接過象徵最高榮譽的權杖時他就知道,遇上凡斯肯因就只能軟著來,他笑容不減,卻不答反問,似是在彰顯教廷並不懼怕凡因一樣,“冕下你應該動身前往地獄了吧?”
凡因揚眉微笑,“你確定要逆著我的意思?”
剎那間本來月明星稀的天空烏雲密佈,厚厚的烏雲像是要壓垮人界一樣,在場所有人頓時被這低氣壓壓的呼吸困難。
奧斯丁終於變了臉色,“冕下這是要動手了?就不怕我拼死打開天界之門嗎?”
凡因冷笑,“開了天界之門就奈何得了我了?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不過至始至終凡因都沒有想過要薩麥爾這個罪魁禍首幫忙,誰都知道魔王陛下們向來只禍害別人,卻不在沒有報酬的時候出手幫人的。
薩麥爾此時又樂滋滋的呈之字形游回了凡因身邊,尾巴甩的飛快,‘沙沙’聲不絕於耳,大概是在向所有人彰顯自己的存在。
“那我也敢保證,冕下絕得不到想要得到的。”
情況似乎陷入了僵持,教皇奧斯丁三世和凡因都不肯退步。
對凡因來說,驕傲如他,曾幾何時對人低聲下氣了?而對奧斯丁來說,作爲教廷的首腦,怎可對一個血族卑躬屈膝,如果他這麼做了,他的信徒們會如何看待光明教廷?
光明絕不向黑暗低頭,奧斯丁深知這是他必須以行動來告訴世人的。
凡因跺了跺腳,踩住那響個不停的某物,臉色陰沉,“如果我拿不回他,我定叫這片天地爲他陪葬。”
奧斯丁倒吸一口冷氣,這個時候就不是爲了意氣之爭而硬是要和凡因反著說話的時候了,沒有哪位教皇會不顧整片大陸所有生靈的生命的,“冕下請息怒!”
他沒有料到只是一句小小的威脅就讓凡因瞬間變了臉色,到底是這位血族最強悍的冕下受不得任何威脅,還是那話正好觸了他的逆鱗。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凡因鬆了腿,黑蛇刷的一下溜出老遠,盤成一團眼淚汪汪的望著凡因。
“把他還給我。”凡因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一樣,令人皮膚冷冰冰的刺痛著。
奧斯丁深深的無奈著,這就是血族的無冕之王,孤身闖入教廷聖地,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只怕我有心將他交還與你,冕下還是帶不走他的。”
凡因皺眉,不知道這教皇究竟還有什麼要說的,可涉及到勞,他不得不再次耐下性子,臉色更加難看,不悅道,“最好給我個完美的理由,否則我定要你的性命來熄滅我的怒火。”
天上更風捲雲動了,好似一個瞬間就會擇人而噬。
“冕下恐怕不知道吧,勞當初和我教廷深有淵源,如今他的血脈已經完全覺醒,若離開了此處,怕是壓制不住,要爆體而亡的。”
奧斯丁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凡因看,可惜凡因臉色除了一樣難看外沒有任何變化,這讓他非常失望。
“話說完了,可以帶他過來了嗎?”一字一句凡因說得緩慢無比,無不告示著在場所有人,他的耐心即將告罄。
奧斯丁終於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揮了揮手就讓身後的紅衣主教去領人了。
沒讓凡因等太久,勞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他的眼睛亮亮的,大概是覺得凡因竟然就這樣兵不見血的就讓教廷放了自己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了。
凡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雖然心底明知道錯不在這傢伙身上...
他看了眼看上去像是突然老了十歲的奧斯丁,其實心中爲他能爲天下蒼生而捨棄教廷顏面的行爲還是挺喜歡的,緩緩開口道,“過幾天我就會離開,如果教廷的宗旨不再那麼純粹,那就算是爬我也要從下面爬上來收拾你們。”
餘音未了,凡因就拉著勞瞬移離開了。
底下的黑蛇看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吃驚無比的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不過幸好沒有人注意到他,否則定要惹來瘋一樣的圍捕,同時也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甩著尾巴飛快的消失在了人羣之中。
說來也怪,偷跑時那本來‘沙沙’聲不斷的尾巴竟然安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