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云與南宮辰相互對視著。白展云的眼中,是期待、是欣喜、是期望……南宮辰的眼中,是驚訝、是無奈、是同情……
南宮辰?jīng)]有說話,白展云卻又急著問道:“還請城主說出,在下定感激不盡。”
南宮辰微微沉吟道:“不想白大哥竟還有后人,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只是白大哥之死,我卻是也不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暗中查訪,也只得到一些眉目。”
白展云道:“原來城主竟是家父生前好友,這些年來,城主為家父之死操勞了,晚輩感激不盡。”說著,竟是跪了下去,重重的磕起了頭。
南宮辰急忙拉起白展云,道:“你這是作甚,你父親生前有恩于我,我為他做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白展云眼角已經(jīng)濕潤,道:“這些年來,不知城主都查到了些什么,可否告訴晚輩?”
南宮辰嘆息一聲:“你若真要替你父親報仇,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對方勢力與實力都太強(qiáng)大了,就是我,也不能……”
白展云愣住了,之后憤恨道:“不管對方是誰,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白展云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叫兇手逍遙法外。”
南宮辰點頭贊許道:“你是個好孩子,與你父親一樣,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是,仇家是誰,我現(xiàn)在卻還不能告訴你,待你真有能力報仇那一日,再來找我吧。”
白展云道:“可是……”
南宮辰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難道這點都不能忍受?”
白展云咬著牙,脆聲道:“好,可不知晚輩何時才能報仇?”
南宮辰道:“待你勢力與實力超過我之時。”
白展云有些吃驚,同時也在心中猜測:殺害父親的到底是什么人,為何連南宮辰這樣的人都懼怕于他?自己想要報仇,何時才能勢力與實力都超過南宮辰?
思來想去,白展云下定了決心,對著南宮辰行了一禮,道:“如此,晚輩告辭了。”
白展云離開南宮世家,便下定決心要努力增強(qiáng)自身修為,同時拉攏一些勢力。增強(qiáng)修為,他只能勤加苦練,日夜不停,至于拉攏的勢力,他第一個便想到了衡山派,衡山派的弟子既然稱自己為師叔,那么他正好利用他們幫助自己報仇,為了能報殺父之仇,他已管不了那許多了。
他騎著麒麟,一路前往衡山,路途中不斷修行師父所傳的《逍遙錄》。可道法修為,不是勤修苦練便能增長的,除了勤修苦練,還要有超人的天賦。
白展云天賦雖然不錯,但他如今的修為在年輕一輩中,已是屈指可數(shù)的人物,要想在短時間內(nèi)增加修為,除了靈丹妙藥,幾乎已不可能。
他如今修為因為水靈珠的緣故,已經(jīng)到達(dá)了合體期的巔峰,但他如何修煉也打破不了桎梏,就好像總有一層薄紙蒙著,怎么也捅不破。
其實,這種情形并不是只有白展云一人遇到,許多修真者都會停留在此。這便是修真者的瓶頸,悟性高的,少則也需要二三十年,悟性差的,百八十年也不一定,再不行,便將永遠(yuǎn)如此,停滯不前。
趕了兩日,修為停滯不前,白展云心中懊惱,便進(jìn)了一家酒肆,要了兩斤烈酒,一碟花生,一只燒鵝,咕嘟咕嘟灌起了酒。有時候他真想好好喝醉一次,那樣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可他怎么喝也都喝不醉,越喝煩心的事情便越多。
酒很快被他喝掉了一半,可花生與燒鵝卻是一點也沒碰。
“你這么喝酒,也不怕傷到身子么?”一個女子低低的說了一句,似乎有些哀怨,似乎有些擔(dān)憂。
眾人聽到聲音,便不由自主的抬眼看去,然后,所有人都驚住了——
只見門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女子,雙十年華,一身雪白長裙,如花笑面。她這一笑,便傾國傾城,萬花失色,當(dāng)真是美喻天仙,塵世無覓處!
她蓮步款款的走進(jìn)客棧,完全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直接坐在了白展云身前,情深意切的看著白展云。
白展云不想在此處遇上她,心情一下好了許多,所有的煩惱,似乎自見到她容顏那一刻,便都拋到了九霄云外,不再與他有關(guān)。
“燕……燕兒,你怎么會在這里?”白展云看著她,驚喜而不解的問道。
上官玉燕笑著道:“我實在想你,很想很想,便來找你了。”
她一說這話,客棧中一雙雙眼睛都看著白展云,羨慕、嫉妒……全都展現(xiàn)了出來。
可白展云卻一點也不在意,看著眼前的女子,看著那日思夜想的容顏,他的心,很平靜,很安寧,他整個都洋溢在幸福之中。
白展云道:“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可我不知到何處去找你。”
他說的是真話,每一個字都發(fā)自肺腑,他的確很想她,很想見她。若不然,在肖樂府時,他也不會因為她而拒絕一絲不掛的江藝蘭了。
上官玉燕笑道:“你真的想我么,可我怎么沒有感覺到呢?”
白展云急忙道:“我真的想,我不騙你,我對天發(fā)誓……”
上官玉燕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亂顫……她如此笑,不但沒有損壞她的美,反而更多了一些真實的感覺,她實在太美了,美得不真實,她這一笑,讓人覺得又是那么的實實在在。
上官玉燕笑著道:“誰叫你發(fā)誓了,你看你……”她笑得實在說不下去了。
白展云也笑了,他都已經(jīng)明白,他已不需要再說什么。他的心,她都懂的,就像她的心,他也都懂一樣。
有時候,并不需要太多話語,只要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彼此便都能明白,這便是奇妙的愛情。
上官玉燕之所以笑,是笑白展云,笑他那傻傻的樣子,笑他那著急的樣子。白展云笑,也是笑他自己,他明知道她是在與自己開玩笑,他卻著急得發(fā)誓都說了出來。
如此情,如此意,注定他們這一生,都再忘不掉彼此、生死相隨。縱是諸天神佛,也不能阻止。
兩人邊喝邊聊,沒一會,酒就沒了。白展云心情愉悅,也食量大增,一直燒鵝被吃得干干凈凈。上官玉燕看著白展云吃,看得癡迷,她總覺得他吃起東西來是那么可愛。
其實,在她心里,他做什么,她都覺得是可愛的。
白展云吃完后,上官玉燕便拉著他的手,笑著道:“走,我?guī)闳ヒ粋€地方。”
白展云一愣,還沒說話,便被她拉著出了門,兩人手拉著手,一路向前飛奔,水麒麟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兩人,似乎它也知道此時不宜上前打擾。
很快,兩人奔出了城,便奔到一座樹林中。到了這時,白展云才不解的道:“我們要去哪里?”
上官玉燕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說著,她拉著他往林中奔去。
白展云這才發(fā)現(xiàn),這林子好大,好深,好密……陽光自樹葉縫隙中灑下來,一絲一絲的,美麗極了,周圍樹枝上,蟲鳴鳥叫,愜意極了。
前方,突然傳來了淙淙流水聲,一股微涼的薄霧,自前方彌漫而來,吸進(jìn)肺里,冰涼舒爽,沁人心脾。進(jìn)入薄霧中,便看到前方山巒上,一道溪流自山崖落下,落在下方一處碧綠的潭水中,便卷起了層層薄霧。
自那潭水中,一道彩虹沖天而起,穿在白云間。綠潭周圍,各種不知名的花,一朵朵飄落。在左邊,有著一塊空地,有著幾株綠竹……
白展云愣住了,這人間仙境一般的存在,這美換絕倫的寶地,這嬌媚多姿的自然……
上官玉燕笑道:“白大哥,你說這里美不美?”
白展云點頭道:“美,美極了,簡直不似人間。”
上官玉燕道:“你說我們?nèi)羰窃谀抢锎钜婚g竹屋,住在這里多好。”說著,她伸出玉指,指著左邊那空地上的竹林下。
白展云一愣,竟是沒有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簡單的一句話,自己竟是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上官玉燕不笑了,一雙美目盯著他,口中道:“你……你不愿么?”
白展云道:“我……我……”他還是回答不上來,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得很。
上官玉燕突然嗚咽一聲哭泣起來,蹲在地上,哭得越來越傷心。
白展云一看她哭,便手足無措,站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上官玉燕哭得更傷心了,白展云一急,只得蹲下去,伸手將她抱過來,口中道:“燕兒,我……我不想欺騙你,我此時還有父仇要報,還有師命在身,但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情意,絕沒有假!”
上官玉燕沒有說話,只是哭泣變成了抽泣。白展云接著道:“我也曾想過放下一切,與你遠(yuǎn)離塵世,可……可我真的做不到,我放不下父親大仇,我不能做那不孝之人,我不能辜負(fù)恩師重托,我……哎……”
上官玉燕昂起頭,眼角含著淚花,道:“我理解,我都知道,我只是……只是……”
白展云道:“等一切事情都結(jié)束了,我們便到這里蓋一間屋子,一間漂亮的屋子,然后從此我們不再管塵世間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逍逍遙遙過日子。”
上官玉燕不知想著什么,過了很久,才點了點頭道:“恩,我們一定能,一定!”她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
白展云一時也沒在意,有些事情,她心中所想,他也不一定都知道,那樣的話,他們之間,便也不可能如此這般了,感情本來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說也說不清楚的。
白展云也抬頭看著天空,自語道:“一定會有那么一天的。一定!”
………
兩人緊緊的擁抱著,熱吻著,在那薄霧中,在那蒼穹下,似乎再向天地證明,似乎在向日月宣誓……
只是,他心中有著放不下的事情,她心中卻有著擔(dān)憂的事情。
白展云至今不知她的身世,她擔(dān)憂什么,他自然也不知道。而他,確確實實喜歡著她,這一點都沒有假,只是他并不能為了她,放下身上所有的事情。那么,她呢,為了他,她放下了多少,放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