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沒有回答我，只是嘆道：“自古以來，所謂盛世，莫過于唐朝貞觀之治。唐朝是我國文化史上的一個巔峰。都說雄必稱漢，盛必稱唐。唐朝在許多方面創(chuàng)造發(fā)明甚至直到今天都還沒有辦法超越。只可惜，唐中后期，先是有了安史之亂，然后是藩鎮(zhèn)割據(jù)，到最后更是五胡亂華，唐朝年間的許多事情，便在這連綿的天災(zāi)人禍中湮滅。我年輕時候便醉心唐朝文化研究。偶然一次機會，我發(fā)現(xiàn)了一本殘書，上面記載著一件關(guān)于吳道玄的秘辛。”

張明說的，我也知道個大概，這么多學(xué)科里，可能也就只有歷史和修道最相似了。誠如張明所言，撇開政治與經(jīng)濟不說，唐朝的文化發(fā)展的確是千年一遇的巔峰。單以道術(shù)為例，唐朝年間的李淳風、袁天罡便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大宗師。只不過這吳道玄聽得倒是有些耳熟。

張明繼續(xù)說：“吳道玄，原名吳道子，生于唐高宗年間，少年孤苦窮困，曾經(jīng)跟隨書法大家張旭、賀知章學(xué)習(xí)書法，后發(fā)奮改攻繪畫，未道及弱冠，便已窮丹青之妙。后被唐玄宗召到京都長安，入內(nèi)供奉充任內(nèi)教博士。唐玄宗十分喜愛吳道子的畫作，為他賜名道玄，并命他“非有詔，不得畫。””

我恍然大悟，原來張明說的吳道玄，就是大名鼎鼎的唐朝華生吳道子，他的《送子天王圖》被島國政府定位超一級的國寶，存放在大阪博物館內(nèi)。被譽為東方的《蒙羅麗莎》，是古代人物畫像的巔峰制作。

“你可知道，這“非有詔，不得畫”的真相是什么？”張明淡淡的問道。

“前輩見笑，晚輩才疏學(xué)淺，雖然對歷史有些涉獵，不過大多都是明清年間的，而且主要都是從師門的《平妖記》中得悉，對于這吳道子的生平，僅限于教科書上的幾段文字。”我笑著答道。

張明見我如此謙虛，不免點頭說：“說起來，你我也算是有些淵源，我的師門雖然也在道門中，不過確實許多年都不現(xiàn)世了。許多秘辛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我問道：“還望前輩賜教。”

張明答道：“我的師門，雖也算道門，但是我并不修道，我們修的是藏。”

“修藏？”我疑惑道。

“對，修藏。你可知道，你們正一道《平妖記》的來歷？”張明說道。

“《平妖記》，起源于正一道祖師張道陵的《平生降妖除魔札記》，自祖師爺之后，凡正一道的道士都會記錄《平妖記》。只是，世事變遷，天災(zāi)人禍戰(zhàn)亂，時至今日，可查的《平妖記》也之道南北朝了。”我答道。

“嗯，的確如此。我們這一門的祖師爺叫顏魯，是張?zhí)鞄熗砟晔盏年P(guān)門弟子。直到張?zhí)鞄熡鸹埃恢倍妓欧钤谂浴Ｗ钤绲摹镀窖洝罚闶穷侓斦韽執(zhí)鞄熈粝碌墓P記而成的。”張明說道。

“顏魯？”我搖搖頭說：“前輩，恕晚輩唐突，這位顏魯，我從未聽說過，不知道前輩又和根據(jù)？”

“我只管說，信不信卻在你。我們的顏祖師，生性好文，對于修道不甚熱衷。后來與掌門發(fā)生了沖突，一氣之下便離了正一道。另立了一門，名為藏道。意為記載天下道門之事。只可惜，一則顏祖師背叛師門，收道門打壓，而這顏祖師謹慎，藏道一門始終人丁單薄，到了明朝初年，我張家的先祖便是藏道門的唯一傳人，自那以后，這藏道一門便只在我張家流傳了。”張明說道。

張明所說的事情，讓我有些迷糊。不過，聽起來倒是有些道理。一時之間，我難辨真假，只好把話題轉(zhuǎn)回到吳道玄身上問道：“前輩所說之事，晚輩也不好下定論。還是說說這“非得昭，不得畫”吧。”

張明呵呵一笑說：“我只是許久沒和人說話了，這一下倒是扯遠了。好吧，所謂“非得詔，不得畫”，并非因為唐玄宗真如此喜愛啊吳道玄的畫作，不愿與世人分享，而是吳道玄的畫已經(jīng)到了化境，可以畫出一個幻境。而且，這并非吳道玄有意為之，而是機緣巧合的，吳道玄就參悟了天道。”

“參悟天道？畫出幻境？”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傳說中只有得道高人才能達到的境界，吳道玄居然可以達到？

張明說：“根據(jù)我得到的那本殘卷所說，唐玄宗的一位寵愛的妃子病重，玄宗為了將來思念的時候有個念想，便命吳道玄為那妃子畫像。后來，妃子果然病逝，玄宗悲痛莫名，日夜對著畫像哀嘆，不料在一個月圓之夜，畫像中的妃子居然躍然紙上，與玄宗說起了話。玄宗打呼驚奇，便找來了吳道玄問其究竟。吳道玄見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玄宗雖然心中思念愛妃，但是覺得此畫不祥，便燒了。并且下詔讓吳道玄，非得詔，不得畫。”

我說道：“前輩，且不論此事是否真實，你也知道，如此境界，就算是天師級別的高人，也不可能隨意為之的。”

張明肯定的點頭說：“此事聽著雖然怪誕，我一開始也不相信，直到當初發(fā)覺洛陽古墓的時候，我才確認。這一切都緣于墓中的一尊唐三彩。”

我越聽越迷糊，吳道玄是畫圣，這唐三彩確實瓷器，似乎有些挨不上邊。張明停頓了一會，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xù)說：“根據(jù)我的推測，那古墓便是吳道子的。事實上，當時我的確私藏了一尊唐三彩，我可以肯定，那唐三彩，便是吳道子制作的。因為，這唐三彩里住著吳道子的分身。”

“分身？”我疑惑道：“前輩，這自古有瓶中境，畫中界，都是可以藏納魂魄之所，前輩說的分身，可是指吳道子的魂魄就在那唐三彩之中？”

“不是，我說的分身，并非真的就是吳道玄的魂魄，應(yīng)該這么說，那應(yīng)該是吳道玄的記憶，方才我已經(jīng)說過，吳道玄已經(jīng)到了化境，可以畫出幻境。這唐三彩既然由他制作，便有了意識，它是吳道玄，但并非真的吳道玄。”張明說道。“這一切，便是它告訴我的。而且，它也很明白的告訴我，他只是吳道玄的一絲殘念，不是真的吳道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