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樣的女子②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可以讓一個帝王如此深戀,就連離世三年之久依舊不減,甚至更加的沉在過往?
楚筱玥心中疑惑,抬起腳,一步一步的向那小榻上的藍色衫裙的女子走去,每一步都走的異常小心,漸漸的提到了嗓子眼,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她竟然緊張,緊張的不敢呼吸。
腳步在小榻前停下,楚筱玥頓了心神看去……
女子臉色蒼白,卻無法掩飾她那猶如仙子遺落凡間般不食煙火的美麗,小巧的櫻唇周圍雖然有些干涸,但是卻依舊溫潤,看的出,天天有人用水潤了她的唇,高挺的鼻子上是狹長的眼縫,想來,那緊閉的眼眸下必然是一雙流光溢彩的美眸,她梳妝的極為整齊,藍衫穿在她的身上煞是好看,如果不是預先知曉,只當了這美人兒睡了……
她身下睡的是皇上本來百年后的棺柩,皇上只為了存住她的容顏,甚至啟了這千年寒棺,藍冰兒……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明明集三千寵愛在一身,為何卻又負了皇上對你的情?
你可知道,能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的不易?
難道……你根本不愛?
淚!
由心而發!
楚筱玥默默的流著淚,看著那靜靜的躺在小榻上的藍冰兒,她不知道是在為她悲哀,還是在為自己?
主上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為了這個女子……甚至,怕那上官藍奪了你的榮寵,你何德何能?讓這世上最為尊貴的兩個男人為你至此?
楚筱玥輕輕閉上了眼眸,淚水依舊往外溢著,藏于云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著,暗暗咬著牙,她是要恨她的,如果不是她,也許……她就不會認識趙軒,更不會被人逼迫!
慕容離走到小榻前坐下,修長的手輕撫著藍冰兒的發絲,指腹滑過她那冰冷的臉頰,悠悠說道:“退下吧!”
楚筱玥睜開眼簾,緩緩轉身,眸光瞥過琴架上的琴,頓住了腳步,問道:“皇上,可否讓臣妾彈奏一下殘月?”
慕容離頭未曾抬,平淡的說道:“殘月已封!”
楚筱玥微蹙了秀眉,臉上的淚珠迎著夜明珠那柔和的光暈變的哀戚,她不僅迷戀的看著琴架上的琴,她感覺到,那個琴絕非一般。
“那是追月!”慕容離依舊未曾抬頭,緩緩說道:“殘月已去,獨留追月……沒有殘月,哪來追月?”
他好像是說給楚筱玥聽,又好像說給藍冰兒聽,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楚筱玥的心一怔,回眸看去,那個平日里暴戾陰狠的帝王不復存在,此刻,濃濃的憂傷籠罩,他那狹長的眸子里竟是悔恨和癡戀,而這一切,只是因為這個榻上已去的女子,而可悲的是,這個女子卻是懷著別人的孩子而去……
楚筱玥心中莫名的苦笑,拉回了眸子,靜靜的說道:“皇上可曾想過,你的眷戀卻是對冰兒姐姐的一種束縛呢?”
說完,嘴角浮起一抹復雜的笑,抬起腳步,毅然離去。
“冰兒,朕的眷戀是否成為了你的負擔……”慕容離自喃的問著,沒有人可以回答他,只有屋內無限的寂寞將他籠罩……
藍冰兒坐在涼亭中,仰著頭看著空中的明月,久久的無法回神,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直到脖子發酸方才收回眼神,回眸向石桌上看去……
小然細心的將那朵荷花用水養起,但是,離了根的花始終會枯萎凋謝,荷花的葉瓣已經開始發黃,微微的卷曲,可是,她舍不得丟,因為……這是那人親手摘給她的。
正想著,突然聽到院外小聲的抱怨聲傳來,藍冰兒微微皺了眉,抬起腳走去……
“小芽,你聽誰說的?”隔墻,傳來小然輕聲的問聲。
“我自己撞見的!”小芽顯然很生氣,語氣不善,氣呼呼的說道:“那御龍殿自從藍貴妃薨后,就只有霓裳姐姐每日去給藍貴妃換洗,在無一個女子進入,現在到好,那楚嬪去進去了……她是失去了龍嗣,卻不見得是壞事了,何妃被打冷宮,她進了御龍殿……”
“噓……”小然急忙噓聲,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小聲點,美人在涼亭呢,你是想讓她聽見了不開心嗎?”
“哼!”小芽氣的跺腳,亦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是替美人屈……”
“唉!”小然嘆聲。
二人不再說話,可是,隔墻的藍冰兒卻怔怔的立在原地,腦子里始終圍繞著剛剛小芽說的話。
那人讓楚筱玥去了御龍殿……
他……變心了嗎?
“美人?”
一聲驚呼,打斷了藍冰兒的思緒,她呆滯的向小然和小芽看去,眼神有些慌亂。
小然和小芽對看一眼,也不知道藍冰兒是什么時間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們講話,心里暗暗后悔一時嘴快,小然瞪了眼小芽,上前扶過藍冰兒,說道:“美人,天色也不早了,早些歇著吧?!”
藍冰兒木然的點點頭,她想掩飾的,可是,卻無力。
躺在床榻上,迎著月光看著那隨著窗戶外吹來的風漂浮著的紗幔,始終無法閉眸而睡,她怕,她怕慕容離喜歡上了楚筱玥,離她越來越遠,那樣……她豈不是害了那人,亦成了寒月王朝的罪人?
藍冰兒死勁的搖了搖頭,將腦海里的問題搖的支離破碎,她重重的闔上眼眸,努力讓自己平靜,深深的來回吸氣、吐氣,終于平復。
她睜開眼睛,堅定的說道:“做自己,慕容離會感受到的!”
慕容梓寒騎著棗紅色的千里駒停在帝都南門外,他仰著頭看著那帝都南門的石刻牌匾,心微微激動著。
“駕——”
遠處,傳來喝馬聲,緊接著隨著奔馳的馬蹄聲,從城門內飛奔而來一批快馬在慕容梓寒面前停下,來人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奴才參見寒王爺,奴才奉太后懿旨前來接王爺!”
慕容梓寒微微頷首,隨著來人一同飛馳入城,城門口的人見是寒王爺,急忙下跪行禮讓道,直到他們絕塵而去方才起身。
永安宮。
傅婉儀儀態萬千的坐在首位,看著這個一年未見的兒子,他臉上較之去年又多了幾分穩重,心中不免安慰。
“皇上那邊去了嗎?”傅婉儀問道。
慕容梓寒微微搖了頭,說道:“剛剛去了,皇上正在談及要事,兒臣就告了退先來看完母后!”
傅婉儀“嗯”了聲,緩緩說道:“不可失了禮數!”
“兒臣明白!”慕容梓寒應聲,隨后示意身后人將壽禮送上,略帶了得意的說道:“母后,這次兒臣給你尋了個好物什,恭祝母后壽辰!”
“哦?”傅婉儀輕。
德安上前接過,打開,頓時,清新的香氣彌漫開來,讓人不免心中蕩漾,德安感嘆一聲:“好香!”
“此花叫做美人笑!”慕容梓寒說道:“因為花香樣子美逗得美人一笑而得名,兒臣可是費了很大的勁方才為母后尋得!”
傅婉儀是惜花之人,看著那一株上竟開了七個不同顏色的花朵時,頓時笑開了顏,問道:“為何將它置于盒中?”
“此花不同別的品種,不能見了陽光,否則會凋謝!”慕容梓寒解釋道。
“哦?”傅婉儀疑惑,鼻息間彌漫著花香,她笑著說道:“這還真是奇特,不但一株上開得七色花,竟陽光不能見得……這是你從哪里尋來的?”
慕容梓寒看著傅婉儀一笑,說道:“母后猜?”
傅婉儀微微凝眸,略微沉思了下,卻也未曾在典故上看到和提及此花,逐看著慕容梓寒嗤笑的問道:“哀家都未曾見過此花,又如何能得知她來自哪里?”
慕容梓寒笑意加深,眼角和眉角都上挑著,緩緩說道:“這個是……嘎哈族的族花!”
他的話一出,傅婉儀和德安同時一愣,茫然不解的看著慕容梓寒。
“哀家怎么未曾聽聞嘎哈族有此花?”傅婉儀微微擰了眸,沉思著。
“這個花就算嘎哈族也甚少,只有在大汗的宮府中方有養殖,就算民眾也只是聽聞,見之的人甚少……”
傅婉儀聽后,更是不解,問道:“那你是如何得來?”
慕容梓寒但笑不語,淺啜了口茶,眸光翻轉,嘴角顯出一抹陰戾的笑,平緩的說道:“母后,成敗也就在此一舉了……”
傅婉儀淡笑,示意德安將花搬進寢宮,緩緩起身,說道:“皇上心機深重,就算有了內藩王和嘎哈的協助,也要小心行事!”
“如果加上母后的協助……兒臣又怎么會失敗?”慕容梓寒突然一笑,眸光翻轉,這個計劃雖然不能說是天衣無縫,卻也抓住了慕容離的痛腳,不論成敗,他不怨!成者王,敗者寇……
“你確定那樣做有用?”傅婉儀問道。
慕容梓寒冷嗤的一哼,道:“成與不成,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在等,大家都明白,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唉!”傅婉儀突然微微一嘆,也罷,一切就讓他塵埃落定吧,如果成,梓寒登基,不成,自己定當抱他周全,這個是慕容驍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