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你還要在這裡帶上十天呢?是因爲傷口的原因?”待庫賽走了之後,金娜才趕忙跑到展葉紅的身邊問道。她此刻的心中也是波濤起伏,因爲自由的種子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於她的心底生根發(fā)芽了。
展葉紅對她笑了笑,只是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對金娜說出《聖龍誓言》的事情,對庫賽也沒有。此刻,他已經(jīng)發(fā)覺那個《聖龍誓言》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的簡單。那日單單第一樂章出現(xiàn)的時候,便助他突破了四級劍士的壁壘,若是將全部樂章都能夠參透的話,那麼……展葉紅想到此處便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接下來的可能性,堪稱可怕。
不過,他倒也沒有對金娜撒謊,如今他一身傷病必須儘快的靜養(yǎng)才能夠癒合。只不過,時間並不需要十天那麼久,突破了四級劍士的展葉紅無論體力、耐力還是身體恢復速度都已經(jīng)大大的提升起來了。
在安頓了金娜之後,他便離開石牀,坐到囚室內能被光線照射到的地方盤膝靜坐。而後,整個心神忽然沉入了自己的意識之中。
靜心……再靜心……
回憶起在鬥獸場中的場景後,展葉紅便努力的清除自己思想中的嘈雜。那天是當他中了音殺之後,大腦一片空白之極第一樂章的曲譜才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那麼,想要再次見到那日的場景,必須努力的模仿哪一日的狀態(tài)。
這不是個簡單的過程。尤其,身邊還有個金娜的情況下。
金娜雖然不知道爲何展葉紅要跑到離自己如此遠的位置去靜養(yǎng),但是也算乖巧的沒有過去打擾他。但是,美麗本身的能量並不因這一點點的距離而受到多大的影響。
那一股淡淡的體香,似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總在展葉紅凝心靜氣的關鍵時刻衝入他的鼻端眼角。讓他每一次萬分的努力最後都功虧一簣。
努力清空的大腦之中,偏偏揮之不去的仍舊是和金娜那突然的一吻。脣邊的觸感、心頭的悸動每每都將他的心裡防線摧垮粉碎。
“呼……”又失敗了一次的展葉紅晃了晃頭,終於無奈的睜開了眼。時已午夜,金黃的太陽已經(jīng)變成了皎潔的滿月,自己所處的一方天地早已變成了一片純粹的銀白。他看了看屋裡,金娜此刻正躺在石牀上,似已睡熟。白皙通透的面頰在同樣潔白的月光下顯得如此的美麗動人。
那嫵媚誘人的曲線也在一抹淡淡月光的勾勒下顯出玲瓏的誘惑,讓展葉紅的喉結不由得再次一動。
“呼!”
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是閉上眼睛,腦子裡仍舊是那美麗潔淨如天邊雲(yún)朵一樣的金娜。深深的做了幾個呼吸,那股下腹部騰起的衝動方纔被他強忍著按捺了下去。
不過,卻也放棄了繼續(xù)靜坐下去的耐心。
“怎麼就這麼難呢?唉……看來,想要真正的心如止水,平靜不起波瀾還真不是一般的困難啊。”展葉紅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伸開腿腳,輕吐了一口濁氣,就在那冰冷的月光中仰首看著鐵柵欄外的月亮。
月亮也是冷的,冷如冰霜卻也美如白玉,玲瓏剔透好似一方永遠不會被玷污的聖地。誰人能夠知道,月神阿杜美拉到底是如何創(chuàng)造出這一方純潔的聖物的呢?
展葉紅就那麼呆呆的望著月亮,望著那一方皎潔發(fā)著呆,不思、不想,突然!腦海中陡然顯出了一片真空,而後便是徹頭徹尾的潔白!沒錯,就是這種狀態(tài)!就是這種狀態(tài)!
展葉紅難掩心中的狂喜,於是乎趕忙再次盤膝坐地,只是眼睛卻沒有再次閉合,而是就那麼直直的盯著鐵柵欄外的月亮!
第一樂章的曲譜幾乎是無比自然的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鐵柵欄那原本冰冰冷冷的五根鐵柱好似憑空變成了五線譜一樣,那些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文字和音符,就那麼完美的與五根平平無奇的鐵柱契合在了一起,陡然化作另一種迥異於書本上的曲調!
“原來,這纔是《聖龍誓言》的真正內容!”展葉紅在心中暗暗的驚呼了一聲,爲那個不知性命的前輩的智慧而驚歎不已。誰能料到,聖龍誓言的曲譜,竟然只有在這樣的條件下,才能顯現(xiàn)出原本的內容呢?
曲譜一點點的在腦海中的空靈與眼前的現(xiàn)實中扭曲、排列,而後成爲了一張張與書紙上截然不同的曲調。五支原本平淡無奇的曲譜,在如今的眼中卻複雜多變,甚至第二章之後的樂譜展葉紅的思維已經(jīng)無法將其吟唱奏出了。
複雜、多變,神一樣的排列組合……
展葉紅眨了眨眼,仔細思考一陣後才決定先熟悉第一樂章,在有所突破後再行研究其餘的爲好。於是乎,他將注意力再次移回第一樂章之上,在心中低聲的吟唱著。
因爲在鬥獸場曾經(jīng)見過一次的緣故,所以他對第一樂章相對而言比較熟悉。原本在紙面上的那首輕鬆活潑好似山間小調的音樂,到了這裡卻詭異的變成了一首慷慨激昂,低聲悲壯的樂章。
展葉紅追尋著那日鬥獸場中的旋律,一遍遍的嘗試,可是仍舊沒有將整個曲譜連續(xù)成段。他也不得不承認,即使是第一樂章對於現(xiàn)在的他來說也有些過難了,若非那一日藉助了墨狼獸的音殺,他絕無可能悟透其中的玄機所在。
第一遍又一遍的嘗試,一遍又一遍的失敗。不過此刻展葉紅倒也沒有什麼焦躁或是沮喪的心情。心中好勝的他早已暗下了決心,強自逼著自己冷靜的繼續(xù)嘗試。他不相信,憑藉他的智慧,會在已經(jīng)看透了《聖龍誓言》僞裝的情況下仍舊悟不透裡面的內容。
即使以前的那位前輩再如何天才絕倫,但是我付出更多更大的努力之後,不信我還比不上你!
終於,在嘗試了第一百一十四遍之後,那首昂揚激越的曲調便再次於他腦海之中響起。沒錯,是響起,而非想起。當他成功的將每一個音符按照它們應有的位置排列完畢之後,他身體內的鬥氣和能量竟然自動的開始運動。而展葉紅並沒有阻止這種運動。當日,他體內的鬥氣就發(fā)生過同樣的事情。
鬥氣、能量甚至血液肌肉都開始按照那曲調的音律在有節(jié)奏的跳動著,運轉著。周而復始,讓他整個人的體內翻江倒海,如同正在經(jīng)歷一場激烈的廝殺一般。乳白色的光暈再次於他的體外浮現(xiàn),均勻明亮的在他身周佈下了一個周密的光罩。
曲調漸漸從悲愴轉爲激昂,而展葉紅體內的鬥氣也在隨著那曲調的上升而迅速的攀升提高著,甚至展葉紅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血管裡的血液都在隨著那不斷澎湃的律動而撞擊著管壁。
快了,越來越快了!
曲調之中漸漸變得激烈突進,展葉紅甚至能夠在腦海中隱約看到兩方軍隊正在列陣靠近,而後突然間捨命搏殺。
鐵騎突出,鋼刀裂肉,筆直的長矛被捨命的騎士用身體折斷,鋒利的寶劍在大力士兇殘的巨斧劈砍下變成廢鐵。
血流漂杵,屍橫遍野
最後一波突擊在對手如雨的箭鏃下突然間分崩離析……斜陽照下,滿地赤紅
“啊!!!”
沉靜之中的展葉紅猛然一聲大喝,身周的鬥氣不受控制的瘋狂暴涌,終於在體外炸散。轟的一下,屋內在他外放的鬥氣席捲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和光幕,而那漩渦和光幕此刻仍在以一個十分可觀的速度在飛速暴漲著。眼看就會突破囚室的禁錮……
“展葉紅!”
突然,展葉紅的耳畔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那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和害怕。是金娜!頭腦在瞬間清醒了過來,忽然一個呼吸,外放的鬥氣憑空消散,只留下滿室憑空飛舞的稻草和狼藉的地面還在告訴他剛剛發(fā)生了什麼。
金娜單手捂著小嘴,一臉驚恐的看著仍舊在原地盤膝而坐的展葉紅,剛剛被聲音驚醒的她還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但是剛剛展葉紅爆發(fā)出的鬥氣和聲勢早已讓她駭然,那不是一個剛剛突破四級劍士的人就可以做的出來的。
然而,展葉紅此刻似乎仍舊沒有爲她做出解釋的意思。身體一動不動的看著鐵柵欄外的月亮,不言、不語、不動如山。恍然間,竟與月光囚室融爲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