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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涵幾乎是下意識的一陣暈厥,她覺得她的腦袋此刻仿佛都在嗡嗡的叫,她終于接受不了這個消息昏睡過去。
第四十天,林若涵因為車禍傷及眼部神經(jīng),她完全看不到了。
她的世界充滿了灰蒙,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完全看不到這個世界帶來的色彩,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發(fā)現(xiàn)自己在恨。
她恨秦然,恨秦景陽。
她完全陷入一種自我放棄的狀態(tài),慕非帶了專門的醫(yī)生一起被秦景陽邀請來的時候,秦景陽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她知道了。”
“之前一聲不就告訴你,她的勢力開始下降模糊,遲早會徹底失明。”
請來的幾個醫(yī)生在年輕的院長耳邊不知道說了什么,慕非的眸底一片不明的色彩,他喉結(jié)一動,良久才問:“你碰過她么?”
“什么?”
“我問你,你最近有沒有碰過林若涵。”慕非再次強調(diào)。
秦景陽角色自己此刻有點站不穩(wěn),他的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一直很久他才聲音沙啞得問:“這是什么話。”
“林若涵懷孕了,四十二天,雖然身上當(dāng)時有傷,但傷及根本是眼部神經(jīng),沒有傷到孩子,孩子很健康。”慕非盯著秦景陽看了好一會兒,馬上就做出了判斷:“看來你沒有碰過她,孩子是林睿的?”
“她這個狀態(tài)怎么會懷孕。”秦景陽的手不自覺握緊。
慕非似笑非笑:“你是擔(dān)心她的身體,還是因為她又懷了林睿的孩子,我現(xiàn)在算是知道了,你根本是把人家強留在這里。”
“這里本來就是她的家。”秦景陽陰沉著臉色強調(diào)。
“你覺得她會認(rèn)同,你覺得秦夫人是她的母親,景陽,你是因為和這個天真的小姑娘待久了所以才越活越回去么?”慕非說得極其直白。
秦景陽覺得什么狠狠的壓著自己讓自己完全喘不氣來。
“你明明知道她不愿意認(rèn)這里,或者說,林睿和這個女人兩情相悅,你明知道之前因為你的事情她已經(jīng)完全不對愛情抱有任何希望,或許可以說林若涵會愛上林睿是個奇跡,你一次又一次打擊她的信心,你以為這樣可以徹底讓她死心。”慕非笑道:“如果她知道自己又懷孕了。”
“孩子必須拿掉。”秦景陽的目光終于徹底冷了下來,他向來鐵石心腸,他從來也不是寬宏大量的人,他知道自己此刻目的性很強,他要林若涵,他想要娶她,這種占有欲不知道花了多久終于徹底的吞噬腐蝕了他僅剩無幾的理智,秦景陽素來為了想要的就是殘冷的:“孩子必須拿掉,你安排一個時間。”
“不許告訴她她懷孕的事情。”秦景陽再次冷下聲音。
“你不怕她知道恨你。”
秦景陽冷笑:“她已經(jīng)這么恨我了,那么再恨一點我也無所謂了。”
“我只能說,她可能會出現(xiàn)很明顯的反應(yīng),很有可能她會自己發(fā)現(xiàn),相信我她不會打掉孩子。”慕非實事求是道:“你已經(jīng)為
了秦然做了那么多,你現(xiàn)在是真的想要徹底毀了林若涵么?而且,她現(xiàn)在身子不好,如果做了流產(chǎn)很有可能會徹底壞了身子,流下后遺癥,這對她實在不利。”
“別的我不管,我只知道,孩子不能要。”秦景陽目光帶著冷漠,話中斬釘截鐵的語氣和態(tài)度無一不透露這個男人已經(jīng)完全下定決心要把孩子拿掉。
林若涵還在昏睡中。
她在輸液,她的身體一直很虛弱,除了輸液外包括營養(yǎng)液,她臉色實在不好看,甚至這么折騰,反而是越發(fā)的瘦弱起來。
從秦景陽因為秦然的話開始和慕非起了間隙開始,慕非就知道他們這么多年的兄弟情誼已經(jīng)開始土崩,慕非這次不再勸阻。
林若涵會知道的,他甚至可以預(yù)料到這個倔強又極度不管不顧,被逼到了絕望的鏡頭時會怎么徹徹底底的和秦景陽鬧起來。
秦景陽已經(jīng)不再聽勸,曾經(jīng)慕非以為這個男人或許對林若涵多少都是有憐惜的,但現(xiàn)在看來,他所有的憐惜都給了秦然,在最后的一天他或許發(fā)現(xiàn)并且徹底承認(rèn)自己對林若涵那已經(jīng)陷入瘋狂的莫名情愫,但是那一天,同樣這份沒有聯(lián)系只剩下占有的愛會將她和他逼到最痛苦最絕望的臨界點。
秦景陽撫摸著林若涵的臉。
她的皮膚此刻蒼白得很,沒有一點的血色,從他和她再一次遇見開始,她的臉上就沒有任何一點笑,沒有生機,他的手沒有任何一點溫度。
她此刻仿佛昏死過去,她這樣的安靜,他碰她她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其實這樣她才乖了,就像曾經(jīng)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一直是個乖女孩,會小心翼翼的討好她,會溫柔的做飯,會做很多戀愛中的女孩子會做的事情,她單純得很。
也是,是他親手毀了這份單純,第一次他問自己后悔么,他說不后悔,第二次她歇斯底里的時候他又問自己后悔么,不后悔。
他從來都不會輕易后悔他做的一切,那個老頭說他沒有心,心是冷的,對,他沒有心,他一直以為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秦然,他們一起長大,他總是護著她,一直護著,而有一天,這份守護成為了一種習(xí)慣,他總是習(xí)慣占有他渴望的,想要的東西。
他一直都不會對自己的決定后悔和質(zhì)疑。
他也一直很肯定林若涵當(dāng)初對自己的感情,有一個階段,但絕對是愛過。
現(xiàn)在,他問自己。
秦景陽,你后悔了么。
是的,后悔了,已經(jīng)后悔了。
他從來沒有這樣徹底的后悔,他覺得自己從來不曾自己后悔自己的決定,他曾經(jīng)一直以為只要他愿意,一定會讓這個女人再次愛上他,是這樣么?
但現(xiàn)在他突然無力的發(fā)現(xiàn),連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時候,在哪一個時刻,他曾經(jīng)一直以為是他的小姑娘已經(jīng)徹徹底底的不要他了。
林若涵不要秦景陽了,就像當(dāng)初秦然為了林睿可以徹底的和他鬧得動靜很大一樣,秦然一直都很依賴他,這種依賴也是當(dāng)初秦景陽做任何事
情唯一動力和目的,秦然可以義無反顧的為了林睿不要他。
同樣的,林若涵有一天也和當(dāng)初的秦然一樣決絕,做任何事都沒有一點猶豫。
讓她回到林睿的身邊。
秦然不就可以了么,為什么不能把林若涵讓給他?
他陪在她身邊,她好像情況一直都不算好,他讓醫(yī)生來看了好幾次,甚至每一任醫(yī)生的建議都是把孩子留下來,她現(xiàn)在情況根本不適合走流產(chǎn)。
他拿時間陪著她耗下去。
她仿佛對這個社會絕望一般,完全是徹底消極對待的姿態(tài),一直到有一天,他讓醫(yī)生過來看她,他一直算不錯的耐心已經(jīng)用干凈,他對著醫(yī)生發(fā)火:“她到底什么時候會醒!”
那天,她醒了,極度的虛弱,她讓人幫忙把落地大窗的窗簾拉開,清晨的陽光灑在了她身上,投了大片大片的金色,她的黑色長卷發(fā)被陽光襯得仿佛成了咖啡色,她摸著肚子,突然安靜的笑了起來。
秦景陽在口袋的手握得很緊。
菲傭燉好的中藥要被送進來時,他才伸出手將瓷碗和湯勺取了過來,他徑直走到林若涵面前,他拿起碗要喂她。
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動靜,最后終究一句話也不曾說。
她的視線一片黑暗,但是她終于從醫(yī)生口中聽到了一線希望,她懷孕了,她再一次壞了林睿的孩子,之前經(jīng)期停了的時候她以為是因為生活作息延遲,但她剛才察覺到有人給她換藥,她醒了,她突然順口詢問自己的經(jīng)期情況,她終于在醫(yī)生支吾的回答中終于探尋到她懷孕的事實。
她真的懷孕了。
她已經(jīng)懷孕了。
是那一天,是那一天,她突然無比慶幸,但隨之而來的是絕望,她已經(jīng)完全可以用殘缺的身子,絕望中的那一抹希望仿佛在一瞬間又被絕望覆滅。
他那天說:林若涵,我對你很失望。
他對她失望,她低頭,手停頓了下來,手指收起,她咬著唇。
她又懷了他的孩子,而他又一次不要她了。
秦景陽看著發(fā)呆的林若涵,林若涵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秦景陽,她安靜極了,她的那對漂亮的眼睛真的非常漂亮,她直視人的時候很容易因為那份漂亮將與她對話的人弄得面紅耳赤,即便是雙目失明了,但是她此刻那對極致漂亮的瞳孔依舊如同深幽的井水,空靈澄澈,干凈如同墨色的寶石。
“你知道了?”秦景陽終于開口,欺壓很低,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怪得很。
林若涵這才發(fā)現(xiàn)秦景陽的到來,她咬著唇,捏著被子,那是一種習(xí)慣性的自我保護姿態(tài),她舉止明顯是自然而然的,她在怕他,她在防備他。
“我知道了,我懷孕了。”她終于驕傲的抬起下巴,“我再次懷了林睿的孩子。”
“呵,你覺得他會要。”
林若涵死死咬唇,良久才說:“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他要活著不要,都沒關(guān)系,我會把孩子生下來,我一定會把孩子生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