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照川沒有再留在商家大宅裡,那個地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冷冰冰的城堡,不是家。
他從商家走出來,覺得滿身疲憊。這麼多年的奮鬥,爲家族帶來的利益,竟然被這麼無視。能力被踩在腳下,價值得不到認可。
他覺得有些可笑,既然商家覺得他的價值只在聯姻,或者說商家子孫的最大價值都是聯姻。那麼,就別怪他用手段了。
他回到自己的公寓,這個公寓還是他賺到的第一筆錢時候買的。雖然很少能住在這裡,但是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自己的家,哪怕只有他一個人。
他雖然冷酷,但是卻不絕情。被家人這樣傷害了,哪怕是從來沒報過什麼希望,也覺得心裡很難受。他以爲在商家,只要價值夠了,就可以了。沒想到,他們要的卻是一條忠心耿耿的,聽話的狗。
他躺在冷冷的‘牀’上,想著,如果俞舟在這裡,該多好。
才離開沒多久,他就開始想念了。
想念俞舟,想念他和俞舟的小家,甚至,想念家裡那隻懶傻饞的蠢貓。
俞舟她現在在做什麼呢?中國現在應該是上午,是在處理公事,還是在開會?最近俞氏那麼忙,也不知道午飯會不會按時吃……
這樣想著,就覺得心裡的思念壓抑不住了。
他起身拿過電話,撥出那個無比熟悉的號碼。
俞舟就像他猜的,正在和周峰元討論收購市場的後續事項。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說是圓滿完成了,只是需要時間和資金去穩定。時間她不著急,金錢的話,這邊還有商照川能夠給予幫助。
所以她雖然忙了些,倒也沒有大事。
見商照川打來電話,俞舟揮揮手,就叫周峰元先出去了。
周峰元非常有眼力見,走之前還幫俞舟把百葉窗拉上,才關‘門’走了。
俞舟手肘放在辦公桌上,用手託著下巴。半倚著桌子,接起來電話。
“俞舟舟,在做什麼?”商照川的聲音穿過電流多了份沙啞,聽起來比正常狀態下更有磁‘性’。
“我能做什麼,也就是在工作。倒是你,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順利嗎?”俞舟擔心的問道。
商照川不是很想提這個問題,就淡淡道,“還得幾天。”
俞舟見他不想多說,也沒繼續追問,商家人多心雜,恐怕事情也是不好辦。
商照川問她,“中午打算吃什麼?”
俞舟就乖乖的回答,“就你給我的單子,我給小周拿去了,她會每天給我定的。”
“小周是個細心的,有她在我就放心了,”商照川點點頭,“俞舟舟,想我了沒?”
俞舟啐他,“你醒醒,你才走了幾個小時。”
商照川一本正經的說道,“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們雖然還不到一日,怎麼也有兩秋了吧!都兩秋了,怎麼就不能想了。你看,我都想你了!”
俞舟被他的歪理邪說打敗了,商照川有時候幼稚起來,比小孩子的都不如。
她笑道,“那你再待幾天的話,那都是幾年都過去了。按照你這個頻率,估計你要思念成疾了。”
商照川誇張的感嘆道,“說的就是啊,人家牛郎織‘女’一年還能鵲橋相會一次。咱們這都三秋了,三年了!老天對咱們實在太殘忍了。”
俞舟受不了他這‘肉’麻勁兒,憋著笑,回他,“那你就趕快回來啊!”
商照川‘舔’著臉,“我就說你想我了,你還不承認。都急迫的希望我回家了,人證確鑿,你再狡辯一個試試?”
俞舟突然很認真的說道,“商照川,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快點回家。”
商照川一愣,“真、真的?”
俞舟噗嗤一下笑開,還笑得很開心,電話那頭聽得真真切切。
商照川咬牙,“俞舟舟你又耍我!”
俞舟挑眉,“哼,耍你又怎樣,有本事你現在回來。”
商照川氣結,撂下狠話,“等我回來,一定要對著你的小屁股,狠狠的‘抽’幾下!”
俞舟見他又開始口‘花’‘花’,耳朵有些紅,呸他道,“下流胚子!”
……
掛了電話,俞舟嘆了一口氣,她是真的有點想商照川了。
有一種特別強烈的念頭,想讓他趕快回來,回到她身邊。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來不及一般。
商照川掛了電話倒是心情舒爽多了。他這次回來商家,本來就是抱著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分的念頭。所以商家的決定對他來說,其實也並不算重要。
他在商家幾乎沒體會過什麼親情,倒是也沒什麼好留戀。唯一親近的妹妹,也是商家的小公主,壓根不用他擔心掛念,自然有人將她伺候得好好的。
脫離商家,憑藉他的本事,自立‘門’戶相當簡單,而且還沒有什麼爭權隱患。
這麼一想,好像脫離商家,纔是最好的選擇了。
晚上的時候,商照川又給俞舟打了電話。
俞舟講起了蘇顏掉下窗戶這件事,還笑得特別開心,聽得商照川也是忍俊不禁。
提到這件事,他們倆商量了一下,準備對蘇氏下手。
俞舟整理了資料,在方洋的建議下又做了許多準備,向法院遞了這份訴狀。
那位蘇家的傭人叫做吳翠華,個‘性’老實得過頭,膽子又十分小,根本不願意去做證人。俞舟許諾了不少條件,也沒讓她鬆口。倒是李蕓自動請纓去勸她,之後她才同意了俞舟的條件,答應俞舟會在她需要的時候上庭作證。
李蕓爲什麼想對付張巧麗,俞舟懶得去管,看在她還是幫了她一個大忙的面子上,俞舟也就沒記怪她變相拿她做槍使的舉動。
俞舟這邊‘挺’開心的,起訴書一遞上去,她就等著收拾張巧麗母‘女’就好。
她是輕輕巧巧的,可卻把法院嚇得不輕。
魏遠城拖著法醫的鑑定報告,法院自然是知曉的,對於魏公子這點小事,法院還是很賣面子給他。
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
連證人都有了,就不是像隨便拖一下檢驗報告,那般輕鬆的就能解決了。
法院收到俞舟這張起訴書,嚇得立刻就去報告給了頂頭領導。
然後,魏遠城就接到了來自法院的電話。
電話的內容讓魏遠城的臉‘色’越來越黑,等到掛斷了電話,魏遠城的臉,已經‘陰’沉得能夠滴出水來。法院說,法醫鑑定拖就拖了,但是起訴書,是沒辦法不受理的。尤其是,現在“上面的人”還在A市,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節骨眼上‘弄’什麼手段。
中心意思就是,這張起訴書我們必須得接,然後法醫的鑑定也拖不住了,魏公子自己小心行事吧。
魏遠城只得去找了他父親,魏市長。
魏市長沉思了一會兒,纔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不管了。
魏遠城急了,“那萬一對父親您有影響怎麼辦?”
魏市長是老人‘精’了,他對著兒子教育道,“這個時候再去遮掩,也已經是來不及了。而且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你想得太嚴重了。”
“也不過是拖了幾天法醫鑑定,咱們又沒有耽誤什麼正事。當時也沒開庭,也就不存在延誤審判。真查到的話,就說覺得有疑點,叫法醫再次檢查耽誤時間了就是。”
魏遠城有些明白了。
魏市長又說道,“而且,一個完全沒有一點事的市長,和一個稍微有些瑕疵的市長。相信‘上面’,會更願意用有瑕疵的這位。人無完人,真的完美無缺,纔是最不正常的。”
蘇家自然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消息一傳回來,張巧麗直接嚇得癱在了地上。
她是有勇氣謀害蘇航,但她沒有用去去承受法律的制裁。
她緊緊的抓住蘇顏的手,手指僵硬,卻十分有力氣,蘇顏掙也掙不開。
“阿顏,你的朋友不是說這件事都‘弄’好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法院裡?!快去攔住他們,快去找你朋友啊!幫幫媽媽,媽媽不想坐牢!……”
蘇顏也是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她以爲上次打電話給魏公子,以後就再也沒事了。按道理,就算是爲了他們魏家,他也應該把事情處理好了啊,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她也是六神無主,張巧麗還在一邊哭喊著叫她去找朋友解決。她被張巧麗吵得一陣頭疼,之前好些了的心煩意‘亂’的情緒又回來了。
她突然間無法剋制的暴怒起來,對著癱在地上的張巧麗怒道,“現在哭有什麼用!早知道你就不應該做那件事!”
張巧麗好似聽不見她的話了一般,反覆重複著,“不要讓我去坐牢!阿顏快來就我!快去找你朋友救我!不要坐牢!我不要……”
蘇顏聽她這些話,就更生氣,她哪裡還有朋友能夠救她!
現在這張臉,就是出去陪睡,也沒人要!
她怒從心來,胳膊一掃,就把桌子上的東西全砸了下去。
因爲傷了臉,她特意選了一個走廊深處的單人病房,儘管此時房間裡聲響有些大,倒是也沒有人過來。
她砸完東西,覺得心裡暢快多了,但是身體像脫力一般,特別的疲憊。
坐回‘牀’上,喘息了一會兒。她才發現,病房裡除了自己的聲音,再沒有別的動靜了。
她一驚,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低頭一看,她的母親張巧麗,正匍匐在地上,倒在一片血泊裡。頭上,還差著一片‘花’瓶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