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亦喪事結束后的第三天,京城忠義伯府的人抵達了將軍府。
按照時間計算,忠義伯府的人并不是接到了魏瑾亦的死訊后趕來的,如果是奔喪而來,不會這么快抵達。
那就應當是提前得知了魏明庭晉升的消息,緊跟前來宣旨的宮人來的。
而這回來的人也不是忠義伯府里的其他人,是魏明庭的二哥魏明勇。
前院書房里,魏家二爺魏明勇一見到魏明庭就滿臉笑容。
“三弟啊,你真是好本事啊!升了正五品的官,二哥真是跟著與有榮焉啊!”
魏明勇拍了拍魏明庭的肩膀,嘴角都要咧到太陽穴上去了。
魏明庭表情嚴肅,并沒有跟著魏明勇嬉笑閑聊,而是詢問魏明勇:“二哥這次來所為何事?”
魏明庭素來嚴肅、不茍言笑,也不喜開玩笑,魏明勇也習慣了。
故而魏明勇表情不改解釋道:“本來是提前聽到了消息,知道你要升官了,爹娘和大哥派我來祝賀你。而且我們兄弟也好些年沒見面了,我也想過來與三弟敘敘舊。不過沒想到瑾亦這孩子居然會出事。”
說著魏明勇安慰起魏明庭:“三弟你也別太難過了,世事無常,這種事情誰也預料不到的。好在瑾亦只是一個庶子,還是不怎么有出息的一個。你還有屹琛這個有出息的嫡子,等今年秋試結果出來,他榜上有名,那他就是我們家三代以來第一個舉人了。”
魏明庭道:“二哥的心意我收到了,二哥遠道而來也辛苦了,今日先去客房里休息,有什么事情我們改日再談。”
魏明庭并不是很想聽魏明勇說這些話,故想要結束今天的對話。
“哎,不急。”魏明勇擺手,緊接著問,“三弟,之前大哥寫給你的信你都看到了吧?”
“信我看了,我的想法已經全部寫在回信內了。”魏明庭回答道。
“大哥和我覺得關于這件事情還沒能跟三弟講太明白,才讓三弟有所誤解與我們二人的想法有所出入。”魏明勇道。
魏明庭眉頭蹙起,他已經猜到魏明勇此行會與他談這件事情,有意避之。
但由于對方是自己的二哥,魏明庭還是耐著性子詢問道:“二哥還有什么想要與我說的?”
“三弟,我知道你如今又升了官,做了正五品的守備,但是你要知道,我朝素來重文輕武,武官在朝中的地位素來是不高的。你如今能如此之快晉升并得到重任,不過是因為倭寇一事讓朝廷無比頭疼,等沒了倭寇一事,你很大可能就會受到冷落。”
魏明勇又道:“如果你在京中能有一個為你說上話的兄長事情就會不一樣了,日后即便戰事結束了也能助你回京謀一個不錯的位置。”
魏明庭回道:“二哥,我從軍不是為了受重視,國泰民安是我畢生所求,如果國泰民安的代價是我無功可立,不受重視,我甘之如飴。”
魏明勇嘆了口氣,接著問:“三弟,你仔細想想,你已經多久沒有回京城,多久沒有見爹娘過來?你再想想你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傷,多少次死里逃生?你難道不想過安穩的生活,不想回到京城做個安穩的京官嗎?”
“二哥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既選擇從軍,就不會是奔著安逸生活去的,個中辛苦和危險我早就知曉了。只是不能承歡父母膝下盡孝確屬不孝,此事還需要多勞煩大哥和二哥,代替我這個不孝子照顧爹娘。”魏明庭回答道。
“三弟,你怎么還是和以前一樣,又頑固又偏執?我魏家百年基業,如今式微,已經走進窮途末路了,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爹娘,為我和大哥,還有家中的一眾晚輩做打算。”
魏明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如果二哥所說的為爹娘兄長及家中晚輩做打算是要攀附上某一位皇子,我覺得不可取,且不是明智之選。”
“怎么就不是明智之選了?你連上陣殺敵都不怕了,難道還怕站錯隊受牽連?”魏明勇問道。
“上陣殺敵,我死得其所,權謀斗爭而亡,我的死輕于鴻毛。”魏明庭答道。
“一派胡言!死就是死,沒有什么輕重之分!且誰告訴你為六皇子效力就一定會死?我們只需支持他暗中為他做事即可,并不是要為了六皇子做什么違背良心遭人詬病的事情。互取所需罷了,那個位置六皇子不安排人坐,七皇子也會安排人坐的。我們為何要讓這樣的機會白白從我們手上溜走呢?”魏明勇反駁道。
魏明勇的想法讓魏明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二哥覺得如果只是暗中支持六皇子,六皇子就會提攜我們家的人?”
“如何不能?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你和你的一雙兒女又都有些本事入了六皇子的眼,六皇子想要將你們收入麾下是人之常情。”魏明勇反問。
魏明庭沉默片刻后道:“二哥一路奔波,應當累了,今日還是先去休息吧,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魏明庭不想再與魏明勇做爭辯,直接下了逐客令。
“三弟……”魏明勇還想繼續和魏明庭說些什么,卻被魏明庭的貼身護衛給請走了。
魏明勇沒辦法,只能暫時作罷。
反正他人已經來了,后面還的是機會找他這個冥頑不靈的弟弟談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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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試出結果的這天早上,云氏早起沐浴焚香,給列祖列宗上香祈福。
緊接著云氏端坐在正堂內,每隔一段時間地就派人出去打聽。
“再去問問,怎么還沒有消息?”
一刻鐘前才剛讓人去打聽過,云氏又忍不住讓人去打聽。
“是,夫人。”
又過了半個時辰小廝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夫人,大喜,大喜啊!大少爺中了!中了!”
云氏“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真的?!”
“真的,前來報喜的人已經到門口了!”下人答道。
云氏喜不自勝:“快,快扶我去門口!”
云氏在翠屏的攙扶下,疾步走向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