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到天合一，江笑楓就已經見識了公司獨特的宣泄辦公室。這次江笑楓故地重遊，剛進門，再次聽見那邊傳來。有員工又在裡面放肆發泄，看上去，工作壓力很大，的確讓人吃不消。

有人認出是江笑楓，上前問道是否需要通報薛麥科。但是這一次，江笑楓沒打算先去見這位，而是直接提出要見胡帥。但是作爲公司的直接管理者，胡帥的事情很忙，如果沒有提前預約，則需要等待。江笑楓便言道可以稍等，便決定在公司其他地方到處轉轉。

天合一剛剛成立兩年，除了從其他公司挖來的骨幹之外，其他都是新招的員工，基本上都是近兩年畢業的大學生，所以公司看上去青春洋溢。但是和這些年輕人的活力不同，公司員工之間的主動交流似乎不是很多。

其實這個問題，上次江笑楓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他當時和萱世蕊站了好長時間都沒人上前招呼和解釋發生的事情。

在轉悠的時候，江笑楓試圖和員工進行溝通，但是他們都很忙，除了簡單的應答和寒暄之外，並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當然，從這些員工工作的內容和他們的效率來看，他們的思維都非常跳躍，解決問題的速度也很快。這一點，和薛麥科類似。上次薛麥科就是一邊沒有停下自己手裡的活，一邊和江笑楓有說有笑的。

半個小時後，胡帥那邊終於有了時間。人員把江笑楓引到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胡帥正在整理辦公桌，看見江笑楓進來，他主動起身，伸出手道：“江警官，請坐。”

“胡總，打攪了。”江笑楓坐下後，再次打量胡帥。

這位還要兩年纔到五十的天合一第一負責人看上去形象良好，身材健碩，五官立體，眉宇間看上去就透出一股幹大事的氣息。從這一點上來說，胡帥倒是契合了他的名字，年輕時候，想必也是小鮮肉一枚吧。

“江警官所來何事？”

“瞭解一下貴公司的情況，還有一些胡總的私人問題。”

“哦？”胡帥抱著胳膊，身體朝後倒去，道，“不知道想問什麼。”

我靠！這傢伙身體語言很直接啊。江笑楓只是剛開口，沒想到胡帥的反應竟然這麼大。在身勢心理學中，直接抱著胳膊身體後仰，這是一個幾乎公開告訴對方抗拒回答的表情。抱著胳膊等同於在兩人之間增加障礙，而身體後仰，則是增加兩人交流的距離。這個潛臺詞就是不喜歡接下來的交流。更過分的是，之前胡帥還一直稱呼江警官，但是在身體後仰後，他的問句中竟然沒有人稱代詞。

在話語中，用什麼樣的人稱代詞是很重要的，因爲他代表你潛意識對這句話針對對象的重視程度。而直接抹去人稱代詞，則要麼是極爲抗拒，要麼就是不想和這個人扯上任何關係。

江笑楓只是問道貴公司的情況還有胡帥的私人問題！而警方前來，問詢公司情況這很正常，所以，胡帥沒必要有這麼大的反應。那他所謂直白的抗拒，針對的就是他個人的私人問題。

而他個人私人問題還沒問出，就做出明顯抗拒的動作，表明這傢伙心中清楚，自己的私人問題，怕是沒有什麼好事吧。聯想到他十年前就曾經對姚彤的騷擾，江笑楓猜測，這位胡總應該沒少被警方甚至於當事人招呼過私人問題，而且這些私人問題，都不是什麼好事。

想到這裡，江笑楓反而淡定了，因爲對方的這個舉動，表明姚彤對自己所說的話基本上都是實情了。胡帥，不是什麼好鳥！

“剛纔我在公司轉了轉，發現貴公司員工都很忙碌。甚至於員工之間都很少交流，他們的工作任務應該都很多吧。”

胡帥道：“我們公司採取的是嚴格的多勞多得制度，所以員工要想獲取更高的報酬，就得更加努力的工作。那些人都是年輕人，趁著年輕多賺點錢，也沒啥壞事。當然，事情多了，壓力大了，自當交流也少了。去宣泄辦公室發泄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

“嚴格的多勞多得制度，必須要有完美的賞罰制度。胡總說的如此自信，看來對公司的制度很放心啊。”

“完美不敢說，可是我們公司肯定會讓更努力的員工獲得更多的回報。相信你也看得出來，在我們公司做事的員工，基本上不會輕易抱怨，只要認真做事，就能有好結果。”

“所以公司大股東錢楓想必也對這個局面很滿意吧。”

胡帥點點頭：“錢楓是這家公司的最大控股人，他當然想要看見這家公司的利益最大化。我接手這家公司後，公司一直蒸蒸日上，他當然滿意。而且他也很信任我，讓我放手去做，很少過分我關於公司管理的事情。”

“看來錢董對你非常瞭解，知人善用。”

“我和錢董相識二十年了，當然知根知底。當初在天合科技公司的時候，他就一直舉薦我。只是天合科技公司不是他錢董一個人說的算，所以，在天合一創立後，他第一想到的就是讓我來主持大局。”

“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這個貌似和我聽說的有些出入吧。”江笑楓故意把語調升高，道，“外界傳聞錢董在天合科技公司的地位不一般。當初錢一星總經理被射殺後，就是錢董舉薦的褚振宇，隨後褚振宇順利出任天合科技公司執行總經理。從這一點上看，錢董能左右天合的領導人，他就算不是一個人說的算，在天合的能量也是巨大的。換句話說，如果錢董當初推薦你做天合總經理，或許你現在就不在天合一，而是在更大的天合做掌門人了。只是，他選擇了褚振宇，莫非他覺得，褚振宇比你更出色？哈哈。這個只是我一個人的猜測，胡總千萬別往心裡去。”

可以明顯的看見胡帥額頭上的青筋動了一下，他咬了咬牙齒，臉上肌肉也跟著抽動。江笑楓的這句話很顯然刺激到了他。選擇褚振宇而不是他胡帥，或許的確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天合科技公司在C市存在很多年，之前有過其他管理者。而當年錢一星是在天合科技公司內部崛起的一顆希望之星，最終在諸多董事的支持下，成爲天合管理者。在錢一星的帶領下，天合的確進入了快速發展的新階段。而在錢一星死後，關於誰繼任管理者的問題也在內部進行了激烈的討論。可以知曉是，三年前，胡帥也是熱門繼任者之一，可是，錢楓並未保舉他。

胡帥低沉著嗓音道：“我和褚振宇的管理風格不同，或許錢董覺得，褚振宇比我更加適合天合這家成熟的企業，而我適合天合一這種剛剛成立的企業吧。”

江笑楓立馬質疑道：“但是在舉薦管理人期間，天合一還沒成立。這倒是讓我覺得，天合一是專門爲胡總你特意成立的一般。哈哈，看來，錢董的確對胡總非常看中啊。即使沒讓你做成天合管理人，也讓你有個更加好的發揮空間。”

“這個你應該去問錢董，而不是我。畢竟他纔是公司的最大投資人。”

“我想我和錢董會馬上見面的。而他應該會爲我解開一些謎團。好啦，公司的問題暫且問道這裡，我們來問問胡總的私人問題吧。”

提到私人問題，胡帥的身體再一次繃緊了，他應該意識到關於他的問題都不會很好。

江笑楓卻反而沒有把姚彤的事情先拋出來，故意岔開，道：“這個私人問題，當然是人員關係的問題了。我想知道，胡總和你們公司的薛麥科薛總的關係如何？”

“你問我和他的關係？”胡帥自己都沒想到江笑楓會問這個，有些詫異後，卻反而終於輕鬆了點，道，“我和薛總關係的很好啊，我兩合作很愉快。如果不是配合默契，公司也不會運行的這麼順暢。”

“那你對薛總的私生活有何評價？”

“你。。。。江警官，你到底想問什麼啊！”胡帥這下真的蒙了。

對方問的問題完全不知所云，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而江笑楓要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咳嗽了一聲，道：“我聽說薛麥科曾經對公司女員工騷擾過，這事你知道嗎？”

胡帥腦門的青筋又動了一下，他自己估計都知道，這是指桑罵槐了。薛麥科的爲人，同事基本上都清楚，沒有過和女員工的事情傳出。江笑楓故意這麼問，就是想試試胡帥的口風。

“還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那如果薛麥科真的有過騷擾女員工的事情發生，胡總打算怎麼處理。要知道，薛麥科可是公司骨幹，人才啊。”

“是啊，人才啊！”胡帥瞇著眼睛，冷笑一聲，“經過專門的公司管理培訓的人都知道。在管理學中，有個人問題，但是才能突出的人，一般都是限制使用。薛麥科不是一般的人才，而他的問題如果真的存在，我們當然也會限制使用。對於他的才能要挖掘。對於他的個人問題，要加以約束。”

“所以胡總也覺得這類人需要約束。薛麥科的約束者可以是胡總，那如果是胡總出現個人問題，你的約束者應該是誰！”

江笑楓終於把問題引到該問的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