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醫生摸著下巴想了想,問道:“你說的是不是一個頭發花白,帶著金絲邊框眼鏡,說話總是喜歡重復其中某些詞語的醫生?”
“對,剛才在康復訓練室的外面看見他,他說我的朋友根本就沒有病。”蘇琉璃點點頭:“您認識那位老先生嗎?”
醫生呵呵一笑,說道:“當然認識,他是我們這里的醫手頑童,好多疑難雜癥,病人家屬都指明要讓他去給人家瞧瞧,他呀,也是我們醫院的活寶,不領工資,給人看病都是看心情,往往是他看上了人家病人的一個什么東西,他就要給人家治病,完了讓人家用東西來付給他診金。”
“那……”蘇琉璃想到厲傅曜的第一次診斷是單醫生,皺著眉頭遲疑說道:“為什么我們第一次診斷的結果是癔癥,給他做檢查的那位醫生我也認識,是我的好朋友,她沒有可能會騙我。”
“這個問題,你不必往心里去,也不用怪你的那位朋友,若是你提前一個禮拜,來我們醫院做診斷,我們可能也會誤診為癔癥,因為這種情況和癔癥太相似,但是經過康復訓練之后,你朋友的情況才顯現出和一般人得了癔癥接受康復訓練的不同之處,這樣我們才能夠得到現在準確的結果。”
醫生從桌子上拿了一張處方單子,伏在上面寫了幾行字,遞給蘇琉璃,笑著說道:“既然鄧醫生已經跟你說過你朋友的癥狀,表示他還挺上心的,你就拿著這個去找他吧,這是他的聯系方式,說不定他能幫助你。”
“謝謝。”蘇琉璃帶著厲傅曜,對著那醫生點點頭,謝過之后,兩人走出了醫院。
厲傅曜經過一整天的折騰,整個人疲憊不堪,蘇琉璃扶著他進入車內,他便睡著了。
蘇琉璃照著醫生給的地址,一路開車過去,厲傅曜的狀態刻不容緩,不能再拖了,盡早恢復正常,盛世集團盡早能夠走上正軌。
副駕駛座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蘇琉璃拿過手機,低頭一看,發現是陌生號碼。
“喂,你好?”她一只手扶著方向盤,一只手裝上藍牙耳機,接聽電話。
“喂,蘇琉璃是我,單醫生。”
蘇琉璃一愣,從后視鏡里面瞟到厲傅曜正躺在靠椅的背后睡覺,幾乎是同時,皺起來了眉頭,語氣之中,警惕而又小心的問道:“什么事情?”
“我有一件緊急的事情要找你,厲傅曜現在和你在一起嗎?”單醫生的聲音十分急迫,著急地說道。
“有什么事情嗎?”蘇琉璃反而鎮定了,問道。
雖然蘇琉璃的心中清楚,單醫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絕對不可能來害厲傅曜,可是,萬一呢……萬一……一切關乎于厲傅曜的生命健康,蘇琉璃信不過任何人,包括她自己,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瞎子過河,投石問路。
“上個禮拜我給厲傅曜做的細胞分析,發生了變化,厲傅曜他不是癔癥!”
單醫生看著手上的化驗單子,皺著眉頭,繼續說道:“上個禮拜,我給厲傅曜做了一個腦部細胞的透析,那
個時候,他絕大部分的大腦細胞呈現的狀態是昏迷的,不能夠正常運作的。”
“當時,我讓助手按照他的身體情況,模擬了一個生命狀態,就在今天早上,助手嘗試著對那個生命狀態進行強制性的恢復訓練,結果發現,那些腦部細胞全部都是正常的,之前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就連最先進的醫療設備,也被蒙騙了!”
“你說的這些,我剛剛已經得知了,”蘇琉璃想了想,將之前的過程長話短說,道:“盛世集團現在需要他,我必須盡快將他治療好,雖然發現不是癔癥,但是他的精神狀態不正常,卻是事實。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讓他從這種狀態之中脫離出來?!”
“蘇琉璃,或許真的跟你在葬禮上說的一樣,他可能是被下了藥,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是你。”單醫生已經從新聞之中,知道了蘇琉璃當天在葬禮上的發言,“你回想一下,厲傅曜從什么時候開始不正常的,在你們被送進醫院之前,他的神智是清晰的嗎?”
蘇琉璃猛然一愣,思緒飛快的在腦海之中游走,回到進入醫院之前是……呯!
“我知道了!單醫生謝謝你!”
蘇琉璃猛然加快油門,帶著厲傅曜去找鄧老頭,看那醫生對這白頭發老頭的稱贊,他應該會有辦法,就算是沒有辦法,那么至少也能看出厲傅曜到底是怎么了,而蘇琉璃自己,則是要去核實厲傅曜進醫院的前一天發生的事情。
“等等,蘇琉璃,關于之前誤診的事情,我很抱歉,”單醫生歉意的說道,放下手中的檢測單子,轉身,眼眸轉了轉,聳聳肩,拿著電話:“你今晚有沒有時間,我想找你談談……關于盛世集團的事情。”
蘇琉璃又是一愣,呆了呆,緩緩的減慢車速,問道:“談……什么?”
單醫生卻微微一笑,道:“見面了你就知道了,就這樣,你先忙。”
電話斷了線,蘇琉璃大約猜到單醫生要跟她談什么,心中忐忑了片刻,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加快車速趕往鄧老頭那里,蘇琉璃嘴角無奈地挑了挑,去,為什么不去?
本市唯一的慈善世家,憑借祖上積累下來的財富,足夠延續好幾代人衣食無憂的生活,單家的財產,不可小覷。
而盛世集團現在,缺的,正是錢吶。
晚上八點。
華燈初上,城市的街道上,紅色車燈長龍徐徐游走,璀璨的燈火迷亂了人的眼睛,繁華而又迷醉的城市夜晚,像是一口巨大的陷阱,張大著紫醉金迷的大嘴,引誘著人們高歌前行,然后趁著人們不注意,閉上那血盆大口,瞬間吞噬人類。
蘇琉璃為自己這種消極的思想感到心情煩悶,看著前面堵車的長隆,雙眼轉開了視線投射道道路兩邊的高樓大廈上,本市最高的兩座雙子建筑,巨大的led屏幕正在滾動著當日的新聞,看著一張臉猛然被放開了鋪開在那高聳的建筑物上,蘇琉璃背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渾身發冷。
那是她的臉。
新
聞主持人正在侃侃其談,用無限夸張的語氣描述著蘇琉璃在葬禮上面的大放厥詞,原本是一場沉重的葬禮,被媒體渲染成她的奪權宣告會,背后幕布上掛著的那張厲姍姍的黑白照片,正幽怨的盯著她的后背。
主持人皺著那可以夾死蒼蠅的眉頭,制造著沒有懸念的懸念,“到底蘇琉璃是何方神圣,為什么頻頻要和厲家和盛世集團過不去,這一次,男人與女人的交鋒,倒是誰能站在主導的地位?”
蘇琉璃坐在駕駛座上,扶著方向盤發笑,原來是一則娛樂性質的報道而已,在本市最昂貴的的廣告地段,有名的行政司法大樓,打著這樣的宣傳手段,呵呵,這個世界早就已經亂掉了,撿不起了,無所謂了。
單醫生定下的位置很容易找,金錢的地標,永遠都最醒目。
蘇琉璃泊車之后,服務員領著蘇琉璃進去,氣氛融洽,環境十分優雅。
單醫生早到了一會兒,正等著蘇琉璃,此時正轉頭望著玻璃窗戶外面正對著的那棟大樓上的led滾屏,剛好又回放到蘇琉璃的那張巨大的臉上。
蘇琉璃走進包廂里面,看見這一幕了,笑著自嘲:“人人當我是洪水猛獸,唯獨只有這個娛樂節目保持公允,坐山觀虎斗,看我能不能收了盛世集團。”
單醫生回頭望見是她,笑了笑,讓服務員上菜,笑道:“這欄節目是林若青的,在本市的行政司法大樓的廣告位,播放娛樂性質的新聞,也只有她才有這個本事。”
蘇琉璃坐下來之后,單醫生又說道:“林若青是一個好母親,琉璃,她縱容著你。”
“很可惜,她也只是厲傅曜的好母親,等到盛世集團毀在我的手里,她會笑吟吟地叫他的兒子看清楚我的嘴臉。”蘇琉璃自嘲,林若青對她的敵意,她能察覺得到。
“可是盛世集團不會毀在你的手里。”單醫生微微一笑,雙手交合,撐在下巴上。
蘇琉璃適當地保持沉默,這是單醫生今晚邀請她共進晚餐的目的,她不能妄自開口。
“琉璃,單家愿意幫助你。”單醫生直截了當的開口。
“單醫生,你知道我今天晚上為什么會來赴約嗎?”蘇琉璃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說道:“厲傅曜的辦公桌上面,還有數不清的文件等著我的去看,盛世集團董事會的成員,我還得去一個個查清楚他們的身價來路,面對銀行的追問,我還要想要措辭,一一應對,說實話,實際上,我沒有時間坐在這里和你聊天吃茶。”
“你知道我會提出這件事情?”單醫生微笑,蘇琉璃一直都是個聰慧的人,一點即通,她喜歡這個的女子,聰明,但是卻不狂妄,美麗,卻不驕縱,明明有著讓世人艷羨的資本,她卻甘愿平凡生活,做好自己的本分。
“單家像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山,本市人人都想入贅單家,又或者是嫁入單家,所有面臨倒閉的企業公司,都希望單家能夠伸出援手,用金錢的力量起死回生。”
蘇琉璃笑得有些無奈,“我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