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逸笙適時的打破沉默,說:“對了,那個肖恩,已經找到人了,還沒有出境,不過這人狡猾得很,立馬發現了自己被跟蹤,正在四處躲匿,估計還要一兩天才能逮到人。”
唐斂,“嗯,到時候抓到人了,再聯繫葉涼,這段時間先按兵不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記得讓派出去找肖恩的人,儘可能避開葉涼的視線。”
林澤秦其實還很疑慮,“你真覺得這肖恩有那麼大的作用?”
“這不是作用不作用的問題,肖恩的分量根本不大,因爲得罪的是葉涼的妹妹,逮回去不是斃了就是弄殘流放,解解氣而已,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像唐晉引出葉涼那樣,肖恩只是一個引子,估計唐晉現在還不知道葉涼在逗著他玩兒。葉涼真正的目的,也要等我們見到他才能知道。”
唐斂說話時,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桌上屏幕漆黑的手機,他剛纔給夏繁錦打了個電話,沒人接,現在過了那麼久還是沒有迴應。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北門組織‘之間的關係雖然井水不犯河水,可他們明顯一直在防備著我們,肖恩的事,會不會讓葉涼藉機發動些什麼亂子。“林澤秦蹙眉說。
也一樣。到時候若真是出了什麼事,可就不止是兩個組織之間,或是黑道組織之間的事,政府更會趁機參一腳。
杜逸笙倒已經想過了,想法和唐斂差不多,“雙拳難敵四手,各大黑幫不是吃素的,不要忘了相互制衡的原理,組織在沒有發展到一個新高度的之前,還不會貿貿然引起黑幫的羣憤,到時候羣起而攻之,不管它再怎麼強大令各國各道忌憚,也免不了兩敗俱傷的後果,葉涼這麼有腦子的人,怎麼會這麼衝動。”
杜逸笙說完,若有所思的嘆息了一聲,“林澤秦,是不是你只管國內的事情太久,已經與世界脫節了?”
在自己的老闆椅上悠閒又苦惱的撐著腦袋的林澤秦瞬間支起了身子,嘴角抽了抽,聲音陡然高了八度,氣勢是有了,不過說話卻沒什麼底氣。
“誰……誰說的,老子崇尚從國內走向國際,早就通吃了,你是質疑老子的能力嗎?要不要我們換一換?”
因爲杜逸笙在美國,唐斂和林澤秦在國內,所以杜逸笙更多的操縱國外的事務,林澤秦在國內,又不用忙於家族鬥爭,自然是料理國內和亞洲的事較多。
而唐斂,因爲要忙著和自己老子作鬥爭,所以不分工,基本上充當幕後的角色,但其實國內國外通管,並沒有明確分工界限,更多時候自己出決策,分工給其他兩方,所以林澤秦纔會總抱怨他是吃乾飯的。
唐斂坐在真皮椅上,慵散地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已經漲紅了臉的林澤秦,和一臉淡定的杜逸笙,嗤笑了一聲,“要吵回家關上門吵,丟人現眼。”
林澤秦,“……呸!誰要和他回家還關門?”
杜逸笙嘴角一抽,想象了一下自己把林澤秦拖回家,扔進房間,關上房門,然後……壁咚的畫面……
幸好自己沒喝水,他呵呵了兩聲,竭力保持淡定,“我性取向正常,還有,你長得太粗糙,我看不上,不敢帶回家。”
唐斂難得興味地插嘴,“確實。”
林澤秦瞪大了眼睛,破口罵回去,“老子肌肉均勻,膚色健康,貌美如花,風流倜儻,性格健全,笑起來迷死人,不像你們兩個死麪癱!你瞧不上我我還瞧不……喂,幹嘛?說不贏就關視頻是不是?你們兩個!就是沒有老子帥!靠!”
林澤秦的秘書站在一旁,看著瘋子一樣拍桌而起,對著電腦攝像頭露出自己兩個鼻孔,並且面目猙獰的總裁,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他要不要辭職呢?因爲他覺得,要是哪天惹毛了這位總裁,他提刀來讓他吞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中午休息的時候,唐斂抽空去醫院看餘音媤。
剛進門的時候,餘音媤正躺在病牀上翻雜誌。這兩天她雖然有所好轉,但是臉上還是透著有些不正常的灰白。
她聽見聲響後,扭頭,看著唐斂淡淡的笑了笑。
“來了?”
餘音媤跟他打了聲招呼又將視線轉向了雜誌,彷彿是早就習慣了這個不定時會推開病房門的人,也好像這樣的相處模式已經持續了很久。
更好像那天兩人不算爭執的爭執就像一抹而過的插曲。
餘音媤一直表現得很平靜,那天之後,再見面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再提起以前的事。
唐斂一天最少會來看她兩次,雖然時間比較短。
“嗯。”唐斂應了一聲,把自己給她帶來的午飯放在牀頭。
他還沒有開口讓她吃飯,餘音媤就合上了雜誌放在一邊,說:“這裡有食堂,你不必每天都給我帶飯來。”
中午晚上各一次,這樣她真是不想懷疑他是因爲自己那天說的話而感到愧疚都不行,雖然他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他來,她會隱隱,偷偷的開心,可以想到他是出於對自己現狀的憐憫,她又覺得抓狂。
她把自己搞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唐斂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看她還沒有徹底恢復的臉色,說:“出院之後有什麼打算?”
餘音媤一愣,“還不知道。”
她淡淡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我以前唯一想做的就是醫生,不惜與我媽作對,違揹她希望我爲她完成芭蕾夢的希望。現在……手術刀都拿不起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的還有什麼。”
餘音媤看著潔白的被單,有微微的發神,察覺到唐斂的沉默,和打量的目光,她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夾雜著後悔。
唐斂會不會認爲她變成了故意提起往事引起他的愧疚的膚淺而又頭腦簡單的女人?
不過他這麼難以揣度的男人,他能分不清什麼是真假嗎?
而她自己都不敢否認完全沒有這份心思,他又會察覺不了嗎?但他什麼都沒有說,是什麼意思?難道還真想補償她?
餘音媤心中煩躁不堪,換了個話題,嘴角輕輕的揚起一個弧度,“你這麼頻繁來醫院,不怕被外界拍到,影響你們夫妻感情嗎?”
更何況她有著一張讓人容易誤會的臉。
唐斂不做聲,看著她輕揚柔美的側臉,笑容恬淡,從前那份自信和飛揚淡了不少。
他想起她從手術室推出來之後,看了她檢查病例的醫生說她可能曾經患過重度抑鬱癥,雖然經過治療,表面已經恢復正常,但還有潛伏癥狀。
抑鬱癥。
他思忖著這三個以前從未將其與餘音媤聯繫起來的字眼。
很難想象曾經意氣風發,聰明自信的女人,有一天患上了重度抑鬱癥,並且傷痕累累。而他似乎是或間接或直接造成這一切的人。
他已經派出人去調查她的這幾年,可她的幾年,存活在世界上的經歷竟然像石沉大海的石子,剛入手,根本沒有任何發現,甚至是一片空白。
所以,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她的的存在痕跡。
如果當初知道她結婚之後,他沒有召回前去找她的人,更沒有徹底切斷與她的聯繫,而是查出她的居住地,一直了解著她的生活,說不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她也不會是今天的模樣。
餘音媤看他經久不答,扭頭就見他看著她,那眼神,如深幽井潭,如萬丈深淵……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她垂下眼睫,“別一直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會以爲你可憐我。”
唐斂蹙了蹙眉,“你沒必要誤會。”
餘音媤把臉側向一邊,抿了抿脣,脣角挑起,“我沒有誤會,不過爲了避免誤會,你還是避嫌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你好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阿姨,許久不見了。”唐斂有對她某些話總是自動忽略的嫌疑。
餘音媤背脊直了直,迎上唐斂的眼神,“我媽她很好。”
言外之意就是拒絕了他。
唐斂也沒有逼她,只是看著她毫不避諱的眼神,更像是她想證明什麼,可是越是如此,他越覺得有所懷疑。
唐斂的手機震動,有短信進來,他眼神微動,拿出手機,點開短信,那輕微愉悅的眼神又沉如死灰。
他剛鎖了手機,餘音媤說:“能不能幫我倒杯水。”
放在牀頭櫃的水已經涼了。
“好。”唐斂把手機放在牀頭的櫃子上,拿著杯子倒了涼水,之後才倒了熱水,給她放在牀頭櫃上,還不忘提醒她燙,待會兒再喝。
餘音媤點了點頭,唐斂在一旁把他帶來的飯菜全部拿出來。
餘音媤清了清嗓子,伸手去拿水,想慢慢喝一點。
的一聲被揮倒,濺出的水全部灑在了唐斂的西褲和皮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