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dāng)著張成恩的面，該做的戲還是要做足了。張念慈立刻用眼神示意張媽下去，然後上前拉著張長恩坐下順氣，幫腔道：“姐姐，我知道你心裡面有氣，但是你發(fā)脾氣也要挑一挑日子吧？再說了，爸爸剛剛出院，身體本來就不好，你還這樣火上澆油，是不是太過分了？”
鮮血順著張念曦的下巴落到地上，在地上顯得尤爲(wèi)清晰。張念曦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擡手碰了碰自己的傷口，鑽心的疼，但是傷口再疼，都不及心疼。她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回到家裡不僅僅沒有得到一句解釋和安慰，反而被狠狠地教訓(xùn)了一番。好像她今天回來就是一個錯處。
張念曦用絕望的眼神看了看張念慈，又看了看坐在位子上氣得大喘氣的張成恩，一顆心慢慢地冷下來。
“我告訴你，你不用用這種眼神看我！”張成恩看著張念曦又道：“我不欠你的，張家也不欠你的！”
是啊，沒有人欠她的，是她欠整個張家的，所以需要用自己的一輩子去償還。張念曦點點頭，在眼淚滾落之前轉(zhuǎn)過身，逃也似的上了樓。
張媽早已經(jīng)在樓上等著，見她來了，連忙拉過她，手忙腳亂地用毛巾幫她清洗傷口，用取來碘酒，用棉籤蘸著給她消毒。好在傷口不深，只要飲食注意，是不會留下疤痕的。
處理傷口的時候，張念曦就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彷彿不會覺得痛，也不會覺得難過。心如死灰。張念曦還沒有哭，張媽就先紅了眼圈：“別人不說，老爺這次也太過分了，竟然能下這麼狠的手，到底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張念曦沒說話，把藥箱裡的醫(yī)用紗布遞給張媽，一擡頭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憔悴得她都不敢認(rèn)。
“小姐，您還沒吃飯，我下去給您端上來，您就在房間裡面吃，別下去了。”張媽把藥箱收拾好。“不用了，張媽，您去看著小芒果吧，我不餓，就是想要休息一會兒，”張念曦?fù)u搖頭道：“您先出去吧。”
張媽欲言又止，看著張念曦的樣子，又怕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只好放好藥箱走了出去。張念曦僵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手腕上昨天張成恩送給自己的金鑲玉，兩三秒鐘之後，她忽然奮力將鐲子從手上取下來，起身將它收進了抽屜的最裡面。只要看到它，張念曦就會覺得自己是多麼可笑。
關(guān)上抽屜以後，張念曦緩緩蹲在地上，右手緊緊地抓著桌角，骨節(jié)分明。長髮掩住了張念曦的側(cè)臉，沒有人知道她現(xiàn)在是什麼表情……..
很久以後，張念曦緩緩站起來，拿出手機。開機之後，纔看到了江寒凌晨的時候發(fā)來的短信。明明是簡短的一句話，張念曦卻翻來覆去地在心裡默唸了許多遍。她的食指停留在屏幕上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點那個“刪除鍵”。她怎麼捨得？
準(zhǔn)備了一屋子的玫瑰花，張念曦連一眼都沒有看到。江寒一大早便讓人把那些有些枯萎的玫瑰送出去。當(dāng)最後一束玫瑰被抱出屋子，江寒的電話卻響了。
“喂，阿寒？”
“你終於忙完了？”江寒聽到張念曦的聲音，語氣頓時就添了暖意。張念曦緊緊咬著牙關(guān)，勉強扯了扯嘴角道：“嗯，是啊，都忙完了。昨天陳明和溫迪和你雜一起嗎？”
“是，只可惜你不在，”江寒道：“對了，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陳明和溫迪過了年就準(zhǔn)備結(jié)婚了，邀請你我去做伴娘伴郎。”陳明和溫迪二人同張念曦基本沒有什麼交情，但是溫迪之前喜歡過江寒的事情，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的，江寒此刻提出來，就是擔(dān)心張念曦心裡有一根刺，爲(wèi)了讓她放心。
在這個時候，張念曦原本應(yīng)該高興地給予祝福，但是她現(xiàn)在任何美好的詞語都想不起來，只好裝作十分驚訝道：“我知道陳明一直喜歡著溫迪，真是沒想到他們能在一起。”
“等到婚禮的時候，我們一起去？”
一起……怎麼可能一起？張念曦的眼淚不由自主落下來，她胡亂地將臉上的眼淚抹去，重重地點頭，強顏歡笑道：“好啊，到時候我們兩個一起去，你做伴郎，我做伴娘……我們、我們——”她說不下去了。
江寒聽到張念曦的聲音有些顫抖，餘切也十分不對勁，便問道：“念曦，告訴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哪有？你別這麼一驚一乍的，我很好的，真的，”張念曦緊張道：“可能是因爲(wèi)昨天晚上吹了冷風(fēng)，所以今天早上起來有些鼻塞，一點小問題而已，你不用擔(dān)心我的。”張念曦生怕江寒聽出了端倪：“哦，對了，我今天帶著小芒果出來找你吧，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因爲(wèi)有事沒有來，今天不能再耽誤了。”
“你要是病了就好好休息，我們來日方長，不用糾結(jié)於這一兩天，”江寒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因爲(wèi)張念曦的幾句話便煙消雲(yún)散：“我知道你出來一趟 不容易，既要應(yīng)付你父親，還要提防張念慈，我不想你爲(wèi)了我這麼辛苦，好嗎？”
張念曦原本還想再說幾句，但是突然響起自己臉上的傷口，擔(dān)心見面以後引起江寒的注意，到時候瞞不過江寒，那就糟糕了。最後便只好答應(yīng)了江寒。
掛掉電話以後，江寒的話還在張念曦耳邊響起。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一樣。什麼來日方長，以後他們只怕連朝朝暮暮都是奢望。她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爲(wèi)了讓她嫁給有權(quán)有勢的周家，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只怕要是她咬緊牙關(guān)，抵死不嫁，恐怕到最後就會流言四起，由不得她不嫁。
但是，若是真的不嫁呢？張念曦攥緊了雙手：就算是流言紛紛又能怎麼樣？難道她之前沒有被流言攻擊過嗎？一切的一切都是張成恩一手促成的，到時候就算張家因爲(wèi)這件事情收到牽連，那也不是她的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