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城市大多數人已經在酣睡。但是對於西區的酒吧來說,美好的夜晚纔剛剛開始。
絢爛的霓虹燈下,是聲色犬馬,酒池肉林。喧鬧的音樂聲中,是縱情聲色,貪歡做夢。無數骯髒的交易,不堪的場景,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一個身穿牛仔短裙的女孩子,緊張地靠在昏暗的走廊上,顫抖著聲音,一再肯定地保證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酒是我親自灌下去的,喝了酒之後,她就和喝了**一樣,我也混了這麼多年了,一眼就看出來了!我覺得這事兒挺奇怪的,就拍了照片。”
對面的人頭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同色口罩把大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駭人的眼睛。
“我可以相信你,”嘶啞的聲音從口罩後面傳出來:“把你拍的照片發給我,二十萬今天就會匯到你的賬戶。”
她連連點頭,往周圍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把手裡一直攥著的u盤塞到男人粗糙的手裡,說了一句“希望你遵守承諾”,就匆匆離開了。
她匆匆跑出了酒吧,一路上心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好不容易平復了心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就要得到二十萬,心裡一陣竊喜。
誰知剛一擡頭,就看見迎面走來七八個穿著黑衣的男人,手插在褲兜裡,好像已經等了她很久。
“你們、你們是誰?”
“當然是你得罪了的人。”
話音剛落,她右肩膀便遭到重重的擊打,眼前一黑,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
……
凌晨時分,鎮定劑藥效漸漸過去。牀上的張念曦漸漸甦醒,半夢半醒之間,她睜開朦朧的雙眼,恍惚看見,窗子那邊,站著一個身影無比熟悉的人。
她精神不濟,原本想要看清是誰,不知怎麼的,閉上眼,又沉沉睡去,直到中午,才總算恢復了精神,醒了過來。
發過“病”的身體顯得尤爲疲倦,張念曦渾身上下好像被塞滿了棉絮,無論如何都起不來。正當她開口準備叫人的時候,耳邊傳來江寒的聲音:“既然醒了,就起來做事,江氏從來不養閒人。”
江寒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的牀邊。應當是要去上班的時間,江寒身著一身藍色暗紋的西裝,搭配純色領帶,襯得他英俊非凡。
張念曦的腦海裡,閃過一抹極爲真實的畫面——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來過她的房間?
等到張念曦回過神的時候,江寒已經離開了房間。
一定是自己的夢吧?張念曦自嘲道:他連一刻鐘都不想再看到她,又怎麼會在半夜的時候出現在她的房間?
而且,那天晚上,小影強迫地灌給她紅酒,不也是他的授意嗎?剛剛出現在房間,也和那天晚上一樣,就是爲了欣賞她的醜態吧?
張念曦搖了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殘象忘得一乾二淨。你要是到現在還覺得,江寒要是對你還有半分憐憫之情,那就是愚不可及。
休息了好幾日,當身體稍稍復原的時候,張念曦下了牀,忍著不適換好了衣服,準備去公司——畢竟,她要是不再做事,就真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閒人了。
張媽一再攔著她,不讓她出門,可是張念曦怎麼也不聽勸。
“小姐,你現在身子還沒好全,怎麼能一個人去外面呢?萬一——”
“張媽?”兩個人正在說話的時候,溫迪的聲音卻從門口傳來。兩個人皆是一愣。
溫迪一身明豔的黃色套裙,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英氣。
“張媽,你剛剛叫張念曦什麼?”溫迪走到二人面前,冷著臉,沒有一絲笑容:“小姐?呵,你告訴我,現在張家在哪裡?”
“我……”張媽回答不上來,又不敢頂嘴,只能低著頭捱罵。
張念曦心裡一陣刺痛,看不過從小長到大的張媽被人這麼說,正準備開口,溫迪又已經把炮火對準了她:“張念曦,我真的搞不明白,你爲什麼現在還能夠心安理得地站在阿寒的身邊?你給他造成的麻煩難道還不夠多嗎?”
“溫迪小姐,我知道你和江寒一直都是好朋友,可是我和江寒之間——”
“你和江寒之間,只有仇恨,沒有其他,”溫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張念曦的解釋:“江寒對你,從始至終都只有利用,只是想借著你的手,搞垮張家——我知道我這麼說很傷人,但是事實就是事實,無論怎麼粉飾,都不會改變它的性質。”
“我知道。”張念曦垂下頭,聽著溫迪的教訓,眼眶一陣酸澀。
儘管她知道,溫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可是,沒有人會喜歡把**裸的殘忍現實放到檯面上。
可是她,除了聽著,還能怎麼樣?
溫迪一口氣說完了憋在心裡的話,總算是舒服了許多。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張念曦,她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語氣稍微溫和了一些,不像一開始那麼激進。
“我知道,你人不算壞,但是你和江寒,是永遠都不會有可能的,與其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一直受著他的氣,不如早點離開,過上屬於自己的生活,不是嗎?你之前說,不是想要錢嗎?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足夠可以讓你生活。你覺得怎麼樣?”
溫迪軟硬兼施,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今天揹著江寒過來,就是爲了讓張念曦儘快離開他們的生活。要不然,有些事情的發展,只會越來越不受控制,到最後,每一個人都受傷。
“謝謝你,溫迪小姐,”張念曦點點頭:“您說的話,我已經記住了。我會盡快和江寒說的。至於錢,我是不會要的。希望您明白。”
溫迪沒有停留太久,得到了張念曦的應允以後,就匆匆離開了。張媽看著溫迪走後,這才擔心地拉住張念曦的手:“小姐,你真的要走?”
張念曦笑了笑,沒說話。
現在,她已經一無所有了。父親久病在牀,她去過很多次,都被張念慈的人擋在外面,鑫悅也改頭換面,和她沒有半分關係,就連這所可以棲身的房子,也姓江不姓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