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心急的人當然是房亦萍,明明簡簡單單的一杯酒就是沒按預期喝下去。杯子跌落的時候幾乎把她的血液都凍結,‘含情’可是他好不容易弄來的,而且只有那么一點點,若這杯酒灑,她是真沒招能在這短短一晚上的時間讓‘欒迪’得到我的寵幸。
我看著兩個猶豫不決又心事重重的美男,如此糾結一杯酒到底是為什么?“茹戲!”
“小的在。”茹戲在紗室外應聲,紗室地方有限,所有伺候的下人都站在外面。
趕在我開口之前,楚世修做出最后決定,伸手拿過最中間的那只杯子。“夫人,酒還沒喝呢。”
甹繪翎也怕把我真的惹生氣挑了一杯酒,連貼身小奴都喚來應該是要拂袖走人。
“江面氣溫低,給二位如王君取披風來。”我望著轉眼已經只剩一杯酒的手,極其納悶的看了兩個美男一眼,然后才吩咐茹戲。
不等兩個人再出什么幺蛾子,我舉杯示意一下馬上就喝干。這種氣氛喝什么交杯酒?根本像是在喝毒藥。
房亦萍的眼睛在我們三個人身上尋了一圈,‘含情’無色無味喝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可能察覺,在心底祈禱只要不被甹繪翎喝了就好。
甹繪翎猶豫一下還是將酒一飲而盡,無論誰的杯子里有‘含情’,他今天晚上只要跟著我就肯定沒問題。若是他自己,那我就是他的解藥,同理,他也非常樂意當我的解藥。如果是楚世修,那么他定會想盡辦法纏住我,自己釀的因就要自己去嘗果。楚世修敢聯合房亦萍,他當然不介意看到他一月后暴斃。
楚世修目光如水般寧靜,潔白的帕子優雅的掩住,杯中火辣的液體一點點的飲盡。他在祈禱,若這真是杯毒酒那該有多好?
茹戲這時已經從房間取來披風,撩開紗簾取來上層的那件黑色披風,我什么也沒考慮就披在楚世修的身上。其實也沒怎么想,他一襲白衣配黑色披風不是很正常的嗎?哪想到披上披風楚世修似乎更冷了,人整個狠狠哆嗦一下,低頭默默的坐回座位。
我又拿過下面那件水藍色的披風,輕柔的蓋在甹繪翎身上,這小妖精哪里肯這樣放過我?美麗優雅的脖頸偏偏,一定耍賴要我為他系好。
房亦萍的計劃只是個開始,剩下的才是她最精彩的演出。于是左一杯右一杯的敬酒,官場打滾十年,她早已經脫離書生的乏味,奉承上司該說什么話,能說什么話,這頓飯她可是賣力的對我上演。
就算酒量再好,也經不住她如此的‘規勸’。沒多大一會兒,我就喝下整整一壇。甹繪翎像怕我丟了一樣,能靠在我懷里的時候就靠著,不能靠的時候就緊緊牽著我,磨人的樣子絕對更勝以往。
酒量更差的則是楚世修,只喝了那一杯,這會兒已經扶額靠在桌子上。
“茹戲,扶如王君下去休息。”楚世修的身子一直都沒好,江面風大氣溫低,怎么能讓他在這里睡?
房亦萍看了一眼藥勁已經上來的楚世修,還好那杯‘含情’沒給甹繪翎選去,現在她只要搞定甹繪翎,今晚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房亦萍注視甹繪翎的同時,甹繪翎也在看房亦萍,不過他不是打量,眼中充滿的則是鄙視。他倒要看看這個房亦萍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幫楚世修上他甹繪翎妻主的床。
茹戲應聲進來,半扶半拉的帶楚世修下了船艙,看來楚世修真是‘醉’的不輕,到此刻已經連路都不會自己走了。
“夫人,‘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出去看月亮好嗎?”甹繪翎嬌媚的聲音軟的可以滴出水,白皙的臉龐也已經有了紅暈,房亦萍今晚是有備而來,上的酒全部都是最烈的。
“房大人有雅興一起嗎?”此刻的我不是摟著甹繪翎,而是靠在他懷里。這酒勁兒可真夠大的,眼前都是重影了。
“今夜新月如眉,如此良辰美景下官必定陪伴殿下盡興。”甹繪翎眼底的挑釁房亦萍當然看的清楚,只當他是因為得寵所以驕傲,房亦萍并沒有真的將甹繪翎放在眼中。仙島國的男子再厲害也不過是女人的附屬品,工具而已,能翻出什么浪來?
三個人自紗室出來站在船板眺望天際那遠遠的月牙,漫天星斗隱在云霧之間像埋葬在沙漠里的金子,偶爾露出一點光芒繼而隱沒在同色之中。
“繪翎,你看!好多金子。”來到異世還是第一次這樣大醉,而且醉的如此失態。小女人般依賴的樣子挽著甹繪翎也就算了,居然說出這樣白癡的話。
甹繪翎斜了一眼明顯嘲笑我的房亦萍,將我緊緊攬在懷中才應聲。“你堂堂天下首富還喜歡金子?”
江上即使是風和日麗風也是極大的,這會兒吹得我酒醉的頭更加迷茫。“我喜歡你,我喜歡甹繪翎。”
甹繪翎對我的所問非所答十分的滿意,摟緊我的腰直接用力的吻下來。
我的話讓房亦萍將目光再次集中在甹繪翎的身上,望著他深情吻我的側臉腦海中飛快的運轉著。這人她是沒見過,但是這名字卻不止一次聽過扈相國提起。
八年前,皇宮中有一個妖媚的男子成為仙島國第一神話,這個男子圣寵無邊,最奇怪的就是伺候在女皇身邊三年竟然還是完璧之身。女皇對其愛護有加,宮內伺候、認識他的人很少,據說只帶他召見過兩次外國使臣。而仙島國官員只有一個人見過此神秘男子的真面目,這個人就是當時極受女皇信任的相國——扈婷茉。
后來這個男子在皇宮中突然消失,伺候過此男子的下人都離奇死亡,漸漸這段神話也被人遺忘。若不是這妖媚的氣質和奇怪的姓氏,她也不會這么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當年神秘消失的神話男。
八年前他不過是個不受重用的小吏,她當然沒機會見到傳說中妖媚無雙,迷惑君王連名分都不好安排的甹繪翎。現在通知扈相國去確認也不太現實,更何況女皇的后妃就算接見大臣也會帶面紗,扈相國能在八年后認出甹繪翎的幾率小之又小。
甹繪翎為什么會嫁給我,這件事才是目前讓她最糾結的。甹繪翎到底為什么會突然在皇宮中消失?這關系到太多的事情,她當然不可以太大意。酒被驚醒大半兒,又不敢一直看甹繪翎引起他的注意,她只好將目光又望向天邊的新月。
想來想去她只想明白幫助‘欒迪’的事絕對不能再進行下去,不管她要‘欒迪’尋的東西有多重要,都沒有自己身家性命要緊,就是此時扈相國在這里也一定會如此選擇的。在沒有完全把握之前,扈相國當然不會直接和女皇起正面沖突,只要甹繪翎有一分可能是女皇的人,她們就不能明著當他的面泄了底。
想到這里房亦萍悄然離開船板,棋子到什么時候都不重要,所以喝了‘含情’的楚世修并不在她的考慮范圍。走廊走了一半,房亦萍才反映過來,欒迪的姐姐欒瑰嬌可是‘含情’的發明人,若‘欒迪’死于‘含情’追查下來肯定是會牽連到她的,她怎么會大意的把這件事給忘記,完全把‘欒迪’當成普通棋子對待。
用力拍一下腦門,看來她也是被烈酒沖昏腦子。
轉身急忙奔主間,她必須要看看‘欒迪’到底怎么樣才能決定如何做。
“見過房大人。”主間里迎出來的正是扶楚世修回來的茹戲,見到房亦萍規矩的行禮卻也把門口堵死。
“如王君怎么樣了?”房亦萍心急的向里看去,除了幾扇緊閉的房門什么也看不出來。
“王君沒事,勞房大人掛念。”茹戲仍舊恭順的回答,低著頭似乎什么也沒注意到。
“帶我去看看如王君。”房亦萍確實是有些急了,‘欒迪’要是真出點什么事,她的麻煩可就大了。所以直接推茹戲的肩膀想要越過他進主間。
“王君已經睡下,請房大人三思。”房亦萍畢竟是個文官,仗著自己仙島國女子魁梧有力的身材想直接越過茹戲,卻沒想到她蠻力的一推小小個子的茹戲竟然紋絲未動。
“你讓不讓開?”房亦萍瞪著茹戲,心里擔憂的怒火全部燃燒起來,蠻橫冷聲的質問。
“請房大人三思。”茹戲繼續霸著門口,低著頭還是那副淡然的聲音。
“你個狗奴才,好大的狗膽。連本大人的路你也敢當,趕緊給我讓開,否則別怪本大人將你的狗頭剁下來當凳子坐。”房亦萍又急又氣,平時左右逢源的老好人終于在酒精的作用下露出真面目,指著茹戲的頭開罵。
茹戲仍舊低著頭不說話,杵在門口不允許房亦萍進去。
“呦!房大人好大的官威呀!”甹繪翎抱著已經睡著的我從船板下來,剛進走廊聽到的就是房亦萍怒氣十足的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