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術倒地的瞬間,在其他人還在吃驚,還未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的時候,馬菲已經毫不遲疑沖進了黃金走廊,沖向刑術的身邊。
“馬菲”連九棋慢了一步,伸手的時候,馬菲已經沖了出去。
但是,在短短不到十秒內,眾人清清楚楚看到沖到刑術跟前的馬菲,渾身一軟,直接撲倒在刑術的身上。
吃驚、疑惑,緊接著便是恐懼,這三種情緒短短幾秒內,就在連九棋等人體內完成了快速交替。
所有人,包括齊觀在內,全部傻眼了,他們知道,這絕對不是刑術和馬菲的玩笑,難道是這條走廊中有某種鬼神怪力存在?
陳方這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此時都出現了動搖,他盯著前方,慢慢道:“這……這……是怎么回事?法術?”
“別胡說!”白仲政否定道,“我去了那么多地方,從來就沒有真正遇到過所謂的什么的鬼怪法術之類的東西,肯定是機關,有某種特殊的機關。”
閻剛蹲下來,仔細看著:“會不會是中毒了?”
“有可能。”連九棋摸著自己的胸口,“但是我感覺不到有什么異樣,難道是必須走進那黃金走廊之中,才會毒發?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種毒藥?”
白仲政皺眉道:“也許是和‘長相思’類似的毒藥?糟了,看起來,我們都中毒了,什么時候中的毒呢?”
齊觀轉身看著:“剛才那個石室中的藥水也許有古怪,但是我還是不理解,為什么要踏上這個走廊才會毒發?”
白仲政想了想,將最后一條安全繩拿出來,綁在腰間,將另外一頭遞給閻剛:“我往前走試試,如果我暈倒了,你們再把我拽回來,也許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齊觀抓著繩子剛準備阻止,白仲政就微笑道:“齊前輩,您之前不是說過嗎?肯定會有犧牲的。”
齊觀松開了繩子,吸了口氣,朝著白仲政點點頭:“小心。”
白仲政站在走廊邊上,上下左右看了看,又緊了緊手套,然后扶著走廊右側的墻壁開始慢慢前進,同時閉眼去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當白仲政一路走下去,都快走到暈倒的刑術和馬菲跟前的時候,他都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任何變化,更沒有絲毫的暈眩感。
“仲政,你怎么樣?”遠處的閻剛問道。
白仲政也不轉身:“我感覺沒事,我現在用繩子綁住他們兩人的腳踝,你們把他們倆拖回去。”
白仲政說完,蹲下來,用繩子將兩人的腳踝快速綁好,就在綁好,白仲政準備起身來的那一刻,他感覺到天旋地轉,胸口也陣陣發悶,就像是自己坐在一架正在從空中急速翻滾落下的飛機一樣。
“拖”白仲政說完最后這個字,倒了下去,但他還是死死地抓住了刑術的背包。
遠處走廊外的閻剛等人,立即合力拖拽著繩子,將刑術、馬菲和閻剛給緩慢地拖拽回去,同時也祈禱著三人千萬不要出任何事。
在連九棋、閻剛等人還在為如果走過黃金走廊發愁的同時,錢修業一眾人等也在解開石室機關之后,來到了下方那個走廊之中,不同的是,錢修業等人面前的走廊中,卻是擺著數個鐵棺槨,更讓錢修業驚訝的是,不僅有棺槨,下方還有鐵制的棺床。
錢修業站在走廊前,借著后方照去的手電強光,仔細看著,呼吸也變得沉重:“棺槨陰廊!這是棺槨陰廊!真的存在,原來真的存在!”
其他人都聽不懂錢修業在說什么,元震八壯著膽子問:“錢師叔,棺槨陰廊是什么?”
“是從波斯語中翻譯過來的,原意為‘通往他世界的路’,用咱們中國人的話來說,意思就是走過這條路,就能去另外一個世界,也就是陰間。”錢修業臉色十分嚴肅,“這種是極其罕見的,傳說只有摩尼教中類似長老一輩的人死后,才會將尸身安置在棺槨陰廊之中,因為他們相信,如果將尸身長期放在陰陽交界的地方,遲早有一天,棺槨中的死者會復活。”
錢修業的話讓元震八等人聽得一愣,錢修業估計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群人當中,除了自己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不愿相信鬼神和法術之類的東西存在,更不要說什么死而復生的神跡了。
凡孟探頭向走廊深處看去:“師父,這個走廊看起來并不長呀,好像也沒有幾個棺槨。”
錢修業站在那看著,沉思著,許久才道:“2012年的時候,警察在陜西鳳翔縣破獲了一個盜墓案,判斷出被盜古墓是一個波斯商人的,在其中不僅發現了棺槨,還發現棺床,要知道,如今出土的古墓中,帶棺床的簡直是少之又少,更不說這類結合了中國唐代和當時波斯風格的棺床、棺槨,最重要的是,在當時的棺床和棺槨之上,都發現了摩尼教標志,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更加確信奇門的存在,更加確信先知將神跡帶到了中原!”
錢修業的臉上滿是無法抑制的興奮,就在他準備上前去查看棺槨的時候,凡孟卻攔住他,低聲道:“師父,小心,墓室中一般都有機關。”
錢修業點頭,扭頭看向眼鏡猴,眼鏡猴雖然會意表示明白了,但在轉身招呼自己手下上前的那一刻,卻用惡狠狠的眼神從凡孟的臉上掃過。
元震八知道,此時的眼鏡猴,恨不得錢修業被棺槨陰廊中的某種機關直接殺死,這樣一來,他便可以馬上接手錢修業的勢力,成為下一任庫斯科公司的大老板,畢竟他跟隨錢修業這么久,又幫他做了那么多骯臟的事,只有他對整個公司的情況了如指掌。
眼鏡猴來到那8名手下跟前,嘆了口氣,也沒有抬手去選誰,只是那么看著,因為他知道,這一去,很大幾率就回不來了,他已經失去了阮仁雄那批忠心的手下,也在關鍵時候無奈地背叛了他們,這次,他不能再親自挑選了。
8名手下明白眼鏡猴的難處,其中一個人主動站了出來,朝著眼鏡猴道:“老大,我去。”
眼鏡猴什么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可在那名手下準備走過去的時候,凡孟又搭腔道:“兩個,最后是兩個,這樣一來也好有個照應。”
凡孟這么一說完,眼鏡猴立即轉身瞪著他,但凡孟只是沖著他笑。
元震八知道,凡孟的打算是希望逐漸削弱眼鏡猴的勢力,減少他手下的數量。
元震八想到這,又下意識看了一眼墨暮橋,發現這小子依然一聲不吭,像個機器人一樣站在旁邊直視前方。
“一個人就行了。”錢修業卻開口道,說完,面帶笑容看了一眼凡孟。
這一眼,險些讓凡孟沒站穩,他猛然意識到,在自己開口的那一剎那,錢修業就明白了他的打算,而拒絕他多派一個人的提議,明顯就是在提醒他不要自作聰明。
那名傭兵走過錢修業身邊的時候,錢修業叫住他:“小心點,你慢慢走過去就行了,千萬不要碰任何東西,記住了嗎?”
那名傭兵點了點頭,持槍慢慢上前,眼鏡猴眉頭緊鎖看著錢修業,在他眼中,錢修業的所作所為其實和凡孟沒區別,兩人都是偽君子錢修業在這種時刻,故作關心,就是做給眼鏡猴的手下看的,讓他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個冷血的老板。
但是,那有什么用呢?該讓你送死,還是得死,本質上不會有任何改變。
傭兵踏上走廊地板的那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走了好幾步之后,在沒有任何事發生后,他膽子稍大了點,慢慢地從放置在走廊中間的棺槨旁邊走過,朝著下面的一個棺槨走去。
走過棺槨的那一刻,傭兵雖然極力保持平靜,努力目視前方,但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左側的棺槨,雖然他從前也有過類似的經歷,但錢修業先前那番什么“死而復生”的話,讓他很是擔心,棺槨中的死人會突然破棺而出,亦或者是突然冒出什么致命機關奪走自己的性命。
當傭兵走過第三口棺槨,來到走廊的盡頭之后,他停了下來,因為前方前面就是一面雕花墻壁,再沒有任何路,他只得轉身,按下對講機道:“老板,我走到盡頭了,這里只有一面雕花的墻壁,什么都沒有。”
錢修業捏著對講機立即問:“雕花的墻壁?是浮雕壁畫吧?”
“對對,是浮雕壁畫。”那名傭兵湊近仔細地看著,“上面畫的是……”
“你等等!”錢修業看了看左右,“我要過去,誰陪我一起?”
錢修業的這番話,既是在要求,也是在考驗,此時墨暮橋已經直接走進了走廊中,站在錢修業的跟前,元震八和凡孟緊隨其后,但凡孟明顯是在元震八抬腳之后才立即上前。
錢修業轉身看著無動于衷的眼鏡猴,也不責備他:“你帶著人在這里等著,千萬不要動。”
眼鏡猴默默點頭,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冷眼看著前方的凡孟。
錢修業等人慢慢走進走廊的時候,眼鏡猴深吸一口氣,下意識摸向了腰間的槍套,那些長期跟隨他的手下,都留意到了這個動作,也很默契地將手中提起來,小心翼翼地拉動了槍栓。
但是,在這種寂靜的環境中,8個人拉動槍栓的聲音立即傳進了走廊中錢修業等人的耳中。
墨暮橋駐足停下,將手移到身前,只是將槍的保險打開他的槍一直維持上膛狀態。
錢修業抬起手,按在墨暮橋的肩頭,輕輕拍了拍,示意他繼續不要管,繼續前進。
元震八和凡孟在聽到拉槍栓的聲音后,心跳加快,他們都很清楚,如果眼鏡猴和自己的手下提槍朝著走廊中掃射,在走廊中的所有人,絕對無一幸免,都會被打成篩子。
就算是錢修業示意繼續前進,不要管,元震八依然很緊張,從他決定潛伏在錢修業身邊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可能隨時都會死,在他發現錢修業身邊的這些人各懷異心后,更是又喜又怕。
喜是,也許他借助這些矛盾,讓他們內訌;怕的是,如果他做的太明顯了,或許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但是眼鏡猴并未開槍,而是等他們走了一段后,說了一句話:“老板,小心點,放心,我會掩護你們的。”
錢修業扭頭來,也不停下步子,只是沖眼鏡猴笑了笑。
這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讓眼鏡猴清楚,錢修業知道他心里在什么,也知道他這個時候不會開槍,因為眼鏡猴的學識和經驗,不足以讓他應對之后發生的情況。
所以,錢修業只需要擔心,在找到奇門的真正秘密后,該如何對付眼鏡猴。
走到那副壁畫前,錢修業幾人停下,傭兵挪到一旁,用手電照著。
錢修業從上到下,仔細看著壁畫的細節,發現上面所雕刻的,是石室四組雕像中出現的甲男和丙女,在這里的浮雕中,貌似已經成為國王的甲男單膝跪在地上,指著遠處正在修建的一座宮殿,而在他右側,則斜靠著滿臉憂傷的丙女,丙女似乎并不接受他的好意。
浮雕中還表現了甲男的那些個手下,一邊驅使著百姓修建皇宮,一邊鎮壓著試圖起來反抗的那些百姓。
錢修業仔細看完后,起身道:“看起來,這是一個故事。”
元震八在旁邊道:“對,和石室中的事情能連在一起。”
凡孟蹲下來看著:“石室中那四組雕像,如先前師父所推測,順序應該從南面開始,順序下去是北、西和東,但那石室中的故事感覺沒有頭啊,很莫名其妙。”
錢修業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三個石室中的所有故事按照相應順序連在一起,才算是故事的第一部分,我們現在看到的是故事的第二部分,其他兩個石室的下一段通道中,肯定有類似的浮雕壁畫,這些加起來才算是完整的故事。”
“有道理。”元震八盯著壁畫回憶著,“但是,這些雕塑和浮雕壁畫到底想說明什么呢?與鑄鐵仙又有什么關系呢?”
在錢修業他們先前所呆的石室中,南面那組雕像表現的是身著鎧甲的甲男向丙女求愛,但表情憂傷的丙女直接拒絕了。
其次,北面那組雕像中所描繪的便是甲男將一個孩子扔進了井中。
然后是西面,西面的雕像表現的是丙女在墳墓前哭泣著,旁邊還放著一柄劍。聯系北面的雕像,看樣子在北面那組雕像中,甲男扔進井中的應該是丙女的孩子。
最后是東面,東面是甲男似乎成為了位高權重的人,騎著高頭大馬穿過人群,在這組雕塑中,百姓的雕塑都是沒有五官的,唯獨只有一個套著斗篷的男子在人群之中,惡狠狠地看著甲男。
當然,元震八因為沒有看到過刑術所在石室中的四組雕像,所以根本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就是乙男,也就是丙女的丈夫。
但是錢修業卻從那四組雕像中,大概分析出了東面那組雕像中的男子應該是丙女的丈夫,而甲男是橫刀奪愛,而且還殺死了乙男與丙女的唯一孩子。
雕像的故事講述到那里,接下來才是如今在棺槨陰廊盡頭內的這浮雕壁畫甲男不惜用盡各種辦法,試圖得到丙女的心。
“對呀,這些與鑄鐵仙有什么關系呢?”錢修業皺眉道,顯得很苦惱,“而且,這里似乎沒有什么機關,也沒有看到什么神跡的展現,所以前面還有路,可是這里又是死路一條,不……”
錢修業說到這里,想起來了什么,他轉身看著那三個棺槨:“也許開啟前方大路的辦法,就藏在這三個棺槨當中。”
錢修業說完,元震八點頭道:“有道理。”
這個時候,凡孟卻沒說話,因為他擔心,自己要是說點什么,錢修業就會讓他上去開啟棺槨,做隨時都會丟命的事情。
凡孟慢慢挪動步子,往后退了退,下意識看向旁邊的那名傭兵,傭兵知道凡孟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就算凡孟不開口,錢修業也會讓自己去,不如自己主動點,要是運氣好,不會死,接下來錢修業也許不會再為難自己。
于是,傭兵自己站出來道:“老板,我去看看,先查看哪一個?”
錢修業抬手先是指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個,那傭兵走上前的時候,錢修業手又微微一抬,指向離眼鏡猴他們最近的那個棺槨:“那個。”
媽的!這個老不死的!走廊另外一端的眼鏡猴心里暗罵著,知道錢修業的打算不選離自己近的,就算棺槨中有什么機關,他們也能及時避開,可自己和那些手下就難說了。
那名傭兵只得點頭,戰戰兢兢朝著離眼鏡猴最近的棺槨走去,等走到棺槨跟前時,扭頭看著眼鏡猴,微微搖頭。
眼鏡猴朝著他微微點頭,舉起槍,表示“我會掩護你的”。
傭兵深吸一口氣,封緊領口,戴上簡易防毒面罩之后,這才伸手準備將棺槨蓋掀起來。
就在傭兵將棺槨蓋打開的瞬間,棺槨下方立即傳出陣陣流水聲,緊接著是一陣機械轉動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些聲音的眼鏡猴立即道:“趴下!快!”
傭兵立即趴下來,眼鏡猴和一眾手下也立即散開,緊貼走廊外隧道兩側,看著一口黑色的棺材從棺槨之中慢慢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