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孟熄滅手電的瞬間,賀晨雪那邊就傳來了槍聲,一顆子彈直接擊中了錢修業的頭燈,頭燈盡碎的同時,碎片割花了他的額頭。
同時,賀晨雪那邊的所有燈光全部熄滅,墨暮橋和手下的傭兵也立即戴上夜視儀開始進行反擊,雙方交火,因為對方只有沐天健一人開火,墨暮橋等人立即占了上風。
“停火!”蹲在溫泉河中的墨暮橋下令道,低聲叮囑著元震八,“你和凡孟掩護師父先渡河,我們掩護,快!”
元震八點頭,戀戀不舍地看了上游一眼,雖然知道這根本不算是一個可以脫身的機會,但他依然寄予了一定的希望。
元震八和凡孟一左一右架著錢修業,朝著對面走去的時候,墨暮橋蹲在那,仔細查看著上游,因為溫泉河表面漂浮著厚厚的蒸汽,周圍也沒有強空氣流動的前提下,他根本無法看清楚,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先前沐天健那一槍才沒有擊中錢修業。
“兩兩掩護?!蹦簶虻吐暤溃S后身后的傭兵開始以雙人交替掩護陣型朝著對岸走去。
與此同時,河流上游的沐天健,也戴著夜視儀搜尋著下游的錢修業,同時也指示著其他人朝著對面緩慢前進。
“你不走?”凡君一離開前,低聲問道。
沐天健只是默默搖頭,他不會放過任何一次能夠擊殺錢修業的機會,這也是他一直沒有離開中國,又心甘情愿被賀晨雪雇傭的主要原因。
不過,在經過血色畫廊的時候,沐天健在幻覺當中,終于看到了自己一直隱藏在內心中的真實想法盛鈺堂當初幫他,并不是因為他善良,而是因為盛鈺堂發現沐天健是個可利用的人。
沐天健其實一開始就知道,但是他不愿意那么去想,作為一個常年游走在叢林中的游擊隊員,他面對最大的敵人不是子彈,不是惡劣的環境,而是背叛。
他經歷背叛的次數,自己都數不清楚,也幾乎沒有人真正向他伸出過援手,除了盛鈺堂,所以,在盛鈺堂告訴他,會出錢給他母親治病的時候,他拋棄了過往一切對人的不信任,決定為盛鈺堂這個主人付出一切。
他當時向盛鈺堂跪下了,就像是一個發誓永久追隨和臣服的奴隸。
“一起走!”陳泰東蹲在沐天健身后低聲道,“這里水蒸氣太濃,你看不清楚目標的?!?
沐天健拿出一支備用的手槍,遞給陳泰東:“老先生,幫我一個忙?!?
陳泰東沒有拿手槍,只是問:“你先說說看。”
“等你渡河,找好了掩護之后,朝著下游開兩槍,然后躲好?!便逄旖】粗愄〇|,“拜托了,就算殺不死錢修業,也得減少一些威脅吧?”
陳泰東想了想,將槍拿過來,轉身渡河去了。
沐天健挪動了下位置,持槍瞄準河中,而在下游,墨暮橋也換了個位置后,凝視著前方,同時示意其他人加快步伐離開。
陳泰東上岸,躲在一塊巖石后,檢查了下手槍,按照沐天健的要求快速開了兩槍,然后俯身躲好。
兩槍之后,下游河岸中的傭兵立即朝著槍口火光閃現的位置開火,只是短短不到十秒的功夫,巖石一側就被打了個粉碎。
墨暮橋立即道:“?;穑∞D換自己的位置!快點!你們已經暴露了!”
溫泉河中心位置的沐天健,在那十秒內,鎖定著那些傭兵的所在位置,在這種黑暗之中,他們手持的武器和陳泰東拿的那支手槍一樣,沒有加裝槍口消音器,在開槍的瞬間,槍口的火光已經完全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沐天健準確地從槍口火焰的位置,以及槍聲判斷出他們大多數手持的都是ak系列突擊步槍,也快速計算了持槍瞄準時,頭部與槍口之間的大致距離,隨后舉起手中那支自己親手改裝過的手槍,連開了三槍后,又換了位置,連開了兩槍,這才一頭扎進河中,抓著河水中的石頭,朝著對岸游去。
沐天健那五槍,擊中了墨暮橋身邊的兩名傭兵,其他三人若不是在開槍后,已經調整了位置,恐怕也已經如那兩人一樣,一個眉心中槍,另外一個咽喉中槍。
墨暮橋沒有立即開槍反擊,雖然說,他在沐天健開完前三槍之后的那個轉移停頓期,的確有機會,但他也沒有那么做,因為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幾個人,如果不止沐天健一人,自己一旦開槍暴露位置,隱藏起來的那個人就會鎖定自己,那么自己不是死,就是重傷。
墨暮橋抓著死去兩名傭兵的尸體,與其他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拖到了河邊,然后坐在那,呆呆地看著。
凡孟慢慢走回來,看著地上的尸體:“又折了兩個?看來賀晨雪這次是找了高手呀?!?
凡孟故意用話刺激著墨暮橋,其實他巴不得墨暮橋現在就帶著人提槍過去,將賀晨雪那一批人全部干掉。
元震八看見機會來了,立即上前,撿起其中一名傭兵的突擊步槍,遞給凡孟:“你行你上?!?
凡孟不說話,只是朝著元震八笑著,又搖了搖頭,朝著坐在前方休息的錢修業走去。
錢修業回頭看著,又轉身看著河對岸那些逐漸褪去的綠潮,看起來夜光蛛的確是不敢渡河。
錢修業道:“停下休息,暮橋,你休息一會兒,然后帶一個人,到前面去查探下情況,我們這樣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會越來越危險的?!?
墨暮橋起身應了個“是”字,隨后便開始一一慰問著那些死里逃生,現在心里還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傭兵們。
元震八靠著巖石坐著,盤算著要如何才能夠逃離錢修業的身邊,因為他實在呆不下去了,也有些后悔答應齊觀的要求,當一個好死不死的臥底。
最右側上游河岸邊的巖石群中,刑術等人也在原地休息,刑術和齊觀還好,至少他們沒有在剛入睡就被吵醒,還算是能集中注意力,維持精神狀態,其他人則很難受,腦袋生疼不說,加上在溫泉河中走了一趟,渾身無力。
連九棋脫下外套:“衣服全濕了,還好溫度不算低,否則的話,我們遲早會一個個病倒?!?
閻剛和陳方已經脫下了衣服,連褲子都脫了,直接搭在旁邊的巖石上,因為他們發現巖石有溫暖,而且不低,就像是暖氣管子一樣。
其他人也紛紛效仿,因為穿著那身濕乎乎的衣服,實在太難受了,就連馬菲都躲在巖石的另外一側,脫掉了外面的衣服,只剩下一身內衣。
“休息十分鐘,我們去查看下前面?!遍悇倢﹃惙降?。
“好,十分鐘。”陳方看了下表,閉上眼睛,“那我就再睡十分鐘?!?
連九棋低聲問刑術:“你剛才看到了嗎?賀晨雪他們也出來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的路,估計就難走了?!?
刑術問:“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一旁的齊觀道:“你爸的意思是,從先前河岸邊的情況來看,渡過這條河之后,恐怕前面就不會有什么分岔路了?!?
馬菲聽到這,從巖石一側露出頭來:“那就是說,賀晨雪、錢修業和我們,都會在一條路上前進?那不就等于是讓我們拼個你死我活嗎?”
刑術皺眉:“鑄鐵仙會設計三條路,估計也是有他的考慮吧?!?
白仲政分析道:“肯定有特殊的考慮,我懷疑三條路之前不僅有三個石室,也應該有三條走廊,其中肯定隱藏了什么重要的線索,如果只是單獨走一條,沒有得到完整線索的前提下,走到一定的地方就會被卡住,然后就完蛋了,但如果幾批人分成幾條路再進來,就算能得到其他的線索,也許還有其他的什么機關等著,不會那么簡單的。”
眾人陷入沉默,都在心里猜測著,十分鐘之后,閻剛帶著陳方,就穿著背心內褲,朝著前方摸去,不過因為鞋子還是潮乎乎的原因,走起來兩人感覺十分難受。
在巖石群中穿梭著,閻剛沿途都留下記號,擔心在其中迷路。
陳方看著正在刻下記號的閻剛,問:“我感覺你特別信任齊老先生,你和他以前認識嗎?”
閻剛笑了下:“認識也算不認識?!?
陳方奇怪地問:“什么意思?”
閻剛卻是反問陳方:“你應該很信任傅茗偉吧?”
陳方一愣,隨即道:“當然了,他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閻剛停下來,看了一眼陳方后面,低聲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次警方最終的行動是什么?”
陳方搖頭:“我已經不是警察了?!?
閻剛笑了:“陳方,我知道你當初是武警,做了多年的臥底,然后再轉回來的,所以,現在你的工作,和以前是一樣,你也算是警方派過來的臥底,只不過,你過去在暗,如今在明?!?
陳方也笑了:“警察的原則就是法律,你不要告訴我法律不外乎人情這種話,行不通的,如果人情能和法律混為一談,那法律就已經被踐踏了,所以,我只能告訴你,好人會有好報,壞人會受到審判?!?
閻剛搖頭繼續前進:“你說了和沒說一樣。”
陳方叫住閻剛:“你是不是在擔心自己?”
“我經歷的生死比你多,很多事情早就看淡了。”閻剛說著,攀爬上旁邊的巖石,緊接著轉身將陳方拉起來,然后用手電朝著前方看去,發現巖石群所在的洞穴似乎大得驚人。
想了半天,閻剛摸出信號槍,上了一發照明彈之后,蹲在那,朝著空中打了一發出去,隨后立即和陳方趴下,他們擔心暴露自己的位置,會遭受錢修業等人的火力襲擊。
信號彈騰空的瞬間,在另外一邊勘察的墨暮橋和一名傭兵立即閃身躲在巖石一旁,盯著那枚信號彈沖到洞穴的頂端,然后緩緩落下。
墨暮橋立即靠著巖石,雙手一拍,示意那名傭兵踩著自己趕緊上去。
傭兵踩著墨暮橋伸出的大腿和肩頭,幾步登上巖石上端,環視了一圈,并沒有發現發射信號彈的人,于是放眼朝著遠處看去,發現在巖石群的中心位置,有一個水潭,水潭上方有一個倒掛下來的石柱,石柱的尖端正緩緩朝水潭之中滴著水。
傭兵立即轉身趴下來,將看到的情況匯報給墨暮橋,在他匯報的同時,另外一邊的巖石之上,陳泰東和沐天健也看到了中心部位的水潭,兩人對視一眼,抓緊時間掃視著周圍,記住巖石群的大致情況,這才翻身跳下巖石。
沐天健跳下來,咽了口唾沫,檢查了下手中的武器:“老先生,您怎么看?”
“迷宮,這是第一個麻煩,但我們至少知道迷宮的中心是什么。”陳泰東笑道,舔了舔嘴唇,“那就是第二個麻煩,不,應該算是麻煩的希望?!?
沐天健皺眉:“沒明白您的意思?!?
陳泰東指著沐天健背包邊的水壺:“你還有多少水?”
沐天健舔了下嘴唇:“最多還能喝兩口?!?
“那么備用水源呢?”陳泰東又問,“你應該有數吧?”
沐天健明白了陳泰東的意思:“水不夠了,就算我們省著喝,這么多人,撐死也就一天的量,如果找不到補充的水源,我們要不渴死,要不就冒險掉頭回去?!?
說完,沐天健看向水潭中心的位置:“那個水潭就是我們的補充水源,這里溫度這么高,而且越往里走越高,那個溫泉河中的水是絕對不能飲用的,所以,你剛才才說巖石群迷宮是第一個麻煩,第二個麻煩就是那個水潭?!?
陳泰東笑道:“是呀,刑術他們也在那邊,當然了,對我來說,那是好事,但是對你的雇主來說,刑術現在算是敵人,更不要說在那邊虎視眈眈的錢修業了,我們三批人帶來的水都不多了,那個水源是補充的唯一機會,誰先到那里,誰就占了先機。”
沐天健點頭:“對呀,如果再在那設下埋伏,后面來取水的人,就等于是來一個死一個,所以,咱們不能讓錢修業搶在前頭!”
沐天健說完,蹲下來將鞋子脫掉,掛在腰間:“老先生,麻煩您先回去通知賀小姐他們,我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陳泰東點頭:“小心點這是迷宮?!?
沐天健指了指旁邊的巖石頂端:“沒關系,要是我迷路了,就爬上去,戴著夜視鏡,多多少少也能看清楚大致的方向?!?
沐天健和陳泰東告別,一個往前,一個往后。
與此同時,墨暮橋也用對講機,將水潭的事情告知給了錢修業。
錢修業聽完之后,立即下達了前進的命令:“不能再等了,如果讓賀晨雪和刑術他們搶了先,我們就徹底完蛋了,走吧!”
錢修業下達命令之后,全隊立即出發,朝著水潭中心趕去。
同時,另外一側的刑術等人,在聽到閻剛的匯報之后,也立即穿上還未干透的衣物,走進巖石群迷宮中,往中心位置的水潭走去。
雖說,可以不時爬上旁邊的巖石來確定前進的方向是否正確,但依然無法保證前進的速度,因為巖石群排列很復雜,而且看起來是純天然的,并不是刻意修建而成的,不要說現在,放在古代,要擺放這么多稀奇古怪的巖石在地底的山洞中,少說要花上五六十年的時間才能做到。
而且,每一塊巖石之間,都保持了至少五米左右的距離,而且高低不一,想走捷徑,站在巖石上從一塊跳到另外一塊上面,幾乎不可能,首先是距離太遠,沒有助跑的空間,二者,你可以從高一點的巖石頂端跳到矮一點的地方去,但絕對沒有辦法跳到較高的巖石上端去。
穿梭了許久之后,馬菲有些著急了,滿臉焦急,腳下的速度也加快了,刑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平靜地說:“冷靜點,想想我們之前在鬼轉山那個地牢中的經歷,那種環境,我們都闖過來了,這個地方真不算什么。”
馬菲深呼吸了幾口,點了點頭,牽著刑術的手繼續朝著前面走去,而身手最為靈活的白仲政充當著觀察手的角色,不時爬上巖石上端,給其他人指示方向。
但是白仲政根本沒有想到的是,此時在距離他們百米之外的一個相對較高的石柱頂端,一名傭兵已經在錢修業的指示下,吃力地爬了上去,然后給自己的突擊步槍裝上消聲器,又從背包中摸出一個8倍光學瞄準鏡裝在戰術導軌上。
做好準備后,傭兵看著這個石柱的周圍,在這里趴下來是幾乎不可能的,只能坐在那,將背包放在雙腿之間作為依托進行狙擊。
當然了,最麻煩的是,他使用的是一支akm突擊步槍,這種步槍根本就不適合用來執行狙擊任務,但一般的狙擊槍,在地下的環境中又擔心派不上用處,所以,這批傭兵基本上都給akm裝上了戰術導軌,并攜帶了4倍或者8倍的光學瞄準鏡,以備不時之需。
“老板,我準備好了,暫時沒有發現其他人?!蹦敲麄虮卮鸬?,因為他用的只是普通的光學瞄準鏡,并沒有夜視功能,只能祈禱目標啟動手電、燃燒棒暴露自身,否則的話,即便是他戴著夜視鏡發現了,要想命中目標,也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
很快,對講機耳機中傳來了錢修業的命令:“一旦發現目標,不管是誰,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