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朝大街雖然不像古書中所形容的長安那般繁華,卻也是川流不息的車輛,人頭攢動。
出城之前,虞美人突然之間攔下二人:“五皇子還是往回走,去另一邊的城門自會有人接應。”
虞美人說完北丘賀立即皺了皺眉,似是不解:“你想救我,卻不讓我現在出城,我這條命已經在你們手上了,如此折騰又是何意?”
“你以為你出的去嗎?”
北丘賀聞言微微一愣,卻見虞美人并不回頭,順手將出城的腰牌扔到他懷里:“那只蚯蚓又不是個傻子,怎么會放任我這么容易就將你救出來,你是個頑固的人,留你在世上長陳不過他也低估了我,應該說在你們這的男人都不會把女人放在眼里,我既然能把你就出來,就不會讓你的命丟在我手里。”
虞美人話音落下,等了許久都不見對方回答,不禁疑惑的轉過頭,正對上對方的視線,直直的看向她,心中一怵,正要避開那視線,卻見對方已噙了笑意:“你既然這么了解他,還呆在他的身邊,是因為被他所迫,還是因為……”
“是因為愛情。”
虞美人打斷對方的話,笑著低下頭,抬起頭的時候那笑容已經肆意張揚:“我喜歡他很多年了,怕是再難有女子配得上他,我以天下為媒,他許我鳳冠霞披,我們這么般配,為何要分開。”
這話出自女子之口,驚世狂妄之極,一時間讓身旁的兩個男人都不禁看向她,卻見她此刻并不如其它女子那般或低眉順首,或淺笑盈盈,只是兀自望天,似胸中丘壑,肆意揮灑出來。
“你究竟是什么人?”
北丘賀這話已不知不覺出口,左丞之女虞美人,傳聞天下無雙的美人,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所作都是曠世之作,本應該是蘭心蕙質的大家閨秀,卻竟如此刻般也會自傲自負,如尋常男子般騎馬,不知何時練得一身好武功,這樣的女子,哪是右丞府養得,時間恐怕再沒有第二。
“天下只有一個虞美人,虞家美人,貌可傾國,才可驚世,如此舉世無雙,你說我是誰?”
伸手把玩著自己的頭發,似笑非笑的凝著男人清俊的面容,少了些女子的嬌羞,多了分傲氣,天之驕女,不過爾爾。
北丘賀呼吸一滯,原來初見時的她只是其中的一個她,如此女子,可謂是千面風華,讓人百看不厭,近之難舍。心思一動,不由得抓住對方的手腕。
虞美人心中一驚,正要掙脫開,卻被對方僅僅抓牢,不禁皺眉,微怒道:“你干什么?”
“如果我放棄一切,只求你跟我走,你可愿意?”
北丘賀突然間開口,目光相撞,虞美人在那眸子里看得見一片赤誠之色,可比金堅定,心中一顫,已經回過神來,淺笑間卻讓人不由得退卻:“我這個人,如果有兩顆心,送你一顆也無妨,可惜那條蚯蚓懂得鉆縫,先了你一步,不過如果有一天,那條蚯蚓從我心中爬出去,我又愛上了你,我倒是可以考慮私奔。”
虞美人的話讓北丘賀不禁啞然失笑,苦澀中不免惋惜,已經松開了手,笑著看她:“也罷,我定會等到你愿同我私奔的那天。”
虞美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身旁那人,脫去五皇子的外衣,竟讓她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忽然之間想起了什么,看向對方:“五哥哥,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是什么時候把我關進你心里的?”
虞美人的話音剛剛落下,北丘賀只覺得那句“五哥哥”分外親切,竟讓他有種溫暖的感覺,卻也生氣她竟是那毒害父皇之人,此刻聽聞對方的疑惑,心中漏跳一拍,恍如初見時,他抬頭看向女孩稚嫩的小臉,宛如一個小小的仙女,竟然記憶了如此長的時間。
“等你愛上我的時候,我便告訴你。”
北丘賀此刻已經斂去笑意,像是承諾般注視著對方。
虞美人不由得避開那視線,此時天色漸暗,已經沒有時間耽擱,若是如此,北丘尹失去耐性,必將會主動出擊,想到這不禁皺了皺眉,看向身側另一人:“能不能救你主子的命,可全靠你了,一會你只要記著我說的話,騎著馬不要停,拿出腰牌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他們問什么你也不要回答,若是他們攔你,你就直接沖出去,你雖是個死士,但也是個人,首先要學會自保,能不能活命可全靠你自己了。”
虞美人說完,見對方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點點頭。
“我第一次聽說有讓死士自保的,那不怕他熬不住嚴刑拷打,將你我供出?”
說話的是北丘賀,此時已經忍不住輕笑,心想女人的心思總歸是不如男子。
虞美人微微撅眉,然后側過頭笑著開口:“如此輕言生死,可真是白活了,死士又如何,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卻可以選擇怎樣去死,他若選擇為你去死,無論出自什么原因,對于他這個個體,你都欠了他一條命,就算你貴為皇子,為他拜祭也不為過,更何況,你的行蹤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若不想昭告天下,連我也不可能知道,而我,乃是右丞千金,本應該是皇朝尊貴的太子妃,自己都可能成了密謀,怎可能犯險救你,若是將我牽扯出來,天下人多數會不信,那條蚯蚓那,又怎會舍得?”
虞美人的話,讓北丘賀不由得大震,他一向自負心思縝密,誰想還是輸給了那北丘尹,此刻竟也心生敬佩,不禁感嘆,怕是那枕著皇帝高枕的北丘尹窮盡心思,怕是也比不上女子的一顆七竅玲瓏心。
虞美人收起笑容,不再去管那北丘賀,徑自對另一人道:“你現在去吧。”
虞美人話音剛落,見那駿馬已經奔馳而去,揚起一路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