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顏看見他那藏首不露尾、瑟瑟發抖的窩囊模樣,譏諷的笑顯露于面上,冷聲道:“敢做不敢認,你知不知道,我最鄙視的就是你這種敗類,人渣!”
“哼,他頂多算個渣。”上官安奇也是隨口一冷哼。
“啊哈,這么一坨爛泥,也能算的上是渣渣么?我看啊,這就是一坨屎。”藍心隨口應道。
“彩虹護衛”齊齊出聲笑道,譏諷嘲笑之聲,此起彼伏。
言語攻擊,在很多時候,比肉體身體的攻擊,更加的能夠摧毀一個人,比如,對落知微這樣出身清白體面,一直都不曾體會過何為底層人民的艱辛待遇的人。這種言語攻擊的傷害,無疑對他而言是暴擊。
“你,你們,欺人太甚!”落云帆道,想要指定誰,可偏偏手筋腳筋都被人給挑斷了,壓根動彈不得。
“若我是你,不如死了。反正你現在回去,也不會有活。”秦心顏冷冷的盯著他,“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動的是什么齷齪心思,但是,不好意思,我秦心顏從來不是慈悲為懷的出家人,你既下狠手要我死,那我必然不會讓你茍活。而且身為長流的弟子,你做出這種背信棄義、背棄主人的事情來,你的禮義廉恥,都學到哪里去了?!需不需要我將孔孟三千全部給你背一遍,重溫重溫你多年前的記憶?”
“哦,本郡主差點忘了,你是個情種,情到深處,禮義廉恥兄弟情義皆可拋呢。不過,落知微,你為了一個寡婦,你做出這種公報私仇的下作事情來,連自己的臉皮都可以不要了么?而那王氏,心里只有她死去的丈夫,不會有你的。真是難為你了,做這么愚蠢還不自知的事情,做了還不肯承認。”
“你!不要再說了!秦心顏,你閉嘴,你給我閉嘴!”落知微整張臉,突而變得扭曲了起來,聽著秦心顏這一字一句,如炮轟一般的話語。
明明她說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可是,聽在耳際,痛在心里,宛如那一根根銀針,扎在自己身上的敏感部位,窒息,難受。
“怎么?你敢做,還不讓人說了?為了寡婦沖冠,也算是個英雄豪杰吶!好生風流嘛!”藍心有些好笑的看向他,聲音糯糯軟軟的,跟孩子的聲音無異,這讓落知微覺得,自己正在被一個屁大點的孩子嘲笑,不由更加的扭曲與難受,仇恨與凌遲一般的眼神,掃向秦心顏,道:“秦心顏,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這些,你少在這里趾高氣揚的用造物者的視角批判人了!”
抽痛一般的倒吸一口氣,像是想起什么來,再道:“哦,我知道了,是落十一,是他告訴你的對不對!他會千里迢迢的來,肯定也是為了你這個女人,你這個放蕩的女人,對付男人倒是很有一套,這一個一個的,都被你給迷成什么樣子了!你不要以為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會任由你擺布,讓你為所欲為!秦心顏,你不要自恃過高、自以為是了!”
“你看起來,似乎有意見?小王我喜歡誰,是小王我自己的事情。而且,秦心顏她不是你可以肆意評論的人。”上官安奇道,一刀過去,便廢了他的一只手臂。
然后,緊緊握住了秦心顏的手,忽而想起剛才他提及落十一的時候,那份瘋狂,挑了挑眉,隨口說道:“喲,你莫不是因為嫉妒落十一,所以才這般說的吧?”
“我沒有,誰會嫉妒那個變態!”落知微的眼眸中,已然露出一片猩紅,他顫抖著的手臂,卻暴露出了他內心的浮動與不甘。
“他可不是變態,他是你的掌門師兄,是長流這一代弟子中最優秀的一個,天賦異稟,骨骼驚奇,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不管是練功,還是文智,甚至他通音律,還廚藝精湛,即便是在你洛迦島最不缺的男色之中,他的容姿,也是上乘。任何方面,他都是完美的,也沒有弱點可循。”上官安奇笑。
“落知微,你跟他雖然年紀相仿,打小也算是一塊長大,但是,你卻永遠不如他,你總是被要求按照他的樣子去為人處世,但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落十一,那是沒有人能夠企及的高度。讓落云生去一直效仿他學習他還是可以的,但是,偏偏被要求這樣去做的人,卻是你,這樣一個討厭落十一的人。效果,只會是反的,你越被要求,你對落十一的恨,也就會越增一分。”
“日積月累,到現在,你敏感多疑,甚至連聽到落十一這個名字,整個人都會莫名的煩躁起來。所以,面對你自己吧。”
“要知道,落十一方才見到了你,卻根本看都沒看你一眼。想來,不是他不想清理門戶,而是,你根本不值得他注意吧。”
上官安奇說著,眨巴著眼睛,滿眼認真。
“你!你閉嘴!你不要再說了!”落知微殘存的那一只手,瘋了一般的去抓自己的頭,恨不得將自己腦海之中的落十一的影子全部都甩出去才甘心!
上官安奇說,自己不值得落十一注意?
好一個不值得?
那我這么多年在做的、在模仿的,又是什么?!
到頭來,自己在他那里,不過只是個笑話嗎!
就這么讓他不屑一顧嗎?
落知微高聲尖叫了起來,其聲凄厲高亢,悲憤絕倫,驚得遠處樹上的飛鳥撲啦啦的回散,風聲馳騁里,他的一頭黑發,披散著鮮血橫流。
他整個人,似要一頭栽倒在地,鉆地洞,將自己埋進去。
他的尖叫聲,大早上的,散布在這一方區域,那份瘆人恐怖,那從胸腔中發出的似笑似哭的悲憤哀號聲,直讓你人頭皮發麻。
而更加讓人慎得慌的是,他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那原本俊秀清逸的臉,卻裂了……
滿臉都是血肉模糊,即便是見過大風浪的眾人,此刻面對著如此大的前后反差,卻也是忍不住胃里面的翻江倒海—
—
這才發現,剛才落知微不管不顧的一頭栽倒的地方,插著兩把利刃,雖然小,但是鋒利程度顯而易見,上面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親眼見到美麗的事物被這樣暴烈且殘忍的手段給生生摧毀,那種震撼,著實難以言述。
然而,親自摧毀這驚絕容姿的人,又是懷著怎樣的一腔難言的過往和憤怒?
誰都知道,美麗的人會更加的愛惜自己的美麗,可他卻這般摧毀,顯而易見,這是經歷了多么讓他覺得難受的事情——
“落知微,不要自我麻痹了,你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懂罷了。”秦心顏收起了面上那一閃而逝的震驚,道:“落十一他就是一個人,在更多人的眼睛里,他完美,更不像個人,而是個標桿。而你自己非要逼著自己去跟標桿比,那你在不斷的失敗之中,那份怨憤與積壓已久的深恨,便跟那小樹苗一樣,逐漸生長,你已經墮入地獄,而不自知。其實,道理很堅定,倘若有什么能夠救你,那還是你自己,只要你跟其他師兄弟一樣,當落十一是不可觸及的掌門,尊敬或者是敬而遠之,那不就什么事都沒有嗎?”
落知微的笑聲突止,緩緩抬起頭,目光如蛇的盯著她。
“你這樣看著我,難道就能讓你心里那變態的仇恨情緒緩解一二嗎?”秦心顏勾了勾唇,道:“還是說,如果沒有我,你就可以跟所愛的女人雙宿雙飛了嗎?”
一句話輕易的戳中了落知微的死穴,“你!你給我閉嘴!”閃著幽幽青色光芒的眸子,一下子變得更加的可怖。
看著他這樣的表現,秦心顏滿意一笑,伸了個懶腰,跟使喚自己的人一般使喚藍心:“帶走,給他水與食物,鎖起來,但是,我要他活著。”
“是,郡主。”藍心應下了。
“為什么!你何不殺了我!”落知微被青鏈與赤心齊齊鉗制住,原本就失去基本站立支撐能力的落知微,此刻更是如那砧板上待切的魚肉一般。誠然,他的倔強性子,卻讓他堅持高高昂起脖子,對著秦心顏疾呼,似在做著最后的控訴,無力的控訴。
“若我告訴你,害死王有利、讓他妻子發瘋至今的人,其實另有其人,你也不想繼續活下去嗎?”秦心顏轉身,低聲問道。
“你……你說什么?”落知微整個人都仿若被突然點燃,身子微微顫抖,掩蓋不住他的震驚與迷疑。
“我會給你機會,親自在你愛人面前表現的。至于時間嘛,不會太晚。”秦心顏沖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便再不理會,對著遠方吹了一聲口哨。
半晌,大白以灰常灰常瀟灑的姿勢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內。
“辛苦,看著你跑了很遠。”秦心顏寵溺的摸著大白的毛發,“載我與安奇一程吧,回去讓老王給你準備豐厚的早膳。”然后便將上官安奇往前一推,一頂,二人一齊坐上了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