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又沉沉睡去,這是弘歷自上帝位以來頭一次感到了徹骨的恐懼。
他倔強地抱起藍絲,任她在自己懷里睡著,怎么也不肯松手。
如今,他不知道藍絲到底還記得什么又忘掉了什么,他怕,怕有一天藍絲突然對著他說:你是誰?
屋內眾人紛紛退去,紀昀卻在一個時辰之后又急匆匆地返回,然后站到弘歷面前,道:
“皇上,咱們錯怪和紳了。”
候了多時,弘歷終于有了反映。慢慢地放下藍絲,再拉紀昀到外間,自顧地坐下,方才問道:
“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紀昀遞上了一個折子,同時答道:
“和珅確實是來送禮的,咱們不但不該怪他,反而還要感謝他了。”見弘歷現出置疑,又道:“皇上,這是臣與太醫(yī)院眾人在經過幾日徹查過后聯名寫的折子。和珅送來的香料確實只是波斯香,臣審過他,他說是聽皇上您提過早早喜歡香料,這才想給她送過來點兒。臣等已經查名,是早早每日都喝的那副緩解喘癥的藥出了問題,但那是慢性毒,本來是該在三五日之后才有毒發(fā)表現的。但趕巧的是,那藥里的毒與和珅送來的香料相互排斥,以至于早早剛進了一日的毒就借著香料發(fā)作了。而也正因此,毒性得以在較小的時候被排解掉,若是沒有和珅送香料一事,待早早五日毒發(fā),只怕是……神仙也難救回了。所以……”紀昀頓了頓,“臣等以為,問題出在那投井的侍女天真身上,早早的藥十多年來都是她一人親自端送,因此……”
紀昀之言令弘歷由心升起一陣徹骨的寒,倒不全是因為下毒之舉,而是他突然想起十多年前的一次漢軍旗下秀女大選,皇太后看著當時還一臉稚氣的天真對他說:
“哀家瞅著這個丫頭還挺機靈的,想來早早院子里也沒有幾個懂規(guī)矩的奴才,就留下來讓宮里的嬤嬤教教,算是哀家給她找個可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