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你知道你錯在哪里了嗎?”他問。
男人哆嗦著嘴唇,像是在說什么,可是我聽不清他的話。只是,他的視線朝我身上掃了過來。
季寒笑了起來,“你很聰明,確實,你什么都可以做,卻不該想要動我的人。趙老師,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算了。我告訴你,你在這個學校的日子到頭了。”
那人的四肢蜷縮,微微顫動著。
我卻因為季寒的那句“我的人”,心里泛起波瀾,可是又似乎,開出一朵朵美麗的花來。
我的臉有些發燙,好在他背對著我,不可能看見我滿臉通紅的樣子。
季寒拍了拍他的臉:“老師,叫你老師真是玷污了這個職業。我警告過你,該怎么做你自己清楚。我勸你聽話點,如果,你想要繼續當個男人的話。”
他猛的松開那只提著衣領的手,在那個身體還沒下滑到地上的時候重重地朝下身踢了一腳。
我聽見那個人刺耳的叫聲。
那聲音尖銳難聽,像長指甲劃在玻璃上。
最后一眼,他在地板上抽搐著。
***
“林燃,我發現你其實也很殘酷。”季寒看著我說。
從辦公室出來之后,笑容就一直掛在我的臉上,所以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瞥他一眼:“我不認為你比我善良。”再殘酷,我比得過他?
他也笑:“那是當然。”
然后他止住笑:“不過你的表現真的太讓我意外了,尋常的女生看見我打人,好歹也會叫一聲吧,你居然叫都不叫,好象看戲一樣。”
我低喃:“是嗎?”
也許,我的心里的確存在著殘酷的一面,只是從不曾被人發現。
甚至連自己都不曾察覺。
而今天這事,刺激到我,才讓我這不為人知道的一面,重見天日。
“那你最后為什么要阻止我?你不是本來就要讓我殘酷的一面表現出來么?”我的問題里帶著譏誚。
“是啊,我本來是這么想的。”他摸了摸我的頭發,動作很柔和,“可是我不忍心。”
不忍心?我的心動了一下。
生硬背后的溫柔,更讓人無法抗拒呢。
我們坐在學校路邊的長椅上,一起仰著頭看天。
梧桐的枝干在頭頂伸展著,糾結著。
我曾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對黎好說過,這梧桐延伸在半空的樣子,像極了肺里的血管。
結果被她罵我血腥。
不知道今日的事若被她知道,她會怎樣用怎樣的詞來形容。
在看著季寒的舉動時,我真的,一點也不覺得殘忍或者別的什么,反倒有些快意。人的憤怒和痛恨,大概能夠掩蓋很多其他的感情吧。
我輕輕開口:“季寒,把你的肩膀借我用用,可以嗎?”
他沒有做聲,但我知道他是默許了。
我把頭埋在他的肩上,哭了出來。
季寒,你知道嗎?
其實一直的笑,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哭。
可是笑到了極致的時候,還是會流出眼淚。
就像此刻,我積攢了一晚上的淚水,在這平靜的時刻,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在我之前,是否也有女孩子,發出同我一樣破碎的哭聲呢?
季寒遲疑了一下,伸手圈住了我。
他的懷抱雖然有些僵硬,卻是溫暖的。
那溫暖,一直滲透到心底。
“小燃~~”
呼喚聲由遠及近,終于在我們身邊戛然而止。我這才不情不愿的抬起頭,看見明朝站在我面前。
他的目光在看見我哭泣的臉之后又多了幾分擔憂,“怎么了,小燃?發生什么事了么?”他望了眼季寒,似乎意有所指。
徐成毅這時候也跑了過來,與明朝不同的是,他指著季寒就說:“小燃,是不是這家伙欺負你啦?”還沒等我回答,他已經把季寒一把拉住,“說,你怎么欺負小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