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槍聲,使得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迅速關(guān)閉手電。
宋寧藏在顧承洲懷里,平復(fù)了下心跳,摸索拿出紅外眼鏡戴上。洞內(nèi)很黑,但是十分陰涼,而且能感覺到有水汽。
少頃,顧承洲和蔡航也分別戴上了紅外眼鏡,悄無聲息的各自分散開來。
剛才那一槍,并非是對著他們開的,可見這洞里應(yīng)該是有兩伙勢力。
考慮到宋武有可能就在這里,顧承洲拉住宋寧,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吩咐她把槍拿好。說完,自己也拿出槍,一步步小心向前。
穿過縱橫交錯的地道,眼前豁然開朗,透過紅外眼鏡,可看到有一汪淺淺的水池。
顧承洲朝蔡航打了個戰(zhàn)術(shù)手勢,交代宋寧呆在原地別動,跟著閃身進(jìn)入另外一條坑道。
看到有水,宋寧的心也安定了一些,不斷默默的祈禱宋武沒事。
那一聲槍響之后,洞內(nèi)沉寂下去,靜悄悄的聽不到絲毫的動靜。
顧承洲跟蔡航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洞深不可測便不再繼續(xù)尋找槍聲的來源。回到原地,三人喝了些水,吃了些東西補(bǔ)充體力,開始輪流休息。
地底下到處黑漆漆的,誰也不知道身處何方,且周圍危機(jī)四伏。
宋寧睡的很不安穩(wěn),閉上眼就腦中就會冒出三哥已經(jīng)犧牲的念頭。
睡睡醒醒的休整了一陣,又喝了些水,開始兵分兩路,尋找藏在洞內(nèi)的其他人。
“這洞到底有多大?”宋寧的嗓音壓的很低。“掉下來的時候,明明聽到槍響,怎么會找不到人。”
“噓……”顧承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忽然而然的低下頭,輕輕吻了下她的唇角。“很大,像個迷宮。”
宋寧推了他一把,黛眉依稀蹙起。這家伙越來越不正經(jīng)了。
顧承洲的判斷是正確的,掉下來的時候,那槍聲近的仿佛就在耳邊,然而他們找了整整24小時,還是沒能在洞底找到任何活人的蹤跡。
原地修整,蔡航去放哨,宋寧打開壓縮餅干,味同爵蠟的吃起來。“會不會我們幻聽了,那槍聲根本不存在?”
十天了,三哥依舊沒有任何線索,他們還被困在這迷宮一樣的地底下。
“不是幻聽。”顧承洲很肯定的給了她一個答案,打開水壺,給她倒水。“要是出不去了怎么辦?”
衛(wèi)星手機(jī)一點信號都沒有。
“總會出去的,我比較擔(dān)心三哥。”宋寧喝了口水,感覺喉嚨舒服了些。
顧承洲也擔(dān)心,可如今他們自己都自身難保,上哪找宋武去。沉默吃完餅干,手臂一伸,忽然而然的將宋寧拽進(jìn)自己的懷里抱住。“睡一會,養(yǎng)足了精神我們繼續(xù)找。”
宋寧哪里睡得著,三哥生死未卜,嫂子這會不知道多擔(dān)心。
“寧寧……”顧承洲喚了她一聲,低頭深深的吻她。
宋寧又驚又氣,好容易得以呼吸新鮮空氣,手還沒動就聽他在耳邊道:“聽話,好好睡一會,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要了你。”
“那你抱我。”宋寧縮在他懷里,疲憊不堪的閉上眼。
顧承洲收緊手臂的力道,密密實實的將她鎖在自己胸前。黑暗中,如墨的劍眉擰的死緊。
在地上失去方向,還能通過衛(wèi)星求助。
如今在地下,這么茫無頭緒的找,就是找上一年也未必能找到出口。
沉吟片刻,感覺到懷來的宋寧睡過去,于是打開戰(zhàn)術(shù)手電,示意蔡航過來。
兩人商量許久,等著宋寧醒來,立即按計劃,分頭尋找出口。
“砰!”又一聲槍響,顧承洲下意識的將宋寧護(hù)到自己身后。“寧寧,你呆在這別動,我跟蔡航去看看。”
宋寧握緊了手里的槍,輕輕點頭。
將近三十個小時的時間,終于又聽到了他們意外的聲音,這足以說明,這地洞肯定有出口。
等了片刻,再次有槍聲傳來,跟著耳邊飄過顧承洲怒喝的嗓音。“把槍放下!”
宋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正欲探身出去,下一瞬卻聽到熟悉的笑聲。“長出息了,居然趕拿槍對著我。”
“三哥?!”宋寧下意識的叫出聲,猛的從藏身的地方跑出來,喜極而泣的奔向聲音發(fā)出的方向。
“小寧,你怎么……”宋武聽到她的聲音,疲憊的從黑暗中走出來,不敢置信的問:“你不會是特意來找我的吧。”
“嗯,我接到嫂子的電話,當(dāng)天就跟承洲過來了。”宋寧看到宋武還好好的活著,失控的沖進(jìn)他的懷里。“三哥!”
“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宋武動作僵硬的拍拍她,抬眸望向顧承洲。“辛苦了。”
“你沒事就好,能不能說說情況。”顧承洲有些不悅的看著宋寧,心想抱一下就得了唄,這么久不松手。
事實上也沒多久,宋寧又哭又笑的放開宋武,扭頭望向地上已經(jīng)死透的人,狐疑道:“這人是誰。”
“一個恐怖分子頭目,去水池那邊,正好我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樣?xùn)|西。”宋武說著,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顧承洲。“跟顧家有關(guān)。”
顧承洲渾身一震,一滴冷汗便順著他的鬢角,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一行人回到洞中的水池,坐下休息片刻,等宋武吃完壓縮餅干,便隨他一道往深處走去。
顧承洲不安的握著宋寧的手,心里隱約有個古怪的念頭,待會要見的,很可能跟父親有關(guān)。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宋武帶他們看的,并不是遺物,而是一具風(fēng)干了的,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干尸。
“我掉進(jìn)來后,為了躲避追殺,就在這洞里四處躲藏,先看到了他的胳膊,跟著是腿……”宋武的嗓音沉沉的。“然后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屬于機(jī)密部隊才有的印記。”
顧承洲張著嘴,聽到自己的嗓音沙啞的厲害:“他叫什么名字。”
“顧文淵。”宋武平靜說出答案。“你的父親。”
顧承洲大腦一片空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溫?zé)岬囊后w迅速漫過眼眶,一滴滴砸向地面。
宋寧捂著嘴,緩緩走到他身邊,心疼的將他抱住,眼淚洶涌而下。
宋武垂下頭,過了好一陣才繼續(xù)開口:“另外,我還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具遺體,但是被火燒焦了,看不出具體身份。”
顧承洲徐徐抬起頭,目光空洞的望著他。“在哪里?”
“你們跟我來。”宋武蹙了蹙眉,轉(zhuǎn)身拐進(jìn)另外一條坑道。“這段時間我一直被追殺,因此沒辦法把他們放到一起。”
顧承洲艱難從地上站起,手腳冰涼的任由宋寧牽著,一步步跟著宋武往前走。
來到那具遺體所在坑洞,顧承洲顫抖著蹲下身子,用力扒開遺體的嘴。
“你懷疑是紹明?”宋寧看到他的動作,下意識上前幫忙。“你是不是有辦法辨別?”
“紹明的門牙和別人不同,他的門牙一顆很大,另外一顆很小。”顧承洲說著,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整個人丟了魂了一般。“是他……”
一天之內(nèi),不止親眼看到父親的遺體,還有他最好的兄弟,這種打擊實在太過沉重。
宋寧心疼的抱著他,想說些什么,最終什么都沒說。
宋武看到顧承洲這副模樣,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七八分,安慰道:“逝者已矣,我們現(xiàn)在得想辦法出去才行。”
“明白。”顧承洲應(yīng)了聲,彎腰將地上的梁紹明抱起來,腳步沉重的走出坑洞。
隨后,他拼好父親的遺體,強(qiáng)忍著痛苦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顧首長在天有靈,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宋武對著遺體深深鞠躬,跟著說:“你父親是個了不起的軍人,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顧承洲抬起頭看他,有些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宋武頓了頓,繼續(xù)道:“我和我的小隊這次接到的任務(wù),是找到入境的恐怖分子,藏匿武器的據(jù)點,可惜任務(wù)失敗了。還好,你父親在自己剩下的那條腿上,用刀繪出了據(jù)點的地圖。”
顧承洲眼眶一熱,再次落下淚來。“你怎么確定那是據(jù)點的地圖。”
“我到過附近,而且也繪了一張地圖。”宋武說著,從作戰(zhàn)服的口袋里拿出兩張防水地圖,平靜遞過去。“你看看是不是一樣。”
顧承洲仔細(xì)看了一陣,從地上站起來,問道:“我們要怎么出去。”
“我也頭疼,這里面跟迷宮一樣,而且上面全是沙層,想要出去并不容易。”宋武聳了聳肩,無奈攤手。“先休息一下,補(bǔ)充好體力,我們分開找出口。”
“好。”顧承洲重重點頭,失神的坐到父親的遺體旁,眼眶發(fā)紅的看著那已經(jīng)風(fēng)干的面容。
宋寧在他身邊無聲坐下,溫柔握住他的手,什么也沒說。
吃過壓縮餅干,大家又聚在一起,分析了下洞里的地形,分成三路,尋找逃生出口。
宋寧和顧承洲在一起,一邊走一邊安慰他,不時打著手電到處照。
蜘蛛網(wǎng)一樣交錯的坑道,好似沒有盡頭一般,在這地底下四處蔓延。越走,死亡的恐懼越濃烈。
“寧寧,要是我們都出不去了,你會不會恨我?”顧承洲的嗓音沉沉的,透著無盡的蒼涼。“我沒能給你一個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