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回門這一天徐家張燈結綵,格外熱鬧。全家人忙忙碌碌,只有麗姐兒帶著三個弟弟無所事事,吃吃喝喝。
“虎妞沒回來?”麗姐兒問趙嬤嬤。她還想和虎妞說說話,畢竟以後沒什麼機會再見面了。
“老奴讓她留在府裡看家?!壁w嬤嬤有些尷尬。
“哦。”麗姐兒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過兩天我們府上開春宴,到時候嫂子帶著孩子們過來玩吧?!毙煅噙B忙道。
“你剛剛嫁過去,我們怎麼好意思去叨擾?!绷质吓陆o徐燕添麻煩。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是一家人。伯爺說了,以後少不得仰仗岳家!”徐燕的話裡透露出了蘇宣的意思。 wωω¤ttкan¤¢o
林氏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日子過的好不好,到底是要親眼看看才行。哪怕是過去看看,也算是給徐燕撐腰了。
回門這天新婚夫婦不能宿在孃家,天還沒黑,蘇宣和徐燕就走了。徐老太爺喝的有點醉,也就沒送。由著徐壽喂解酒湯,洗洗睡了。最後還是林氏帶著孩子們將小夫妻二人送到了門口。
第二天一大清早,麗姐兒和三個弟弟穿戴整齊就跟著何氏與林氏去了秦府。
秦府位於城東的蜜水衚衕,是個三進三出的宅院。
何氏並著林氏以及三個孩子進去的時候,秦二太太笑吟吟地迎出來,一副歡欣鼓舞的樣子。
“貴客到了,快請。”秦二太太的笑容在春光明媚的早上顯的格外耀眼。
何氏笑著與秦二太太邊走邊寒暄起來,一直到了內宅花廳。
秦府看起來並不富麗堂皇,卻也清幽雅緻,有種別樣的文人情懷,看起來很舒服。且秦府植被茂盛,綠化佳;在京都如此乾燥的春季也依舊春花爛漫。風和日麗,更顯清麗。
何氏一行到了正堂,就見秦老夫人樂呵呵地親自迎了出來,多少都有些意外。林氏眼看著秦家的種種做派,心裡清楚這門親事秦家必定是極願意的。於是,也笑著上前應對,想從中看出些蛛絲馬跡來。不是她硬挑刺兒,也不是她覺得秦家過於諂媚。只到底是弟弟的親事,由不得不慎重。娶妻娶賢,將來弟弟是要繼承家業的。他的妻子總得是能獨擋一面的。
“今早上的喜鵲鳥叫的勤,果然是貴客來了!”秦老太太穿的很雅緻,墨綠色繡著白牡丹的緞面褙子與頭上的富貴花開的抹額格外顯眼。讓人眼前一亮,頗爲應景。
“您老可真精神!”何氏恭維。
“可是打趣我老婆子打扮的像個老妖精了!”秦老夫人說著衆人都哈哈大笑。
一行人進了正堂,麗姐兒擡頭一看才發現裡面衣香鬢影,珠翠環繞,都是與她年齡差不多的小姑娘。
自從麗姐兒來到這個世界。除了虎妞和身邊服侍的丫鬟們,還真沒有結識過與她年齡相當的玩伴。今天看見這麼多女孩子,無疑是讓她有些好奇和惶恐的。畢竟麗姐兒的真實年齡已經不是個六七歲的小姑娘了,她有點害怕被人疑惑,揣測;於是她與各位長輩見了禮之後就坐在一旁,不言不語。只當自己是個佈景板。麗姐兒沒有仔細打量其中的任何一個,只是低著頭盯著腳尖,好像新做蜀錦繡鞋上的海棠花是什麼了不得的繡技製成的。
“這兩個是你家的雙子子吧?我記得上回好似看見過?!鼻乩咸珜ο哺鐑汉蜆犯鐑焊裢飧信d趣。
“是?!焙问闲χ?。
這個時代。女子能多生男丁,傳宗接代就是本事。何氏顯然對作爲女兒的林氏有這樣的本事感到得意。
“你真是好福氣!”秦老太太很羨慕。
“您老也是好福氣,看看這滿堂的子孫。”何氏爭著眼睛說瞎話,這裡哪有男孩,根本全都是小姑娘嘛!麗姐兒暗自腹誹。
果然。秦老太太臉色閃過了一絲尷尬,雖然只是一瞬間。麗姐兒還是察覺到了。
如果秦家子嗣不豐,那麼有同樣血統的秦家長房嫡長孫女會不會也生不出兒子或者多年後纔會有兒子?麗姐兒胡思亂想。
“今兒天氣不錯。我看孩子們坐在這裡都有些拘束,正好後院置辦了小宴,莫不如讓孩子們都出去玩玩?”秦老太太顯然有話對何氏與林氏說。
麗姐兒同在座的小姑娘們出去倒沒什麼,她已經七歲了,懂事了,也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上哺鐑?,樂哥兒和歡哥兒最大的也不過兩歲多,怎麼好交給別人?林氏有些爲難。
“哥兒們就留下來吧,這麼多丫鬟婆子,想來照顧起來不妨事的?!鼻乩咸闯隽质系牟话?,連忙改口。
何氏和林氏這才答應了,特特囑咐了麗姐兒幾句。麗姐兒點了點頭,這纔在丫鬟的指引下與衆多不認識的小姑娘們去了後花園。
秦府的後花園明顯比剛剛麗姐兒看到的景緻好。妖嬈的桃花被春風掃落一地,映著青石方磚上,別有韻味。遠處的杜鵑開的正豔,與一旁的湖石相得益彰。還有嫩黃的迎春,紫藍色的蘭花,粉嘟嘟的海棠,湊在一處,色彩鮮明,好像前世的油畫。
小宴就擺在花叢之中,花樹之下,坐在席間不管看哪裡都是好景色。麗姐兒隨意選了個位置,悶聲不吭地吃芙蓉百合酥,喝花蜜。
“怎麼選在這裡?有蟲子爬出來怎麼辦?”這聲音不高不低,還真是怕別人都聽不見。
麗姐兒沒擡頭,只是四下張望了一下有沒有蟲子。哪怕是兩世爲人,她也不想被蟲子攪了雅興。她並不怕蟲子,只是噁心。難得這樣的景緻和心情,敗興總是不舒服。
“潔妹妹,姐姐在這裡給你陪不是了,是姐姐考慮不周了。姐姐當初只是覺得這裡景緻好,才如此安排的。如果你不喜歡,姐姐就單獨安排一席,就在不遠處的芳亭,可好?”說話的女孩子看樣子也就十一二歲,面如銀盤,身段窈窕,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和善。
可在麗姐兒看來她這是綿裡藏針。哪裡有讓客人獨自一人開席的,這不是孤立人嘛。再說,這裡這麼多各家各府的小姐,丫鬟,婆子們都看著呢。她這麼說,豈不是讓別人下不來臺。分明是因爲有人質疑了她辦小宴不妥,她心裡不舒坦,要給人家點顏色瞧瞧呢。
麗姐兒內心感概,前世的十一歲她在幹嗎?坐在課堂上發呆,還是在操場上瘋跑,還是和同桌吵架,還是週末躺在牀上看電視……總之那時候肯定是沒這麼多心眼兒的,活的很純真。用不好聽的話說就是活的挺傻。
這個時代的人都早熟,尤其是十五六歲就嫁了的女孩子,不早熟也不行啊。麗姐兒又想起了去年還在山中的生活,覺得有點頭疼。難道她這輩子就要在這樣九曲十八彎的心思揣測中活著?
“這兩人怎麼又鬧起來了?”麗姐兒旁邊的女孩看似自言自語,其實就是在和麗姐兒說話。
看來有人主動提供八卦,她是聽還是不聽?聽的話實在是沒興趣;不聽的話旁邊的女孩又會不會覺得她輕狂?麗姐兒有點後悔來春宴了,裝著吃點心什麼沒聽到。
“你不是京都人吧?”這回一旁的女孩已經是直接對著麗姐兒說話了,裝傻不管用了。
“我是蜀州人?!丙惤銉悍畔曼c心說道。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那個蜀州?”這個女孩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多少有些靈活。
“是?!丙惤銉喝讨ΓX得身旁的女孩賣弄的很可笑。
“你知道這兩人爲什麼總鬧嗎?”眼睛漂亮的女孩子雙眼發光,那是點燃了熊熊八卦之火的表現。
麗姐兒連忙搖頭示意,她有點害怕惹惱了面前的女孩子。
“這兩個人啊,是因爲一條帕子纔會如此的!”面前的女孩子說的很神秘。
麗姐兒很上道地好奇道:“一條帕子?”
“聽說那個是從蘇州新進的貢緞製成的,只有朝廷的內外命婦能用,特別漂亮精緻的。上次元宵夜宴上,成國公夫人就用那條帕子做彩頭,要各家的小姐們吟詩,誰背的最應景,就給誰。結果這兩人就對上了,最後還是秦小姐贏了的,那杜小姐就有事沒事的找茬,鬧的我都煩了?!彼K於得意洋洋的講完了。
“哦!”麗姐兒裝模作樣,心裡卻有些好笑。面前的女孩子明顯爲其他人的爭鬥樂此不疲,哪裡來的煩惱。至於那位成國公夫人的彩頭,麗姐兒心裡暗自撇嘴,也太小氣了!怎麼也得是黃金白銀啊,一條帕子值個什麼,又不是鑲金的?等等,難道是金銀線繡的?麗姐兒又開始胡思亂想。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單獨開一席?你作爲主人,就這麼待客的?”說話的女孩子明顯語氣加重,有些怒火上升。
“潔妹妹也太難伺候了些。在這裡怕有蟲子,在那邊又嫌棄孤單。難不成還要姐妹們都陪著你去芳亭不可?那裡可坐不下這麼多人。”秦小姐發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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