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柔看到畢大牛的本質,心中一時受了感染,差點落下淚來。在現代社會,竟有這種打著古代“劫富濟貧”口號的“強盜”,一切恍若夢中。畢大牛傻里傻氣,但傻的可愛,他領導下的一幫弟兄,也是又傻又真實,比起某些耍心機的壞人,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她更想不到的是,這個畢大牛,竟有一身橫練功夫,刀槍不入,此后跟冷青魂一路,憑借一把大砍刀,連日本忍者都無奈他何,轟轟烈烈為青魂會創下好大一片基業。以致江湖上提起“大胖子畢”,個個肅然起敬!這是后話,暫時不提。
畢大牛愕然問:“你眼眶紅紅的,哭什么?”
“我……想不到你們會是好人,根本不像強盜呀!”閔柔垂下頭,低聲說:“傳說中的古代山大王,那是大魚大肉滿口塞的兇徒,而你們……卻是窮得連下鍋飯都快沒有了……”
畢大牛尷尬一笑:“不好意思,我們都是血性男兒,出身貧下,卻都是有爹有娘生的,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今兒可是委屈了你,不能為你‘接風洗塵’了。”
“這不要緊!”閔柔心中念轉,眨了眨眼,“其實,我并沒有偷狗官的錢,但我認識一個人,他家很有錢的,可以幫你們。”
“誰會幫我們?唉,你不知,土坳村土地貧瘠,劉老漢身為一村之長,不能讓村民挨餓,他這個愁可就大了,而我們……山寨里頭收入縮水,卻又怎么救濟?”
閔柔眼珠骨碌碌一轉,計上心來:“杭州的楊家,你們知道不?楊家的兒子楊斌是我的好朋友,他為人可好了——但你們不能直接找他要錢,你可以將我的消息散布出去,指定要楊斌帶著大箱的鈔票來贖,那不就成了?”這小妮子,此時竟然打上楊家的主意了!
閔柔的想法,是這樣的:楊家是杭州第一大戶,自然少不了錢財,掏出一點救貧濟困,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何況楊斌下落不明,正可以通過這件事,引出他來,徹底解決一下依湖苑的問題!
畢大牛愣了愣,狐疑地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要知你如果沒有偷狗官的錢,我不一定會強留你的!”這個憨直的男人,終于說出了心底的話,可謂良知未泯。
“我這是為你著想呀!”閔柔嘻嘻一笑,忍不住拍著手說:“第一:楊家財大氣粗,騰出幾十上百萬,那還不是九牛一毛?第二:你們可以用這些錢,幫助很多的貧困戶,不是在替楊家廣積陰德么?我這也是為了楊家好呀!”
畢大牛“嗯”了一聲,禁不住豎起大拇指:“是了,原來你是位好人,就依你的意思辦!”
閔柔甜甜一笑:“你也不笨嘛!這事明天再辦也不遲,咱們先審問那個司馬妍,看她以后還敢胡言亂語!”
畢大牛拍拍腦瓜子,喃喃地說:“對了,看她那副尖嘴猴腮的德性,一定不會是好人,我畢大牛咋就這么傻呢,差點被她騙了……”
傻人有傻相,畢大牛經閔柔一說,立時對她產生一股好感,“那你是不是真的鬧過竇家?”
“當然是真的了。”閔柔“豪爽”地點頭說:“我和二妞,可是大大的巾幗英雄,早就瞧那個狗官不順眼了,所以才會上門揍他。但是我們真的沒有偷他的錢啊!你不信的話,就將那位丑婆娘抓來拷問,看她招是不招!”
畢大牛咧嘴一笑:“是了,你們是大大的英雄好漢,呃不對,是大大的英雄俠女,我畢大牛是佩服得緊,這就叫她過來對質。你說要怎么樣她,那就怎么樣她。”這一時間,他為閔柔情義并茂的言語折服了,覺得這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實是叫人打心底里贊嘆。
“那好,我真想見見她,跟她好好‘聊聊’。”閔柔笑著,問:“那么她現在哪里呢?”
“丑婆娘已被山寨的弟兄捉住了,我這就叫兄弟們帶她上來。”畢大牛拍拍手掌,立時有人應聲去將司馬妍帶上廳來。
閔柔絲毫不加客氣,照著司馬妍的臉頰,啪啪兩聲,扇了兩個響脆的耳光子,嬌聲冷喝:“你為什么要誣陷我,說我偷了你家的一百萬?要知我跟畢大哥,是義氣相投的好漢,你敢加害我,那就是對我大哥不敬,看我不教訓你!”
一句“義氣相投”說得好,將畢大牛哄得心里樂乎乎,忖著:“原來這個女孩子是我輩中人,如果得到她的幫助,向楊家籌得一筆資金,就可以救濟更多的人了,當是一大功德!”口中說道:“對,小妹說的好!這丑婆娘胡言亂吠,應該抽耳光子!”
司馬妍頓時老臉變色,還以為閔柔真與“寨主”交情深厚,知道事情要糟,趕忙跪求下來:“閔小姐饒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誣陷你,真是該死,該死……”
閔柔柳眉一挑,靈機一動,說道:“嗯,咱們先將她關起來,再想辦法詐錢。各位兄弟,快將她抬下去!”雙手一揮,儼然是一個下令之人。
周圍早已站立幾十個山寨的“好漢”,聽閔柔下令,一齊轉目望向畢大牛;畢大牛對閔柔的俠肝義膽早已佩服,說道:“她的話就是本寨主的話,你們還不快去!”
隨即,人群中走出兩人,將司馬妍拖下去了。
畢大牛忽然走到閔柔面前,動容地說:“小妹,咱畢大牛是粗漢,不懂得什么繁文縟節,知道你夜闖狗官大樓,為百姓出了一口氣,又要楊家給我錢救人,大哥真是萬分感戴,咱們一見如故,再也不提那個什么壓寨夫人了,不如結為異姓兄妹,你看怎么樣?”
“好呀好呀!畢大哥,咱們可是有緣呢。”閔柔欣然拍手,當下兩人互道生辰名姓,跪地焚香,就像古代的英雄豪杰一樣,結拜起來。
“山寨”坐落于荒山野外,窮困潦倒,并無美酒,閔柔非要以茶代酒,敬了畢大牛三杯,樂得他不迭聲呵呵地笑,其余手下全都開懷大笑。
畢大牛與閔柔結拜過后,馬上向著眾兄弟宣布:“閔柔從今天起,就是咱們山寨的二寨主,你們快來見過二當家的!”
眾人一向唯畢大牛之命是從,聽他吩咐,果然全都舉杯敬茶,向閔柔大獻殷勤。
閔柔從小到大,從沒想過自己會干上這種“轟轟烈烈”的豪事——當上了強盜的頭兒,這“殊榮”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這當兒她只覺得好玩,想想自己當上二頭兒,馬上就有模有樣起來:“兄弟們,二寨主我……”嘻嘻一笑,接下去:“從此與畢大哥、各位兄弟同甘苦共患難,大家同心萬歲!”
好個閔柔,果然很有號召力,一句話哄得眾人高聲喝彩!
正在這時,兩個手下扶著剛被救醒的流浪漢,緩步行來。三人見過大寨主二寨主。
畢大牛注視著這個“搶”來的人,關切地問:“你不待在房里休息,卻跑到廳上做什么?”
那人趕忙敬了一禮,感慨地回答:“我姓田,單名一個興字,是湖北人,剛丟了工作,又給人搶劫丟在山里迷了路,多虧各位大哥搭救,我給各位拜謝了!”
畢大牛皺了皺眉,嘆息一聲:“你不必謝啦,咱們山寨快成無米之炊,頂多也只能為你熬一碗米湯,你這就走吧!”流目四顧,問:“兄弟們,誰還有錢給他?”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接聲。其實畢大牛也明白,弟兄們一個個窮光溜溜,哪里有錢呢?這些血性漢子,雖身為“現代盜匪”,卻盜亦有道,要多幫別人,就顯得心余力拙了。
那人感動連連:“不敢麻煩各位,你們的好意我領了,我會一輩子記得大家的救命之恩。”
閔柔聽他說話中肯,想到自己的錢和銀行卡放在小菊那里,現在身上空空如也,當即搖頭說:“你不要先走,本二寨主自有辦法給你錢上路回家。”
畢大牛也勸說:“這荒山野嶺的,你身子虛弱,怎能走出去呢?咱們都是爹娘生就的好漢,你如果不嫌棄,就先住下來吧。”揮手叫手下送他進房休息。
這個流浪漢感激極了,不好推卻,只能聽從畢大牛的話。
閔柔初當二寨主,心中高興,又傳來司馬妍,眼睛瞥向畢大牛,說:“大哥,這人雖然可恨,咱們卻不能殺了她,對不對?”
畢大牛想也不想:“這個當然,殺人放火的事咱們不干,頂多‘化緣’一些錢財!”
“嗯,既然這樣,咱們就不能再難為她了,不如先放她走吧。”閔柔說著,揮揮手說:“司馬妍,你走吧,如果你有良知的話,就送二十萬元上來……呃,你看我們這些弟兄,都快沒有飯吃啦!”
司馬妍睜大了眼睛,愣在當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喂,你聽見沒有?之前你們捉了我,我爸給你們送了十萬塊錢,現在應該還我了!加上一倍的利息,就是二十萬!如果你敢報警,我們這么多人,就算給警察抓去一半,還有一半能夠要了你的命!”她就是吃定了司馬妍欺軟怕硬的心理。
“你們……真的放我走?”司馬妍還在迷糊當中。
畢大牛開口說:“當然是真的了,咱們山寨窮,可養不起你。不過這幾天,也并未真的難為了你,對吧?你回去以后,希望勸勸你老公,要是不做點實事,他這個小官可不能長久!”
閔柔叫“手下”取來紙筆,寫了自己的銀行帳號,再交給司馬妍,“限你二十四小時之內,將二十萬打進去,否則……哼哼,你也知道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