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啪的一下把燈打開，覺得滿室的冷清，不過是秦深深和小家伙都沒在家，這個讓他感受到溫暖的住處，就像是失去了溫度一樣。

老太太跟在楚墨的身后走了進來，興趣囧然的打量了一遍屋內的擺設，搖頭晃腦，在心里進行點評。

嘖嘖。真是看不出來，一像冷面的小墨會把家里布置的這么溫馨，真的是一點都不像是他的風格，尤其是客廳北面的那棟墻壁都涂刷成海藍色，上面畫滿了各種色彩的圖案，充滿了童趣。

在客廳的西角落處，還有一個圍城三角形區域的地方，里面充滿了各種玩具，老太太粗粗的瞄了一眼，都是時下男孩子最喜歡的。

楚墨對于小家伙，果然是上了心，花費了不少心思。老太太真是越看越滿意，眼里的笑意都要彌漫出來。

一旁，楚墨難得的感到了窘迫，尤其是老太太一臉我都知道，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表情，真是讓他有種想把自己給埋到地里面的沖動。

偏偏這些東西確實是出自他的手，讓他沒辦法理直氣壯的對老太太說這些都不是他布置的。

右手握拳，放在唇邊輕輕的咳嗽了一下，楚墨故作淡定的說道：“老師，您現在沙發上坐一會，我去給您做點東西吃。”

語畢，不等老太太說話，楚墨大步流星的往廚房里走去，這大概是他和老太太相處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的落荒而逃。

老太太很沒同情心的偷笑了兩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卻硌得慌，手往屁股下一模，拿出來一看，好家伙，正是一個放大版的海綿寶寶玩具。

在仔細的一看，在沙發上還有其他的玩具，看著這些玩具，老太太的唇角不斷的上揚，若是以前的楚墨，絕對沒辦法接受自己家中這樣凌亂。

在一步步改變，一步步成長中的小墨，真好。

不在面對老太太打趣的笑容，楚墨一像理智的大腦迅速回歸正常，害怕老太太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等久了，無聊，他簡單而速度的做了點好消化的吃食。

因為回來之前，剛喝了一碗白粥，老太太并不是很餓，在加上年紀大的人，胃口一般情況下都不好，在加上將近一天的舟車勞頓，老太太簡單的吃了幾口后，就打起了哈欠。

楚墨在老太太吃飯的功夫，就上樓把客房給收拾好了，見狀，連忙道：“老師，我帶您上去休息。”

“好，我真是老了，要是放在年輕的時候，我現在一定是生龍活虎的。”說完，老太太又打了個噸，滿滿的疲憊中又帶著對時光流逝的感慨。

楚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打心眼里面避諱這樣的話題，更不愿意去接受自己親近的人在他的面前，一步步的變老。只是，時光易逝，沒有什么是改變不了的。

老太太也察覺到了自己說錯了話，慌忙補救：“我去休息了，明天別忘記把深深還有樂樂給叫回來。”

這一點，她遲遲念念不忘。

然而，直到老太太上樓了，也沒有得到楚墨肯定的答復，在這個秘密沒有搞清楚前，在顧萱萱橫空出世后，把深深和小家伙接過來，只是把他們牽扯進這一趟渾水之中。

深深敏感而又多心，他，不愿意讓她多想，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并不是要把言語放在嘴上，每天都說著我愛你之類的話，而是要會保護她，守護她。

那邊，老太太上樓后，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眼皮困的只打顫，大腦卻格外的清明，怎么都睡不下著，腦中反反復復的想著楚墨之前的問話。

她知道，眼下的和平，溫馨，不過是粉飾太平下的杰作，一旦秘密暴露，這中鏡中花似的平靜，溫馨將不復存在。

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怎么都睡不著的老太太干脆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了自己帶來的行李箱。從里面扒拉出一張破舊的照片。

只見照片上貌美如花的女人，笑容燦爛的依靠在男人的懷抱中，而他們赫然正是年輕版的楚墨父母。

輕輕的點了一下女子的臉蛋，老太太重重的嘆了口氣：“你這個丫頭，就知道為難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回來到底是對還是錯，唉，小墨這孩子就是太像你了，太倔強了，你說，你們一個二個都像頭倔驢干嘛，只會給自己找氣受，找苦頭吃，我該拿小墨怎么辦。”

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心里話，老太太心里非但沒有一點舒坦，而是更難受了。這人活著怎么就這么苦難，這么多的磨難呢。

次日，太陽剛剛出頭，一夜未睡的老太太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只覺得眼澀的慌，心里有事，想要去睡個回籠覺，卻怎么都睡不著。這樣一折騰，老太太干脆下樓找點其他的事情做。

然而，還未走到客廳，老太太就被一股濃郁的煙味給嗆到了，咳嗽個不停。

咳嗽聲吸引了落地窗前的男人，他掐滅了煙頭，打開窗戶散散氣，對于老太太的早起有點驚訝： “老師，怎么不多睡會，看你的臉色很不好。”

無精打采的模樣，像是一夜未睡。

縱使是把窗戶給打開了，客廳內的味道還是嗆的厲害，老太太仔細一看，好家伙，楚墨的腳下一大堆煙頭，粗粗看上去，就有十幾個，這個臭小子該不會一夜都沒睡覺，在這里抽煙吧。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糟蹋身體，不知道抽煙對身體不好嗎！”老太太氣呼呼的責備道，痛心疾首。

她最看不得就是這個孩子糟蹋自己的身體，好像自己的生命不是命一樣，好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可以值得他留戀的一樣。

楚墨不說話，上揚的唇角卻多了一抹苦澀。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不該做，明明知道有危害，但，還是會忍不住的去做。

比如喝酒，抽煙，因為，酒精，尼古丁，它們可以暫時麻痹神經，讓人得到短暫的放松。

老太太見楚墨不說話，頓時，更生氣了，走上前，伸手道：“別和我玩沉默這一套，把煙給我。”

控制楚墨不要吸煙的第一步，就是把他的煙給沒收了。哼，看他沒煙還怎么抽！

見狀，楚墨無奈的從兜里把香煙給掏出來，遞給老太太，在一些小事上，他從不會違背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拿過煙盒，一晃蕩，好家伙，煙盒已經空空如也，再低頭看一下地上的煙頭，他這一晚上絕對不止抽了這一盒，這孩子是找死的節奏嗎！

把煙盒扔進垃圾桶，老太太拉著楚墨在沙發坐下，準備和這個孩子來一場談心：“小墨，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你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的。”

她不想在小墨面前，重新提起他媽媽，這相當于是把他內心的傷疤給重新挖出來，讓他看到那個血淋淋的傷口，但是，能讓楚墨聽話的，也往往只有他媽媽。

楚墨神色未變，眉毛卻聚攏成峰，薄薄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像是在無聲的抗拒有著什么。

媽媽，他有多久沒有從別人的口中如此鄭重的提起這兩個字，媽媽給他的記憶，更多的是藥味，無窮無盡的要求，只有他做事做到滿意的時候，她才會給他一個笑容，幾句夸贊。

既然已經挑起了這個話題，老太太也不打算半途而廢，她繼續道：“楚墨，我知道你的心里對你爸爸，你媽媽，甚至是我都有恨意，但是，我們沒一個人都希望你可以過的很好，不被過去糾纏，小墨，你為什么遲遲不能從過去走出來，要用糟蹋自己的方式去讓大家不好過。”

“那你為什么不能把我忘記的過往告訴我，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隱瞞。”楚墨反問道，布滿血絲的眼珠，在這一刻看起來，竟然有些滲人。

他走進了牛角尖，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無法走出來。

老太太語塞，她是想要好好的和這個臭小子討論一下身體的重要性，不讓他繼續糟蹋身體，怎么話題拐了個彎，又變成了這個問題，真是個固執的讓人頭疼的孩子。

“小墨，你這樣聰明，就不知道我們的隱瞞是為了你好，是為了你可以更好的生活嗎，你為什么一定要鉆這個牛角尖。”老太太拔高了聲音，此刻，她也有些心煩意亂。

情緒激動下，一夜未睡的她甚至在說話的說話，身子都微微發抖，眼前，隱約一片黑暗。

“縱使是善意的謊言，也掩飾不了它的本質是謊話！”用喉嚨嘶吼著說出這句話，通紅的眼珠子充滿了悲痛與固執：“我是大人，只是想知道真相。”

客廳，大片大片的沉默在蔓延，靜的只聽到老太太不斷喘氣的聲音。

冥頑不靈的楚墨，讓老太太氣的不想搭理他，胸口劇烈的起伏，她氣鼓鼓的說道：“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去做飯，我餓了。”

說著，老太太就站起來，準備上樓，她怕自己在繼續和楚墨說下去，會被他的固執氣的心臟病都要發作。

然而，剛剛站穩身子，老太太眼前一片暈眩，身子竟然直愣楞的往下摔，陷入黑暗前，留在老太太的視野中，是楚墨幾乎要發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