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憤怒
夜色爲孫復(fù)一行提供了最佳的掩護,僅僅靠著點點星光和牛油火把,那些人只能看到火把附近十多米的範圍,對於裝備步槍的山字營根本沒什麼作用。
對方的警戒能力有限,在圍繞著窪地的數(shù)百米高崗上警戒,他們能做的只是把火把插上一圈而已。
孫復(fù)十三人慢慢的潛伏到高崗唯一的缺口處,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孫復(fù)仔細查看了一下缺口的情況,發(fā)現(xiàn)缺口只有三米來寬,如果這裡是高山環(huán)繞,肯定是一夫當關(guān),千軍難進,可惜這裡只有一圈五六米高的土崗,根本無法阻攔外邊的進攻。
把十幾個人聚攏在一起,孫復(fù)低聲的說,“口子上只有八個人,我們一輪就搞定了,需要注意的是一會進攻時,只要見著提刀帶武器的格殺,不要讓他們有傷害無辜的機會。明白了嘛?”
衆(zhòng)人用力的點點頭,就立即分散開來,找到自己的掩護,瞄準‘獵物’。
拔出自己的手槍,平時不帶槍的孫復(fù),只是臨時帶來把柯爾特左輪,瞄準遠處最顯眼的一個目標,“砰砰”連開兩槍,孫復(fù)的槍法比不算好,但是幾十米的距離,連開兩槍還是幹掉了一個。孫復(fù)的水平代表不了其他人,被成箱的子彈喂出來的士兵,就是資質(zhì)再差,也足以保證百米內(nèi)對靜止靶的百發(fā)百中,更何況十二人才瞄準了八個目標。
“砰砰砰……”
一陣清脆的槍聲,缺口處只剩下一個人還是站著的,在那裡傻愣愣的看著四處濺飛的腦漿,和地上已經(jīng)沒了頭顱的七具屍體,不知所措。
“砰”沒有讓他在恐懼中多想,又是一聲槍響,結(jié)束了他脆弱的生命。
槍聲就是命令,當孫復(fù)這邊開始攻擊的時候,窪地的四周,哦,不對,是三面都響起了槍聲,清脆的毛瑟98步槍聲和急促的麥德森機槍聲交雜在一起,儼然構(gòu)成一副戰(zhàn)場交響樂。
“啊,我的腿……”
“救命啊!”
……
慘叫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引得一片混亂。
“進攻,只要是拿著武器的格殺。”
孫復(fù)大喊一聲,當先就衝了進去,可是比他反應(yīng)還快的阿福已經(jīng)跑過了路口,進入了窪地。
一直都沒機會真正見識阿福能力的孫復(fù),這次算是開眼了,孫復(fù)跑到缺口不過五六秒的功夫,就看到阿福已經(jīng)衝到了人羣中央,經(jīng)過的地方再沒有一個帶著武器的,留下了一對血跡和碎屍。
看著就要混亂起來的人羣,孫復(fù)手裡的槍也不敢開了,急忙大聲喊道,“不要慌,都蹲下了,不要被誤傷了。”
就算是孫復(fù)竭盡全力大喊,效果也不大,與四處混亂的槍聲相比,孫復(fù)的聲音太小了,更何況恐懼中的巡視者刻意製造混亂,場面已經(jīng)不是孫復(fù)十幾個人可以控制的了。
“這就是我的阿郎嘛?”
剛剛被槍聲從夢中驚醒的一個半大孩子,睜開迷糊的眼睛,一雙明亮秀氣的雙眸,第一眼就看到一個身著紫色軍裝、長筒軍靴的俊朗少年,臉色躥出一團暈紅,以爲自己還在夢裡,半大孩子起身就想要走過去。
卻被身邊的壯漢拉住,壯漢一直都沒有入睡,聽到槍聲就更加細心關(guān)注著四周發(fā)生的事情,轉(zhuǎn)頭看到自己的寶貝剛醒了就要離開自己的身邊,才急忙拉住。正巧半大孩子正被身上的繩索牽住,無法離開,不然壯漢就只能看著她走遠了。
把半大孩子拉回自己身邊,壯漢滿懷關(guān)切的問到,“阿妹,怎麼了?”
看到壯漢,半大孩子一陣欣喜,催促道,“阿爸,我也夢見你了,快幫我把繩子解開,我要去找我的阿郎。”
半大孩子的糊話讓壯漢的心懸了起來,手掌放在半大孩子的腦門上,猛地一驚,虎目中隱隱有淚珠翻滾,聲音也有些傷感,“阿妹,你生病了,不要亂動。”
本來力氣就不足的半大孩子,被拉著後就感到有些睏乏,撐著疲倦的眼睛,看到遠處爲了安撫混亂的人羣,急的不行的孫復(fù),半大孩子不知哪來的力氣,就要掙脫壯漢的束縛,急切的說,“阿爸,那是阿媽說的阿郎,我要去幫他。”
按住亂動的半大孩子,壯漢眼裡的淚珠到底還是滾下來了,帶著哭腔的說,“阿妹,別急,阿爸去幫他,你先休息一會。”
聽到壯漢的保證,半大孩子高興的點了點頭,在她眼裡阿爸就是萬能的,有阿爸幫助阿郎就沒事了,想著想著就感覺身體一陣疲倦涌來,眼睛慢慢的閉上了。
壯漢把半大孩子平放在地上,從胯下掏出一柄短刀,猛地一揮,束縛著壯漢的繩索就斷開了。
對著混亂的人羣大聲喊道,“大家安靜,都蹲下來,身邊有壞人就都抓住,交給那些拿著洋槍的漢人。”
用黎漢兩種語言大聲喊了幾遍,糟亂惶恐的人羣才平靜下來。
戰(zhàn)場上最威風的不是孫復(fù),也不是大喊的壯漢,而是阿福,它僅比常人矮了一頭的身材,兇殘的殺戮,在這些人眼裡根本不是人家的生物,明明是天上的神獸下屆,跑到哪裡都迎來一陣叩拜,看到孫復(fù)都有些嫉妒。
有了人羣的配合,加上阿福的追蹤,不過十幾分鐘的功夫,人羣中的巡視者就被清理乾淨了,只有七個是活著的,還有一個是被阿福咬斷了大腿。在阿福的口下,不管是頭顱還是腿骨,都沒有堅硬的一詞,只要被咬中,就是撕下一塊嬰兒腦袋大的肉,稍細些的大腿都被一口咬斷。
被孫復(fù)幾人發(fā)現(xiàn)的巡視者看到那個短腿的漢子,正在抱著只剩下不到半尺的大腿根悽慘的嚎叫,無比的慶幸著自己的好運,同時對阿福的畏懼算是深入骨子裡了。
月上中天的時候,慘叫聲停息了,斷了條腿,在沒有有效止血藥的情況下,誰也沒辦法挽救他的生命。
一直聽著慘叫聲直到停息,孫復(fù)體會到了生命的脆弱,自己在不清楚這些人罪行的情況下,就殺了這麼多,也不知道對不對。
武元清理完戰(zhàn)場,就準備向?qū)O復(fù)彙報,看到孫複復(fù)雜的表情,久在孫復(fù)身邊的武元,明白自己的少爺在想些什麼,低聲說,“少帥,這次他們是罪有應(yīng)得,這些青壯有黎人還有漢人,是他們從幾個山寨裡抓來的,準備賣給安南的人口販子,僅僅是因爲山寨裡的人殺了他們的強賣山貨的下人。”
如果說有什麼最能激起孫復(fù)的憤怒,那就只有傷害他的民族感情的了。自穿越以來,整個世界和人全部變了,沒有了自己熟悉的一切,與這個世界有種陌生的感覺,就算是有孫虎等人的關(guān)懷,也無法完全抹殺這種陌生感。但是真正一成不變的是孫復(fù)還是漢人,是中華民族的一份子。有人說孤獨感可以加深民族感情,孫復(fù)現(xiàn)在就見不得一絲侮辱自己民族的行爲或是言語。
很顯然,買賣漢人,觸犯了孫復(fù)的逆鱗。
拳頭緊握著,手指因爲血液不流通,變得發(fā)白,孫復(fù)這次是怒到了極點。
“元兇是誰?”陰狠的聲音讓武元明白,這次有人要遭殃了。
沒有興趣爲那些罪魁禍首擔心,武元說,“是以陳家、勞家、符家爲主的瓊南豪族。”
孫復(fù)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道殺氣,讓周圍的氣溫都降了幾度,武元都打了哆嗦。
“漢人,你能幫幫我嘛?”
身後響起一道渾厚的聲音,帶著幾分乞求。孫復(fù)轉(zhuǎn)身一看,一個身材高大的黎族壯漢,大約四十來歲,衣著襤褸,但是看得出是絲綢的,顯然地位不低,滿頭的亂髮,手掌寬大,應(yīng)該是武力過人。
眉頭一鎖,孫復(fù)說,“我好像看著你眼熟,我們見過麼?”
“剛剛是我讓大家靜下來了的,還有謝謝你就了我們!我的孩子生病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孫復(fù)點了點頭,想了起來,對這位黎族漢子感覺不錯。
“我的軍醫(yī)還沒到,你先等一下,我馬上派人去叫。”
轉(zhuǎn)頭對著武元命令道,“武元,速派人把軍醫(yī)叫來,叫他們帶上藥材。”見孫復(fù)這麼快就找人來給自己的孩子治病,黎族壯漢感激的點了點頭。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壯漢回答說,“我叫戈察,漢名王威”
點點頭,孫復(fù)指著人羣,問道,“這些人都是哪裡的?”
看著剛剛解開身上的繩索的人羣,三三兩兩的偎依在一起,壯漢眼神有些傷感,聲音中滿懷恨意,“這裡有上千的人都是我的寨子裡的,其他的也是附近兩個寨子的,其中有一個寨子是漢人,我們都是住在昌江附近,距離很近。山下的那些勢力大的漢人看重了山裡的一處地,包括了我們?nèi)业恼拥耐恋兀氡破任覀冸x開,我們不同意,他們就買通了寨子裡的叛徒,在我們食用的水裡下藥,把我們迷暈,沒機會反抗,我們就被抓了。”
“那塊地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孫復(fù)可不相信有人會爲了一塊毫無價值的地,而去惹三個過千人的寨子。
深深的看了孫復(fù)一眼,壯漢說,“那裡有一片產(chǎn)金沙的河段,他們是爲了金子才動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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