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回到普羅旺斯的時候,歡顏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堅持讓我帶她走。
這是我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因為我知道秦漠飛在我走過后又去找過她幾次,又一次還差點就找到她了,然而她依然選擇了躲避。
那么我肯定。在她身體未愈的情況下她是絕不會去見他的。或者說,即使她身體痊愈。她也未必會愿意再踏入秦家那水深火熱的地方。
于是我問歡顏,想要去哪里生活。我以為她會選擇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過下去。從此跟我在一起。但她說,她想回魔都。想回到她最熟悉的地方。
本身我是極不情愿的,因為我知道那地方風起云涌。歡顏一去可能又被卷入了那趟渾水,從此不得安生,再或者,她可能會和秦漠飛再次糾纏不休,而我又成了一個多余的存在。
只是我舍不得讓她失望,于是就讓小青把院子里整頓一下。準備我們歸去。我買斷了梁青山兩個月的時間,讓他專門為歡顏治療,他欣然答應了。
我們回魔都的時候這邊已經是初冬了。天氣比我想象中要寒冷一些。我心頭一直很擔心。覺得剛剛構筑的美夢就要粉碎了,魔都這個城市。我確實不那么的喜歡。
小青來接我們的,她對歡顏一直都不怎么喜歡,看她是臉色很不好。我也沒興趣介意這事兒,既然歸來,那么又要面對很多未知和已知的事,一場血雨腥風是在所難免的。
我把歡顏安頓在了我的院子里,依然由阿莎親自照顧。小青對她們倆的到來很是反感,這我看得出來。她本身又是商穎的丫頭,所以我心里也開始有些不待見她了,準備找個機會辭退她。只是當年商穎不見的時候我沒少折磨她,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這事兒我也沒有太糾結,以小青那性子,還不敢做出太離譜的事情。我的注意力放在了金門世家這上面,因為我回來的時候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商穎又回到秦漠飛身邊了。
我肯定,有商穎在的地方,一定就是戰場。
我現在很擔心,歡顏似乎在布局對付商穎,她和楊碩的聯系很緊密,似乎對她的行蹤十分了解。而這個楊碩,跟阿飛的關系又是那么不可描述,我擔心這是場局中局。
不過我也沒有跟歡顏說這事兒,且不說她一直都在偷偷進行著對付商穎的時,單就楊碩那身份,告訴她一定會嚇得她方寸大亂,到時候自亂陣腳就不好了。
我一直讓甄允昊在密切關注楊碩的行動,而另一方面,我則和成業集團的董事會的人開始聯系了。既然歸來,曾經的布局仿佛水到渠成,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秦家的族人是墻頭草,可能聽到了一點關于我的風言風語,所以暫時沒有對我拋橄欖枝。但秦靈素和秦天明則特別擁護我,我猜是因為他們的司馬昭之心被秦漠飛發現了,現在不得不選擇跟我同一戰線。
我對她們倆是很不以為然的,像他們這樣利欲熏心的人,即使捧著聚寶盆也聚不了財。他們在我眼中,也就是對付秦漠飛的馬前卒而已。
我倒是對董事會那群老家伙感興趣得很,因為他們中間有政府的人,就是插在秦家產業里的第三只眼,行業術語叫“間諜”。我平生最討厭這樣的人,對付他們自然就上心了一些。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罩門,是人就一定有軟肋。哪怕內心再堅不可摧的人,那也一定有防御薄弱的地方。我在很久之前就研究過這幫老家伙,知道他們的軟肋在哪里。
現在,是時候出手了!
我把這事交給了塔納和甄允昊,兩人不負所望,僅僅用了一個禮拜的功夫就湊齊了董事會這些老家伙們的軟肋,我先是很友好地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封電子郵件,上面附上了一些他們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沒有匿名,直接把“秦馳恩”三個字附上了。大概是半個小時過后,我就陸陸續續收到了他們的反饋,問我到底要做什么,凡事好商量。
忽然間,我想起一句話,“打蛇打七寸!”,這幫人在人前都是道貌岸然得很,尤其是在這樣的年紀和職位,是絕不會允許自己出半點差池的。
我在白鯊身邊混跡時,對人心洞察得很徹底,再加上自己開公司這么些年,多多少少跟這樣的人群接觸過,知道他們對形象是十分在意的。
我用很短的時間把整個董事會的成員們一網打盡,讓他們逼秦漠飛離開成業集團。至于最終誰上位接任執行總裁一職,那自然是我說了算。
這事兒秦漠飛并不知道,他依然在千辛萬苦地尋覓歡顏,派出的人是秦家老宅子里三分之二的保鏢,不可為不重視。他從普羅旺斯回來的第二天就曉得我回來了,一直打電話約見我,我沒理他。
其實歡顏回歸這事兒,他要不了多久一定會知道,我不曉得他看到她半身不遂的樣子會怎樣。還有商穎那邊,他沒有一個萬全之策也無法搞定她的。
所以我暫時不擔心他發現歡顏,她若真要走,我勢必留不住。但以她現在的狀況而言,她絕不會走。
禮拜五晚上的時候,薛寶欣給我打電話了,這令我很意外。她約我在世紀商貿城的咖啡廳見面,說是有急事跟我商討。
薛寶欣這人太囂張跋扈,所以我一直對她沒什么好感,但思來想去還是赴約了,魔都近日來的情況有些撲朔迷離,我也想多了解一些。
我出門的時候天正在下雨,瀝瀝淅淅的鋪天蓋地。歡顏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阿莎給她熬的銀耳湯,看到我出門輕輕喊了聲,“三哥,記得帶把傘,別被雨淋感冒了。”
于是我收回了剛邁出去的步伐,回到客廳拿了一把傘。看她笑吟吟地望著我,忍不住走過去輕輕揉了揉她發絲,“傻丫頭,我不會淋感冒的,淋感冒了都沒辦法照顧你了。”
她嬌羞一笑垂下了頭,又小心地喝著銀耳湯。我忽然涌起了幾分錯覺,覺得她就是我的妻子,出門會叮囑丈夫注意安全,回家時又會來迎接。
得妻如歡顏,夫復何求啊,可偏偏我沒有這福分。她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人,只是我還不夠資格擁有她,唉!
我到世紀商貿城的時候,薛寶欣早已經到了,意外的是同行的還有秦少歐。看到他們母子倆那如出一轍的表情,我似乎明白了點兒什么。
我坐過去的時候,薛寶欣連忙拉著秦少歐站了起來,臉上擠滿了諂媚的笑。我淡淡打了個招呼,“薛夫人,少歐,找我有什么事嗎?”
“老三,你要喝點兒什么嗎?這邊的卡布奇諾不錯。”
“那就卡布奇諾吧。”在面對不太熟的人時,我喝什么都無所謂。
薛寶欣招呼服務生給我上了一杯卡布奇諾,而后忽然拍了一下秦少歐的腦袋,兇他道,“你是豬啊,看到三叔怎么也不打個招呼的?”
秦少歐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訕訕地喊了我一聲“三叔”。我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眼腕表道,“薛夫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說,我趕時間呢。”
“咳咳!”薛寶欣捂著嘴輕咳了一聲,才又道,“老三,我聽說你準備讓漠飛離開成業集團,可有此事?”
“你哪兒聽來的風聲?”我挑眉道。
“呵呵,全魔都的人都知道你在爭奪成業集團,都不用刻意聽的。老三,我是怎么離開秦家的你也清楚,老東西和秦漠飛是如何待我們母子的你也看在眼里,少歐可是那老東西的親生兒子啊,他居然對他這么狠。”
薛寶欣一臉悲戚地看著我,講兩句話眼睛就紅了。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母子,感覺心里頭有他媽上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她不會忘記我當年上族譜時她落井下石一事吧?
也是我素質好,不想跟她這樣的人計較,這話也就沒說出口。不過我沒有回應她,她那心思比秦靈素還要直白,都不帶拐彎抹角的,我能猜不透么?
她頓了下又道,“老三,少歐雖然紈绔了些,但終究是秦家的人,智商都在那擺著。我覺得吧,你提拔誰也沒有提拔你的親侄子來得好啊,起碼少歐他崇拜你不是?”
“薛夫人,少歐這孩子確實聰明,不過對于成業集團這事兒你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你和我大姐怎么都想讓自己的兒子來掌舵?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什么?秦靈素那賤人也在打公司的主意?太無恥了,她哪來的資格啊?”薛寶欣聽我這樣一說,那暴脾氣頓時就上來了,還下意識拍了一下桌子。我瞄了她一眼,她才訕笑著又道,“老三你別介意啊,我這人就是這脾氣,沉不住氣。你想想啊,她生了個私生子也好來掌管公司的?要不要臉啊這是?”
我捏了捏眉心,又道,“這事你不然跟她聊聊吧,我也是聽說。關于公司這事兒,你們還是稍安勿躁,等塵埃落定在說。漠飛的本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未必能爭得過他呢。”
“怕什么啊,有我們薛家為你撐著,老三,我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讓少歐進入公司幫忙,給成業集團的發展也貢獻一份綿薄之力嘛。”
盯著薛寶欣那異常生動的表情,我再次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