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淚眼朦朧哀怨的瞪著父親對我的怒目而視,在這一刻忽然悲涼的裂嘴苦笑了,輕輕地扭轉僵硬的脖子,一時間感覺自己的臉失去直覺難道中風了嗎?咔嚓一聲脆響脖子回到了位置上,順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口中的血腥味沖擊著我的味蕾,舌頭火辣辣的燃燒著,臉頰迅速的腫脹著,父親仇視的憤恨雙眸血紅的盯著我,顫抖著手指著我的眼窩,差那么一點兒戳到眼珠。
不遠處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的竊竊私語望過來,我抬頭向辦公室里看了一眼,但愿這一幕沒有被人看到,否則我的日子又是舉步艱難。
太陽正毒,曬的人汗水直往下滾,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去彩,火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所有的樹木都無精打采地懶洋洋地站在那里。
“我這是在扇醒你…你這個不孝女…”
不孝女這三個字重重的錘擊著我的心臟,如掉進了冰窖似的寒冷,我聽到了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幽幽的破碎聲猶如一張無盡的黑洞將我吞噬掉。
我最愛的家人不知何時變得這般神秘的同時好像有一道鴻溝再也跨不過去了,自強行逼我辭職的那天起,父親跟母親再也不是我最親近的人了,難道我真的這般窩囊嗎?
暴曬的有些眩暈,汗流浹背。
我一步步走向父親,一定要問個明白,從小到大疼我的父親怎會舍得動手?齊副總一身休閑裝擋在了我眼前。輕輕道:“莫胡鬧。”卻透著一股威嚴不得侵犯的口吻。
目視著齊副總將怒氣沖天的父親推進了茶廳,扭頭示意我也進去的眼神。
我伸手抹去額頭的細汗,臉頰參雜著汗水刺啦啦的疼,心里熊熊怒火快把自己燃燒殆盡了。一腳跨進舒適的空調房間煩躁降了一半,周身燥熱感褪去,臉頰上的刺痛感也消失了,我整理了額前汗汲汲的劉海順到了耳后,坐到了父親跟齊副總的對面,低頭沒有開口的打算。
我祈禱這會兒江浩然千萬別給自己打電話,或者是黎晰,無疑都是火上澆油的事兒。
我甚至在想,平時一副油鹽不進,沉默寡言,幾乎不近人情的齊副總跟八竿子打不著的父親是如何相識的?
門被粗魯的推開,腳步疾馳向我的方向而來,我不經意抬眸,母親身穿碎花裙滿頭汗,手中沒有她最鐘愛的手包,臉色微微泛紅氣息不穩,焦急的走來,目光落到我臉上時,一張因怒氣隱忍而扭曲的臉朝父親掃去。
“舒樂康,很威風?不?有個好幫手?”母親坐到了我身邊,心疼的附上我半邊不成型的臉,眼眶瞬間濕潤,我感覺到母親雙手不斷的顫抖,我握著母親的手示意自己沒事,心里著實委屈的不行,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父親又蹭的站了起來,嘴邊的肌肉也跟著抖動著。“古邵麗,損人不利的話少說,你這是在質問我嗎?這件事容不得你插手。”
我在一旁揣摩著他們之間的對話,齊副總一直沒有開口,安靜的坐在一邊,翹著腿,低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我活著,你休想。”母親紅了眼惡狠狠的朝父親吼道,撈起桌上的茶杯向父親拋去
,我驚的站了起來,沒來得及阻止。父親斜身躲過了滾燙的茶杯中滾燙的茶水,茶杯在地板上優雅的破碎了。
我第一次看到一直優雅、矜持、注重禮儀的母親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控,母親坐了下來扶額靠在了椅子上,父親也應該沒有想到母親會以這樣的方式攻擊自己吧。
一直沒有開口的齊副總淡漠道。“兩位看在我的薄面上,讓孩子好好在這里上班,有什么事關起門來好好說。”
“最沒有資格說話的人就是你老齊,不要在我跟前裝好人,我們彼此都清楚。”母親突然睜開眼睛無比諷刺的對上齊副總有些不悅的眸子道。
齊副總果然沒有在開口沉默了,只有墻上的時鐘不停的響著,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頻率。
我不停的注意著墻上的時鐘,手機被我調成了靜音。
“老齊,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是必須。”父親從包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紙張推到了齊副總面前。
我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伸手去搶時,被母親摁住了。
齊副總深深的撇我一瞬,我急切的目光一直追隨著。
“這種事情舒冉自己決定就好,我無權作主。”端起茶杯抿一口。
我很感激齊副總沒有答應父親極端的要求而暗暗自喜著,頭頂盤旋多日的烏云瞬間消散。
父親詫異的轉過頭盯上齊副總,意味不明道:“多少年了,我只懇求過你這一回,你忍心拒絕?”
齊副總又沉默了。
母親跟父親對望了一眼后,母親先開口:“跟我回家,麻煩齊總批準。”
“老齊,你若堅持,我是不會妥協的。”
無論我怎么哀求都無濟與事,父親跟母親把我連拉帶拽的扔進了家門。
“放我出去,你們這是囚禁我的人身自由。”我不停的拍打著臥室的門,門外靜悄悄的沒有人應,我也折騰累了,嗓子干的冒煙,噼里啪啦的東西滾落了一地,心里委屈極了,在房間里來回的踱步,只要是能隨手能破壞的東西全部光榮的躺在地上。
我趴在陽臺上向下眺望,只要在這里縱身一躍便粉身碎骨,后悔當時為什么要選這么高的樓層,現在怎么辦?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沒法進來,我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現在真的沒法形容心里的感受。也許只有父母想通了才能放我出去吧。
黎晰不停的拔著已經關機的號碼,約好下班后一起去學校接弟弟去挑選衣服的,辦公室里的電話也沒有人接聽。
“砰砰。”
緊急的敲門聲響起,我在臥室里心急如焚,無論我怎么喊都無濟與事,黎晰也不會聽見。
“舒冉有事出去了,沒事別來找她。”父親對著黎晰不耐煩道。門被關上,再也沒有聽見說話聲。直到傍晚的時候,門開了,母親端著晚餐進來,看到滿地狼藉蹙眉。
我從一大堆衣服里鉆出來,母親一邊收拾一邊念叨著。
飯香味飄進鼻孔,實在是餓了,仔細算下來,差不多一天沒有吃飯了,連口水都沒喝,我狼吞虎咽沒一會兒盤子見底
。亂糟糟的房間恢復了原樣,我正準備趁母親不注意時溜出去的時候,父親黑著臉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干凈的餐具,難看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我不斷的向門口看著,這時候根本不想跟他們說一句話,看著他們的模樣心里的那股氣又竄了上來,又壓了下去。
“你什么時候想通了,我就放你出去,想不通,永遠別想出去。”父親擠出出這么一句話來。
“好啊,我這一輩子都想不通,你就關著好了。”我扭過頭看著天空上的繁星。
父親甩門而去,母親又勸了幾句,見我沒有反應后關門而去。
家里安靜極了,客廳黑漆漆的,我爬在窗臺上眺望著遠方,陷入了沉思,猶如靈魂飛出了身體,飄向了不知名的時空中再也不想回來。
我好像看到了外婆向我招手,我樂滋滋的向那個和藹的老人奔去,那一年我四歲,因父母工作的原因把我幾寄放在外婆里,就這樣我在鄉下過了幾年,外婆時常看著發呆,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母親跟父親幾乎沒有來看過我跟外婆。
每逢節日外婆總會拿著一張已經泛黃的相冊自言自語,眼睛泛著點點淚光,我問過外婆為什么媽媽不來看我,外婆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你媽永遠都是不會來看我,除非我死了也許她都不會哭一聲,我可憐的孩子,以后你的事情外婆我也管不著了,只是我放心不下呀。我一個勁兒的問為什么的時候,外婆再也沒有提起過關于母親的事。
直到我七歲準備上學的那年,外婆給我準備了一直到我初中畢業的家當,一年四季的服裝、鞋子、一共準備了九年的生活用品,我當時并不知道外婆為什么一下子給我做了這么多套五彩斑斕,姹紫嫣紅的服裝,我渴望自己快快長大,就能穿上這些花花綠綠的衣服,將來好好的孝敬外婆。
只是好景不長,我只是在夜里偶然發現外婆在不停的咳嗽,我哭著抱著外婆單薄的身體顫抖著,外婆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想外婆發生一點兒意外。只是從那時起,我就發現在衣柜里出現了大小不同的衣服,每當我睡下之后外婆一針一線的縫制著。
我七歲那年暑假去探望外婆的時候,我才發現外婆已經瘦骨嶙峋,眼窩深陷,背更駝了,走路也不利索了,后來坐上了輪椅,一天夜里我聽到臥室有動靜上前去看,外婆躺在床上,床下的盆子里全是血。
外婆阻止我送自己去醫院,只說了一句,不要去給你的媽媽添亂,我是活不過這個夏天了,你昨晚夢見了你老爺說來接我回去呢。母親跟父親一直都沒有來過,也許他們一直都不曾知道外婆病的這么嚴重。
外婆的預言真的很靈驗,真的沒有等到夏季結束就撒手人寰,在臨終前外婆給了我房子的地契,一再的叮囑我不能告訴母親跟父親。
葬禮上我是恨母親跟父親的。
母親一度的試探我外婆去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么重要的東西,我搖搖頭,父親遍不再跟我再度的親近。
直到我初中那年,父親給我買了這所公寓讓我般了出來,直今我再也很少回到年少時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