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婷也沒說什麼。

“說啊，這到底怎麼回事？”顧媽媽一下來了脾氣，語氣也跟著高昂起來，頗有怒氣騰騰的架勢。

張婷只能抿脣不說話，等待顧默宸的解釋。

顧藍也想知道，到底誰是後來者。

顧默宸卻是開口：“媽，你別問了，以後我會注意自己的行爲(wèi)，不會再給顧家抹黑！”

“你不給顧家抹黑？”顧媽媽冷冷地笑：“你以爲(wèi)我在意的是顧家的面子啊？我在意的是被傷害的人的感受。你懂什麼？”

顧默宸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感覺媽媽一下子有點情緒激動，從來沒有這樣過的。怎麼突然變得脾氣這麼大啊？

病房裡突然安靜下來，誰都沒有說話，顧媽媽用了良久，似乎在平靜自己的情緒。

大約過了一分鐘，她的臉色恢復(fù)了平靜，這時候，轉(zhuǎn)向張婷。“張婷，你先回去吧！”

“顧伯母，您消消氣！”

顧媽媽開口道：“我會拜訪你的父母，確定婚期，不會讓你難堪的，但是前提是，你跟默宸到底怎麼回事？！”

張婷怔了一下，有點擔(dān)心地看向顧媽媽，又看看顧默宸。最後，輕聲地開口：“我愛孩子的爸爸，很愛很愛，這個孩子是顧家的，我要生下來，無論您同意與否，我都會生，這是我的寶貝兒！”

顧媽媽沒有說話。

顧默宸道：“你先走吧，我回娶你，我說過的！”

張婷深深地看了顧默宸一眼，只能走，“顧伯母，我先去訂餐，您跟顧藍姐等下來用餐吧，半個小時候我給默宸送飯過來，接你們過去用飯！”

顧媽媽點點頭，對張婷倒是客氣了不少：“剛纔我的態(tài)度不是針對你，我只是想弄清楚誰是小三，我這個人不喜歡小三！你好好養(yǎng)胎，孕婦不宜動怒。”

顧媽媽說的很坦誠，張婷的身體緊繃，表情有點不自然，她說道：“我知道，顧伯母，謝謝您。”

“那你先去吧！”顧媽媽目送她出門。

張婷走出病房，長吁了口氣，手下意識地撫著自己的小腹，腦海裡響起了顧寧川的決絕，她閉了閉眼睛，一步一步穿過走廊。顧寧川，我倒要看看，以後你如何面對我！

病房裡，顧媽媽看向兒子，依然是冰冷的眼神：“我已經(jīng)知道了，看來蘇墨瞳是小三了！”

“媽！”顧默宸喊她。

顧媽媽已經(jīng)衝了出去。

“姐，你快拉住媽！”顧默宸急喊。

顧藍不明所以，就見媽媽衝了出去，直奔隔壁。

顧默宸下牀穿鞋子，也跟著追出去。

蘇墨瞳在屋裡走了一會兒，老躺著不舒服，頭也昏昏沉沉的，顧媽媽進來的時候曹澤銘和蘇墨瞳都在，曹澤銘站起來，帶著點詫異看向顧媽媽，只見顧媽媽眼底都是怒意，就這樣走過來。

蘇墨瞳剛在窗邊站穩(wěn)，一看到顧媽媽立刻就喊了聲：“顧伯母！”

“啪！”一聲，一道耳光扇過來，如此之快，快的讓人沒有絲毫防備。

蘇墨瞳錯愕地瞪大眼睛，臉上火辣辣地痛著。

曹澤銘第一下都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眼看著墨墨被捱了這一下。第二下，曹澤銘一把抓住顧媽媽的手腕，怒氣騰騰地低喊：“顧伯母，你這是做什麼？”

進來二話不說，先是打人，這真是奇怪。

蘇墨瞳也被嚇到了，她看到了顧媽媽眼中冰寒冷絕的氣息，臉上火辣辣的疼襲來，肺裡有點不舒服，她咳嗽了兩聲，引發(fā)一陣沉痛。

曹澤銘抓著顧媽媽的手腕，力度很大，病房門口急匆匆走進來幾個身影。是顧默宸和顧藍。

“媽！”顧默宸低喊，他完全是震驚的，沒有想到自己老媽會過來抽墨墨，這還是自己的媽媽嗎？賢良淑德的母親，溫柔似水的母親，怎麼突然就變得這樣犀利且失去理智了？

曹澤銘鬆開了顧媽媽的手，然後把蘇墨瞳護在身後，脣角滑過一抹嗜血的森笑，他陰沉著俊臉看向顧媽媽，顧默宸，然後冷笑著質(zhì)問：“進門就打，還真是霸道。果然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顧伯母，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顧媽媽此時眼底也是冷漠，那冰寒直接射向曹澤銘，冷笑一聲：“你算是什麼東西，以爲(wèi)長了兩條腿就在這裡充當(dāng)人了？你這種人，不配跟我說話！蘇墨瞳，我告訴你，我爲(wèi)什麼打你！”

曹澤銘被顧媽媽說的有點怔然，還沒說話顧默宸就衝了過來，擋住母親。

“媽，誰準(zhǔn)你打她的？”顧默宸被震住了，當(dāng)他看到蘇墨瞳臉上的紅手印時，整個人都是傻的，心痛一下子襲來，如此之痛。誰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他知道啊！

蘇墨瞳的心狠狠地一抽，胸口不自覺地起伏了一下，用力地咬了咬泛白的脣瓣，輕聲地開口：“顧伯母，如果打我能讓您消氣，心裡好受點的話，我可以理解！”

畢竟，她在婚禮上悔婚，害的顧家的顏面掃地，這的確是問題，顧媽媽沒有欠了她什麼，之前通情達理，豁達待之，現(xiàn)在看到兒子病了，以爲(wèi)自己的問題，她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

但是，接下來，顧媽媽的話，讓蘇墨瞳整個人還是傻了。

“蘇墨瞳，原來一直以來你是小三，我生平最煩的人就是小三，你捫心自問，我待你如何？你一個小三丟進了我顧家的顏面，差一點害的我的孫子回不了顧家，抽你一個耳光，算是客氣的了！你還真別覺得委屈！”

“什麼小三？”曹澤銘錯愕著，對於顧媽媽的話，曹澤銘拼命地壓抑著像火蛇一般急躥的怒意，就這樣一句話，怎麼能形容墨墨。

蓬勃的煩躁愈演愈烈，曹澤銘抽緊下頜，森冷地看向顧默宸：“顧默宸，這是怎麼回事？你跟你媽怎麼說我們不管，墨墨什麼時候變成了小三？你給我說清楚！”

“媽！”顧默宸怒喊了一聲：“回去！”

他不敢去看蘇墨瞳的臉，因爲(wèi)他不用看，也知道蘇墨瞳此時荒涼的表情。墨墨對她有多失望，如今，他要的也只是她的失望了，失望到絕望，她纔可以重新地開始，重新地生活。

而那羞辱的話，滋生出來的悽惶一點點流入心窩，蘇墨瞳習(xí)慣性地咬住下脣，視線轉(zhuǎn)向顧默宸，她盯著他，希望他說一句話，她不是小三，從來不是。

但是，她失望了。

顧默宸看都沒有看她，只是拉著他的母親往外走。

她覺得什麼都凌亂了，思緒凌亂了，臉頰刺痛，後背竄出來的涼意幾乎把她冰封，他的不解釋讓她全身上下都抑制不住的打哆嗦。

顧媽媽卻是甩開顧默宸的手，“你拉我做什麼？你這孽子放開我！”

“媽！我跟她已經(jīng)分手了，你到底還要怎樣？”顧默宸低吼著，“請您不要再折騰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顧伯母！”蘇墨瞳突然喊了一聲。

她的語氣要多悲涼有多悲涼。

所有人都是一怔，顧默宸心間劇痛。

顧媽媽轉(zhuǎn)身，看向蘇墨瞳。

蘇墨瞳望著她的眼睛，眼底都是坦蕩的清澈，或許真的是無欲則剛了，她倒是平靜了不少，一字一句地開口：“顧伯母，您打我，應(yīng)該。但是我不是小三，我從來沒有想過當(dāng)小三，至於顧默宸怎麼跟您說的，還是我無意中當(dāng)了小三，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您打我，我只當(dāng)是對悔婚造成的傷害的補償，但是我要說清楚，我不屑當(dāng)小三，您討厭小三，我也一樣。小三當(dāng)久了，禍害的是下一代，我深知其中的悲哀，怎麼可能再去做小三？”

“墨墨！”曹澤銘心疼地喊她。知道她說的是樑青跟曹先生的事，禍害了姑媽遲雲(yún)一輩子，也害的她自己流落被遺棄的下場。

蘇墨瞳咬住脣，望著顧默宸。她只是想要他澄清，她覺得冤枉，但是，顧默宸沒有說話。

“是嗎？那你知道張婷懷了顧默宸的孩子吧？”顧媽媽忍了很久，說出的話，還是帶著刺。

蘇墨瞳的指尖驟然發(fā)麻，她從顧媽媽那雙充滿怒火的眸子裡，看到了一個一敗塗地的自己。是的，原來張婷懷的孩子真的是顧默宸，原來，她並沒有誤會，一直以爲(wèi)那不是真的，可是，原來都是真的，孩子是顧默宸的。

她忽然輕輕地笑了，自嘲而荒涼的笑著：“是嗎？那這麼說來，我今天捱了找一個耳光，以小三之名，並不虧！謝謝您，打醒了我自己！只是，一個耳光怎麼夠呢？小三，是要被抽的，抽死都不爲(wèi)過。”

蘇墨瞳說著，走向顧媽媽。

顧默宸一頓，眼瞳緊縮。

曹澤銘拉住她的手腕：“墨墨！”

蘇墨瞳掰開曹澤銘的手，輕聲道：“放開，總要有了結(jié)的不是嗎？都了結(jié)了，才能從新開始！”

曹澤銘被她掰開手，沒有辦法，只能鬆開她。

蘇墨瞳走到顧媽媽身邊，她的眼神是清澈的，帶著絕世蒼涼，破空而出的清冷聲線，帶著一絲歉意，“顧伯母，您教訓(xùn)的我，沒有錯，我是該打！您一次打完吧！我不還手，不會有絲毫怨言，您並沒有侮辱我，也沒有冤枉我。”

她站在顧媽媽的面前，移動沒有動，等待著下一個耳光的到來。

“我不打你，一個小三，髒了我的手！”顧媽媽冷聲地開口。只是，說話的時候，她看著蘇墨瞳那清澈而絕望的眼神，眼神突然有點恍惚，到底，誰是小三呢？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兒子的錯，蘇墨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吧？

“顧默宸，你還是個人嗎？”曹澤銘在旁邊怒喊：“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墨墨？你折磨她還不夠嗎？”

顧默宸沒有說話，什麼都沒有解釋。

他到此刻，終於明白大哥那天對張婷的用意了。是要用最殘忍的話，逼退最深愛的女人，從此對自己失望，絕望！當(dāng)懂得放手的時候，傷害，也許是不可避免的。

今天，母親這麼對蘇墨瞳，應(yīng)該可以讓她對自己徹徹底底的死心了。如果給不了她愛，就傷透她，讓她重新開始吧。所以，他儘管心疼的要死，卻不願意再解釋一句。這樣誤會，也好！

“墨墨不是小三，張婷算個什麼東西！”曹澤銘怒吼一聲。“顧默宸，我不知道你跟張婷到底怎麼回事，但是你這麼侮辱墨墨，我跟你沒完！”

“你給我閉嘴！回去問問遲女士，小三的定義是什麼！你沒有資格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來教訓(xùn)我！”顧媽媽對曹澤銘的態(tài)度是如此的奇怪，甚至失去了一開始的冷靜和理智。

“媽，我們回去吧，他們都分手了，追究也沒有意義！”顧藍上前架住母親，不想再鬧笑話，畢竟這裡是醫(yī)院病房，一吵鬧很多人都聽得到，家醜不可外揚，顧家一直注重顏面。

“說清楚！”曹澤銘滿心疑惑。“把話說清楚！”

顧媽媽冷笑一聲，看向曹澤銘的眼神卻是犀利的，甚至是怨恨的。那眼神，看的曹澤銘心驚，好像他欠了她什麼。

“媽，回去吧，已經(jīng)過去了！”顧默宸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的懇求。他依然不會解釋，也不打算解釋。

蘇墨瞳忽然想要大笑，也真的笑了，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這樣濃郁的笑意更像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那冰霜結(jié)成了利刃，重重的刺向顧默宸，疼，顧默宸覺得很疼，卻也知道，蘇墨瞳比他更疼！她不喜歡被欺騙，不喜歡被冤枉，他都做盡了！如今不是分道揚鑣，而是背道而馳，南轅北轍了！越來越遙遠了！

“顧默宸，原來這就是你的人品，原來這就是你的爲(wèi)人，如今，我真是看透了！”蘇墨瞳破空而出的清冷聲線，譏誚諷刺的語氣，像是粗重的絞繩，將顧默宸不留情面地凌遲。

“他是不是東西，你也不算什麼好人，你們兩個都是活該，一丘之貉，你有今天活該，他也活該！”顧媽媽依舊是清婉的嗓音，卻擲地有聲。沒有偏袒自己的兒子，批評和指責(zé)都是一樣的嚴(yán)厲。

“顧伯母，我活該，曹澤銘又怎麼惹了你？”蘇墨瞳收斂起滿目的荒蕪，掐緊了拳頭，拼命想要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狼狽，卻顫抖的像是無可攀附的藤蔓。

“蘇墨瞳，曹澤銘怎麼惹了我，那不是你該管的！”顧媽媽眸色一挑，脣畔抿出一絲嘲弄的笑：“我倒要看看小三和她的下一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