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也有,沒什么跟,而且又裙擺的遮擋,她的腳應該不是大問題。
總而言之,蕭景應該是著重在她的腳上下了功夫,難怪那天在醫院他那么憤怒,還不是介意她的腿。
也是,這些晚禮服什么的,不管是什么樣式的,都要穿十厘米往上走的高跟鞋才好看,就算她本人就不矮,但高跟鞋是標配。
突然就來了情緒,她坐在床邊,手中是禮服舒服的布料,隔著關緊的房門,還可以聽見廚房里茯苓在做飯的聲音。
最后,她還是試了試禮服,整體來說還好,只是腰部的位置有些大了,他應該是知道她的尺寸,但可能最近她瘦的厲害,又瘦了的緣故?
不過一點點,無傷大雅,她換上自己的衣服,將禮服扔進盒子里,到書房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書房的門被人應聲敲響,安言正沉浸在眸中事情中,剛開始沒聽到聲音,直到書房的門被打開,她才倏然從書里抬頭,眼神有些凌厲,“你怎么不敲門?”
茯苓低下頭,“抱歉安小姐,我敲了門,可能您太專心了,沒聽見。”
頓了頓,她說,“安小姐,晚飯已經做好了,禮服您看有沒有不適合的地方,要是有的話我一會兒就帶回去,然后明天……”
安言打斷她的話,“不用了,能穿。”
茯苓汗顏,能穿這是個什么答案……
過了會兒,安言朝站在門口的茯苓勾勾手指,揚唇,“你過來。”
茯苓心里一緊,慢慢走過去,站在她身邊,視線掃到她桌面上擺著的書籍,沒說話。
“茯苓,你說我要是將這份文件交給警方,你們蕭先生會不會完了?”
說罷,安言伸手將放在抽屜里的牛皮紙文件袋拿了出來,又將里面的文件拿了出來,攤在茯苓面前,看著茯苓。
茯苓看著文件抬頭那幾個大大的黑體加粗“商業犯罪”字樣,心顫了顫,繼而看著安言,笑了笑,“安小姐,您這是什么意思?”
安言翻開第一頁,指著某個地方,對她說,“看到了么?‘非法貸款犯罪’。”
不止這些,這個頁面上還列舉了其它,如洗錢,侵入商業機密,但是安言沒有給茯苓看的那么具體,只說,“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有一個地下城,是警方都沒有辦法的存在,幾年前,他為了……將那個地方拱手送人,之后又拿了回來,但是那個地方歸根究底,是非法經營。”
“這么多年了,沒人能管,是因為沒人敢動他,加上,他明面什么都沒做,也很難讓人抓住把柄,但如果我什么都不怕呢?”
茯苓狠狠掐著手指,看著安言的眼神,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是真的如同一朵罌粟花,只能遠觀。
她當然知道這個地方,柒城就是負責這一塊的,跟安森集團的業務沒有任何相關的地方。
茯苓眨了眨眼睛,面上是不動聲色的笑,“安小姐,您說的這些對蕭先生來說都不算什么,畢竟他只是在經營一個地方而已,你這有些罪名扣的有些大了,加上,蕭先生心思這么縝密的人,心中會有一道準則,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
安言摩挲著手指,笑著看著她,“是么?”
“茯苓,你不用威脅我,既然我能跟你說這些,那么就代表我暫時不會做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你不要將我當成前蕭太太,更加不要將我當成未來的蕭太太看待,等我解決完我要解決的人,我會離開。”
茯苓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也不清楚她為什么要跟她講這些。
“茯苓,你是聰明人,我要你記住,他日我要離開的時候你務必要幫我拖住蕭景,不然這些東西,還有那些你不知道的,我會悉數交給警方,而不是路輕絕。”
這里面有很多東西都是從路輕絕那里來的,雖然安言不知道,但是路輕絕早前跟蕭景有點什么關系她還是清楚的。
包括幾年前,她被秦九的人抓走了,路輕絕肯出手相助就可以看出來。
茯苓咬緊了下唇,不可置信地看著安言,這才回來多久,就已經計劃好了要離開嗎?
那……蕭先生能夠再一次承受嗎?
想至此,茯苓輕輕搖搖頭,鄭重地看著安言,“安小姐,您知道蕭先生的脾氣的,我們這些下屬,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左右他的想法,更加不可能拖得住他。加上,難道這段時間他對您怎樣,您真的看不出來么?”
聽著她帶著控訴的語氣,安言挽唇輕笑,“怎么?覺得我無情?你覺得你們家蕭先生是受害者?”
頓了頓,安言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我告訴你,他才是劊子手。你記住我說的話就行了,你的確不能左右他的思想,但你拖得住,茯苓。”
茯苓沒來由的心一驚,倏然間看到她面前的書,留白厲害的頁面只寫了一段話:此刻我蹲在床邊,抽著煙,嗆得眼淚直流,不為別的,只為不辭而別的你;從此我在地上的二米空氣里行走,而你在地下的三尺地里沉睡。
這是茯苓剛到蕭先生身邊不久,在那個下著大雪的夜晚,她聽喬特助的話為了看住醉酒的蕭景,挺著膽子站在蕭山別墅主臥門口,聽到蕭先生的沙啞的嗓音念出來的句子。
她永遠記得,當時臥室里沒有開燈,只有從隙開的門縫里透進去的走廊的光以及從落地窗外反射進來的積雪的白光。
蕭先生指尖一點猩紅,哽咽又痛苦,困在那一方天地,反復借著手機微弱的光念著書上的話——
鼻頭一酸,茯苓別過臉去,咬牙哽咽,“安小姐,您不能這么做,蕭先生已經過得很辛苦了,您不能這樣。”
安言看著茯苓逐漸紅了的眼眶,扯了扯唇,挑眉,“茯苓你喜歡他?”
茯苓幾乎是反射性地抬頭,然后立馬搖頭,“安小姐,我沒有,我只是……”
她只是替蕭先生覺得不甘,就算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安小姐承受了很多痛苦,可是在安言算是解脫了之后,蕭景又承受了多少,她一點都不知道。
如今,蕭先生對她掏心掏肺,就差沒有將自己這條命給她了,可她非但沒有要跟他緩和關系的意思,反而早早地就計劃好了以后的路……
不對,現在安言所做的一切,對蕭先生稍微好一點的臉色不過就是裝的,茯苓不知道安言到底有什么目的需要這樣,可她現在相信,千帆過盡,安言還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屆時,蕭先生真正痛苦的時候真的來臨了。
安言好笑地看著她,眸中除了好奇和戲謔之外沒有其他的情緒,譬如戒備,譬如不高興,這些通通都沒有,她很平淡地問,“那如果你不喜歡他,那你哭什么?”
聽到安言這么說,茯苓下意識抬手抹了抹眼角,才發現安言是騙她的。
茯苓一陣臉紅,低下頭慢慢道,“安小姐,我真的沒有,您可千萬別誤會……”
安言不甚在意地道,“跟我沒什么關系,如今他也沒有未婚妻了,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大可以……”
茯苓急的就差跳腳了,趕緊解釋,“安小姐,我真的沒有,我只是覺得您這么做不對,蕭先生人那么好,對您又那么好,為了您,想也不想地就將魏小姐住的別墅燒了——”
“雖然您可能覺得沒什么,但是蕭先生想的是,不管您心里怎么想的,他總要從自己的角度給你創造出最好的環境出來,假設有朝一日你們有機會在一起,蕭先生自然不能讓您承受他人非議的眼光。”
聽到茯苓這么說,安言意外地挑了挑眉頭,看著她,“你是說他還信誓旦旦地覺得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
“不管在不在一起他總不能讓自己身邊有別的女人,就算是有名無實的也不行吶。”
安言手指撐著下巴,瞇起眼睛望著落地窗的方向,疏淡地道,“這些我不關心,你也別說給我聽了,剛才我跟你說的,你務必記住。”
停頓了下,安言回頭看著茯苓依舊微紅的眼眶,“當然,你也可以今天回去就告訴他,但是那樣的話,那我們就兩敗俱傷好了,不管他作何反應我都不會像現在這么溫和了,還能這么心平氣和地跟你講條件。”
茯苓的心越聽越涼,耳邊安言還在繼續,“不過茯苓,你要明白,真的到了被他知道的那個時候,我是不會心軟的。”
茯苓掐緊了手指,忽然有些怨安言為什么要跟她說這些。
而她想都不用想,要是讓蕭先生知道了這些,蕭先生還能怎樣?自然不能對安言做些什么。
但是安言不同,所以她不能說,只能憋在心里,最好是忘記。
茯苓低頭看著安言將文件重新放進抽屜里,又將面前的書合上,她悶悶地說,“安小姐,不管您要做什么,但凡是事關蕭先生,請您都再三考慮一下,他真的很苦。”
安言騰地從椅子里站起來,逼近茯苓,“我知道你維護他,但是生而為人,走到現在這一步,誰不苦?”
末了,她收拾了一下情緒,吸了一口氣,對茯苓說,“跟我一起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說完,安言直接從她身邊離開,茯苓垮下嘴角,倏然間覺得,安言真的像是一個拔那啥無情的人。
想想蕭先生,茯苓覺得甚是遺憾,可是轉念一想,蕭先生那么聰明,關于安言心里怎么想的,他怎么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呢?
路過餐廳,茯苓還是跟安言打了個招呼,“安小姐,我先回去了,您慢慢吃吧,明天蕭先生會過來接您的。他這兩天心情不好,您就不要跟他賭氣了,他胃不好,這兩天都沒有好好吃飯。”
安言掀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知道了,怎么說,我現在還受制于他呢。”
末了,安言像一只狐貍精一樣瞇著眼睛對茯苓說,“茯苓,你手藝還不錯,常來。”
茯苓沒說話,抬頭看了她一眼,常來給她做飯嗎?
雖然有點委屈她了,但是假設蕭先生同意的話,她也沒有任何異議。
于是說,“那您去跟蕭先生說好了。”
嘖嘖,聽著語氣,是生氣了么?
安言沒說什么了,低頭吃飯,有腳步聲響起,應該是茯苓離開了。
為自己的上司抱不平她可以理解,畢竟沒有誰能夠接受她這樣出其不意地將自己的底牌給攤出來。
不過茯苓做的菜她倒是吃了個七七八八,那她還真的可以去跟蕭景說一下,沒事就讓茯苓過來給她做飯,那豈不是美滋滋?
一直到第二天他們來之前,蕭景都沒有聯系過她,安言也樂的自在。
她得知溫北堂今天晚上會帶著宋子初一起出席,宋子初現在是溫北堂的新寵,據說,每次出席什么上流社會的晚會,宴席,溫北堂每每都會帶著宋子初出席。
好像現在,名媛圈子的人都說冒出來一匹黑馬,而這匹黑馬就是原本身為醫生的宋子初?
但是宋子初不是名媛淑女圈的黑馬,只是因為最近曝光率高了,不停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大家都說,這位年輕的上將怕是要栽在這個女人身上。
但是溫北堂帶著她出席各種大場合的次數其實不算多,只是跟溫北堂以前比起來,的確多了不少,但畢竟是軍人,有些原則不能打破。
因為開場比較晚,好像拍賣會開始之前會是晚餐時間,蕭景直接省了這一環節,先帶著安言去用了餐才帶著她往會場趕去。
從他陰氣沉沉地接到她到現在吃完飯,他幾乎都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此刻,他們從餐廳包間出來,蕭景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件披肩,一下罩在她肩膀上。
安言被嚇了一跳,還稍微踉蹌了一下,肩頭傳來柔軟的觸感,她側頭望去,緊接著不滿地道,“這不是有了嘛,為什么要給我披這個?我不要。”
她揚了揚自己手腕上搭著的小坎肩,作勢就要將肩上的羊絨披肩給扯下來,但是男人緊緊攬著她的肩膀,根本不讓她動彈。
不僅如此,而且還將披肩往下扯了扯,將她整個后背都蓋住了。
安言一怒,抬手狠狠掐了一下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你到底要做什么?幼不幼稚?”
被她掐了一下,男人也面不改色的,只是很順手地將她臂彎里搭著的那個小坎肩順道自己臂彎中,滿意地看了一眼她被遮的嚴嚴實實的后背。
方才他才發現,她禮服后背的有很大一塊的鏤空,某些角度,連那弧度好看的腰線都看的清。
他沒計較,下樓梯的時候,沉默不語地牽著她的手,眸光在觸及到她的腳的時候還是暗了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茯苓就在門口等著,見他們終于出來了,趕緊上前,看了看時間說,“蕭先生,我們現在過去的話,時間應該剛剛好。”
司機將后車門打開,安言側首看了一眼蕭景冷峻的面龐,低聲提醒道,“你只是順路帶我過去的,如果因為你去遲了會引起什么騷動,你最好不要扯到我,我不想被很多人看見我。”
關鍵是那些人里面,她不確定那些是認識她安言的,那些是不認識的。
加上這種以慈善性質為目的的拍賣會,肯定會請很多媒體過來的,屆時,要是被人清晰地拍到她跟蕭景同框,她估計會被人扒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另外,蕭景剛剛和魏家解除了婚約,轉身就勾搭上了另外一個女人,外界會怎么想,媒體會怎么寫,這些不言而喻。
就算是今晚她是蕭景的女伴,那足以引爆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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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酒后某個情節:潑酒后某個片段(不計入收費)
同樣是個風雪夜,蕭先生裹緊了黑色大衣從酒店大堂出來,懷中,是女人纖細柔軟的身體。
燈火昏暗的室外,積雪白的反光。
有門童側首望去,只見高大俊美的男人將女人完全裹在自己懷中,而她唯一露在外面的腳,穿著鹿皮靴,仔細看去,竟是有些微跛。
女人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似乎還帶著紅酒味兒,手指慢慢攥緊他內里毛衣的下擺,嘆息,“蕭景,當初我放了你,如今你也放過我吧。”
他剛開始是沉默,手護著她的頭,那紛紛揚揚的雪花就落到了他的手背,肩頭……
直到坐進車里,他沒敢用冰涼的手碰她,眼神晦暗不明又固執,“好,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安言怔怔地盯著窗外,身體慢慢回暖,可腳踝卻有些疼,那毛病終究還是落下了。
想到在北歐摔下山那次,醒來入眼便是滿室刺眼的白,醫生宣布她的腿可能會留下舊疾,究其一生也好不了了。
此刻,她輕笑,語氣溫溫柔柔,像是沒看到他目光里無盡的悲哀,“蕭景啊,有那么一瞬間,我多希望醫生診斷的是絕癥,這樣我就可以說,我等不了你一輩子了,但我可以蓋上棺材說,余生真的只愛了你。”
你知道嗎?我現在愛不動了。
可——余生好長,你好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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