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著溫暖的咖啡,神經松懈了不少,也緩解了安謹的病情帶給她的壓抑,嗓音有種莫名的輕快,“你是說,你這些日子都出國了?那你的傷怎么樣了?”
葉疏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搭在一邊,修長的手指扣著杯子的把手,掀眸朝她看去,“你是真心關心我的身體還是象征性地問一問?”
“當然是真心的。”
“那你也應該知道都過了這么久了,我當時就算是去了大半條命現在也該好了。”
安言抿唇輕笑,明明許久不見,兩人也沒什么交集,可卻像相處了許久的老朋友一般。
她其實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但還是選擇了眼下她最想知道的,“葉疏,你到底為什么會在醫院?”
葉疏終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方才慢慢說道,“有朋友生病是真,見到你算是意料之外。我剛從國外回來,今天剛到。”
沒等安言說話,葉疏繼續說,“所以你現在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當初要死要活地回去了,你如今得到了什么?”
安言皺眉,眉眼間有些不滿,連看著葉疏那張陰柔的面孔都來氣,哪有人一來就戳人痛處,“葉疏,你嘴巴要是沒那么毒我可能會更喜歡你一些,你知道么?”
葉疏絲毫不在意,“更喜歡那也不是最喜歡,我要來做什么。”
連續下這么大的雨,而且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安言忍不住按住額頭,有些糾結,“我還沒吃晚飯,你給我點點兒東西吃,我今晚可能要在醫院將就一晚了。”
招來服務生,將菜單遞給她,看著她一邊選東西,葉疏忍不住問她,“所以說我還真的沒說錯,蕭景真的不管你?”
女人頭也沒抬,只有那光潔白皙的額頭朝著他,嗓音很淡,聽不出來什么特別的情緒,“管啊,比我想象中管的還寬,我昨天買的那塊十幾萬的表,他順手就給我扔了。”
葉疏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在光影交錯下硬挺又立體,路過的女人頻頻朝他看去,他理都沒理會一下,挑眉看著安言,“你確定他是扔了而不是拿來自己戴了?”
安言隨便點了點兒東西,將菜單交給服務生,又看了一眼窗外。
明明不是夏天了,可還時不時打雷。
這一系列動作之后,她才忍住對葉疏翻白眼的沖動,說,“你覺得可能么?我送了他多少東西,沒見他用過多少。”
葉疏終于悠然總結,“嗯,他是變態,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正常。”
不過,他看了一眼安言今天的裝扮,話鋒一轉,“不過這個天氣,那男人不會找你?”
安言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現在是真的猜不出他的任何心思了,興許會找,興許他今天不會發現我不見了。”
畢竟易揚雖然是他的人,但可以看得出來,易揚身為保鏢,是真心為她著想的。
只不過,她也在好奇,那男人打不通她的電話會找她么?
明明安言只有剛開始那大半個月和葉疏相處過,但葉疏卻好似了解她的所有事情,就好比,安言正在吃東西,他望著她,皮笑肉不笑,“聽說一個多月前,你拿了把刀插在了你情敵的胸口,是嗎?”
“……”
“……你聽誰說的?”
“過癮么?”
安言皺眉,“什么?”
葉疏淡笑,一張臉高深莫測,語氣帶著點邪氣,“我說,你過癮么?”
安言放下手中的餐具,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唇,“要真是我自己插的,絕對過癮,可惜,宋子初比我狠,那一刀是她自己動的手。”
男人聞言,也是有些驚訝,不過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笑,“安言,你還是這么沒出息,這么久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說的什么長進是什么長進?拿把刀出去見人不爽就砍,還是怎么?”
“你的情敵很明顯比你有想法。”
安言沒理他,安靜地喝水。
吃完之后,安言和葉疏一起去看他那位住院的朋友,是位很年輕的女性。
病房里,她站在葉疏身邊,聽著他們的談話,漸漸明了,葉疏好像是因為這個女人生病才回來的。
不知怎么地,就將話題扯身上,安言微微一笑,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魏小姐,我跟葉疏只是普通朋友,您不要誤會了,葉疏專門為了你回國,我覺得——”
頓了頓,安言朝葉疏投去一個警告的眼光,繼續笑著說道,“我覺得您不可能拎不清誰對他來說更重要。”
所以她這是被葉疏拉來當炮灰了么?
像個智障一樣站在這里,看這對即將成為男女朋友的人你來我往,果然,她就說,葉疏絕對不是什么好人。
蕭景雖然狠厲冷漠,可那性子遠沒有葉疏這么陰森陰柔,相反地,她現在倒是有些相信葉疏說的話了。
當初那場鴻門宴,葉疏有備而來,救她可能是出于道義,也可能是有別的原因。
而現在想想,蕭景身為她的丈夫,就算兩人沒有愛到死去活來,可他也沒有必要真的要她為此付出生命。
好歹同床共枕過,好歹她愛他的時候是好好愛的。
魏輕嵐好像是葉疏的官配未婚妻,安言腦中滑過這個念頭時,她已經被葉疏拉著走到了病房門口,身后是魏輕嵐溫柔虛弱的嗓音,“葉疏,你能為了我回來我很開心,明天見。”
安言回頭看了一眼魏輕嵐,除了病房門,才小聲對葉疏說,“她喜歡你,你這也太冷漠了。”
葉疏放開她的手,語氣很是冷靜,“對于喜歡我而我不喜歡的人,我一點回應都不要給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
……
雷雨交加的夜晚,落地窗外不時有白光閃過,屋子里沒開燈,或多或少營造出了一種陰森滲人的感覺。
安言失蹤了。
這是晚上十一點過后,蕭景回到別墅后發現的一件事。
十一點過十分的蕭山別墅,燈火通明,一干傭人以及李媽全部低著頭站在客廳中央,都恨不得將頭埋到地板下面去。
渾身散發著狠戾氣息的男人坐在沙發里,掐著自己的眉心,極力克制著自己內心那暴虐的情緒。
終于,易揚從門外進來,腳剛剛踏上地板,那方原本坐著的男人倏然起身,抬手就將矮幾上的裝飾玻璃花瓶朝易揚站的方向砸去。
易揚偏頭堪堪躲開,那玻璃瓶擦著他的臉頰滑過,砸到了身后的墻壁上,玻璃炸裂的聲音驟然傳來,原本只有輕微雨聲和雷聲的空間里,因著那突兀的玻璃碎裂聲,氣氛更加壓抑。
緊接著響起男人寒冷涼沁了的嗓音,攝人心魂,“我今天中午叫你跟著太太,你跟到哪兒去了?這他媽的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