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寂然對顧西西露出了一個頗爲苦澀的清淺的笑。看的顧西西極爲心疼。

“寂然……”此刻顧西西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好。

陳寂然輕輕捏了一下顧西西的臉頰：“傻瓜，幹嘛一臉憐憫的看著我，我有那麼可憐嗎？”

有你在懷，其他又有什麼重要的。

顧西西想笑又笑不出來，直接拉著陳寂然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你用力捏。”

“嗯？”陳寂然不解，還有求被捏的？

顧西西說：“你每次捏我的臉心情都很好，我不想你不高興。”

陳寂然：“……”一把把顧西西緊緊摟在了懷裡：“抱著你，我更開心。”臉深深的埋在顧西西的頸窩，顧西西察覺到脖子上有點溼溼的，卻佯裝不知。

二人那麼緊緊的抱著，顧西西學著陳寂然平時哄自己的樣子，輕輕拍著他的背。

許久，陳寂然心情平復，但卻依舊不讓顧西西看他的臉，直接把顧西西按著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顧西西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流淚了，不希望自己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顧西西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拉過陳寂然的一隻手抱在懷裡，舒舒服服的躺在他的膝上。

電視裡上演著愛情片，纏纏綿綿分分合合。

陳寂然的聲音很輕很淡，好像在說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陳寂然小的時候，就發現常常會有一個女人在陳父不在家的時候來家裡做客，而且每一次陳太太都會把陳宅所有的傭人都遣到別處，單獨和那個女人見面。

陳寂然很好奇那個女人是誰，問陳太太她只說是一個遠房的窮親戚，沒錢了就來找她借錢的，讓陳寂然跟那那女人遠點。

陳寂然漸漸長大，有幾次發現那個女人常常會在早晨自己上學和放學的校門前偷偷的看自己，每次陳寂然想上去問她說話，那女人轉頭就跑，後來陳寂然想法子堵住了那個女人，質問她爲什麼總窺視自己，問她到底是誰。

那女人流著淚說是他的小姨，陳寂然想起陳太太說她是遠房窮親戚，沒錢了就來借錢花。陳家家大業大，這樣的人見的多了，陳寂然家那女人很瘦，穿的也破破爛爛，就想給那女人錢，但女人卻死活也不肯要跑走了，從那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

顧西西聽到這裡，心裡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卻沒有說出來，繼續聽陳寂然慢慢的說。

年數久了，陳寂然漸漸忘了這麼一回事兒，直到陳寂然表白被顧西西拒絕後毅然出國。

其實陳寂然在剛出國不久之後就回過國內一次，但誰都不知道而已。

那次回國的原因是因爲一個電話。

一個陌生的號碼，電話中說陳寂然的小姨已經病重脫不了幾天了，希望能在臨走之前再看陳寂然一眼。

就如先前所說，陳家家大業大，想盡各種辦法騙錢甚至想要綁架的人都多的是，陳寂然根本無心理會。

但後來那個人又打了電話來，說如果陳寂然不回來，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陳寂然這人不會受任何威脅，按照他的性子，越是這麼說，他越不會理會。

但奇怪的是，那一次陳寂然卻猶豫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著他，讓他回國再去看一眼那個窮親戚小姨。

陳寂然出國的時候，陳太太就有些反對，所以當時母子二人已經有點不怎麼親近，所以這件事兒陳寂然也沒有打電話給陳太太求證。而是第一次聽從一個陌生人的電話，真的回了國。

見到那個窮親戚的時候，是在一個低矮的棚戶區裡。

那個女人瘦的似乎只剩下一副皮囊包著一具骨頭而已，臉色蠟黃，雙頰深深的凹陷下去，出的氣比進的氣多，低矮的房子內有一股很難聞的味道。

陳寂然深深皺眉，問那個給自己打電話的人：“爲什麼不送去醫院。”

那個人是個比陳寂然年紀稍小點的男孩子，又黑又瘦，是女人從小撿來的孩子，聽了陳寂然的話一聲冷笑：“你覺得我們這樣子，還有錢去醫院嗎？”

陳寂然張這麼大，從沒有爲錢發愁過，更沒想過還有人會因爲沒有錢而看不起病。但眼前的一切卻說明男孩說的話是真實的。

躺在簡陋木板牀上的女人聽到二人的聲音，發出嘶啞的聲音：“來了。”

有氣無力的嘶啞聲音，向陳舊廢棄的破封箱一樣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男孩子趕緊上前握住女人的手：“媽，他來了，來了。”男孩說著開始掉眼淚。

陳寂然說到這裡，語聲頓了頓，顧西西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顧西西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憑著陳寂然的敘述也能想到當時的情景。她以爲那女人一定會對陳寂然說些什麼，但卻沒有。

女人只是如同迴光返照一般，顫抖著伸出瘦如干柴的手，還未碰倒陳寂然的指尖只是，便嚥了氣。什麼話都沒留下。

後來陳寂然問那個男孩子，但男孩子卻什麼都不知道，只說女人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世，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說是侄子，希望能把這個號碼的主人找來再見最後一面。

女人一輩子未婚，只是多年前在路邊撿到了這個男兒撫養長大，可謂萬景淒涼。

陳寂然後來又出了國，但是女人的事兒一直在他腦中繚繞不斷，自己跟女人並不親近，又怎會讓女人在臨去之前牽掛著想要再見一面，這太不符合常理。

陳寂然是個任何事情都要清楚明白查個水落石出的人，於是有意無意的開始查那個女人。

其中的曲折就不細說了。

總之最後查出的結果另陳寂然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接受。

女人多年前未婚先孕，卻沒人見過孩子的爸爸，後來女人曾經住的地方的老鄰居回憶說，女人當年被一個闊太太接走了，回來後孩子就沒了，但是似乎得到了一筆錢，不過女人不知道怎麼染上了毒癮，錢很快就花光了。

再之後就如同陳太太所說，女人沒錢了就來借錢，只因爲後來被陳寂然堵住質問，才最終不知因爲什麼原因沒有繼續出現在陳宅。

而那個女人當年懷的孩子，就是陳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