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墨推開西廂房的門,房間里的景象瞬間讓他臉色慘白,身形晃了晃,似乎站不住腳了,幾欲摔倒。
洛雪嫣躺在地上,臉貼著冰冷的地面,毫無血色。
她的雙唇也漸漸失去了顏色,如同枯萎的花瓣,疼痛的發(fā)不出絲毫聲音。
汗水早已濕了衣衫和頭發(fā),隨著身下的血越流越多,那淡藍(lán)色錦裙染上的片片鮮紅,似乎在控訴著什么。
房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她臉上了無生氣的表情讓君臨墨只覺得頓時(shí)眼前一黑,心就像被撕扯一般疼的厲害,瘋狂的恐懼如潮水般涌來,瞬間將他滅頂。
周圍的空氣也像結(jié)了冰一般,寒氣由下往上漫布全身,流動的血液仿佛凍住了一般。
君臨墨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全身僵硬,只能怔怔的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洛雪嫣。
一張冷峻的臉,如陷入一層無邊無際的茫然深淵中,冷硬,絕望。
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開門聲,洛雪嫣試圖抬了抬手,可是最終無力,只能虛弱著從咽喉里擠出幾個(gè)字:“孩……救孩子……”
那聲音微不可聞,帶著顫抖,帶著無助,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尖刀一樣,狠狠的插入了君臨墨的心口上。
“救救……孩子……”身上的力氣正一點(diǎn)點(diǎn)流失,雖然緊緊閉著雙目,不知道來人是誰,可洛雪嫣依舊伸著手努力的求助:“救……救我的……”
半晌,君臨墨才緩過神來,腳也像灌了鉛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的走向洛雪嫣。
面前的女子就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一般,脆弱無比。
下.身衣裙上的血,紅的妖嬈,紅的艷麗,紅的刺眼……
“救……救……”抬起的手好不容易抓住了君臨墨的衣服下擺,洛雪嫣再也喊不出一個(gè)字來。
君臨墨的嗓子仿佛被什么給堵住了一般,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張了張嘴,那聲“嫣兒”始終是喊不出來。
見來人沒有反映,洛雪嫣費(fèi)勁的睜了睜眼睛,模糊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墨色,吃力道:“墨……墨哥哥……”
“我們的……孩……子……”
良久,君臨墨眸光幽幽,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忍著撕心裂肺的痛,嘶啞著聲音,緩緩道:“嫣兒……這個(gè)孩子,不該來的。”
“求……求……”眼淚混合著汗水肆意的流淌在洛雪嫣的臉上,讓她的臉越發(fā)的透明起來:“求你……”
小腹的疼痛讓洛雪嫣清醒了幾分,死死咬著嘴唇,一字一句道:“孩子……是你的!你……不……不能,這么狠心!”
她被淚水浸濕了的眸子直直的看著他,臉上的神色絕望中夾雜著哀求。
身子一顫,君臨墨垂下了頭,不敢再看她。
心頭傳來一陣陣抽搐,整個(gè)心臟如被螞蟻啃咬似的,又酸又疼。
孩子當(dāng)然是他的,若是可以,他也好想讓這個(gè)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可是……
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又松開。
房間里的氣氛很壓抑,沉悶,悲傷的氣息繚繞在二人之間。
君臨墨的沉默,讓洛雪嫣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好痛……”
腹部像被刀子生生的豁開一樣,疼得讓洛雪嫣頓時(shí)咬破了嘴唇。
君臨墨見狀,連忙掰開了她的嘴,急聲道:“嫣兒!”
身子越來越?jīng)觯^也越來越沉,感覺到孩子的氣息正一點(diǎn)點(diǎn)的漸弱,洛雪嫣雙手捂住腹部,望著君臨墨的眼中流露著逼人的恨意:“你……你好狠!”
話音一落,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嫣兒!”將洛雪嫣抱起,君臨墨額頭上的青筋暴跳。
即便是當(dāng)日騙她給樂妍試藥,他也未在她眼中看到過如此強(qiáng)烈的恨意,所以這一刻他著實(shí)的慌了。
“還愣著做什么?”這時(shí),南懷瑾不知道何時(shí)出現(xiàn)在了房間里,只見他冷著一張臉,臉色難看:“你若不想她失血而死,就立馬把她放到床上去!”
君臨墨一聽,快速的將洛雪嫣抱到了床榻上。
南懷瑾從懷中掏出一枚藥丸塞進(jìn)了洛雪嫣嘴里,然后坐下來給她細(xì)細(xì)把脈。
孩子已經(jīng)三個(gè)多月了,就算是將孩子給打掉,也很難保證體內(nèi)是否會有殘留,所以他在洛雪嫣送去的墮胎藥里加了少許的紅花艾。
剛才給她服下的是保宮丹,里面配著止血的藥,一方面可以減少母體因墮胎而引發(fā)的損傷,另一方面可以盡快的減少血流量。
她的脈象雖然現(xiàn)在有些薄弱,但是沒有什么大礙,只要一會將熬好的千年靈芝給她服下想必就沒事了。
視線落在洛雪嫣殘淚未干的臉上,南懷瑾瞳眸暗了暗。
其實(shí)他與君臨墨是前后腳到的,只不過君臨墨失了神沒有發(fā)現(xiàn)罷了。
看著洛雪嫣半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看著君臨墨煎熬痛苦,他心里不舒服的很。
哪怕他只是個(gè)局外人,也被那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壓得喘不過氣來。
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南懷瑾抽回手,斂去眸中深意,緩緩道:“你將她身上的衣服換了,我去廚房將藥端來。”
君臨墨動了動唇,低聲道:“嫣兒她……”
“死不了!”沒有原因,只覺得心里窩著一團(tuán)火,若是不發(fā)泄出來憋屈的難受。
南懷瑾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君臨墨的手顫了顫,最終探向了洛雪嫣的額頭,動作極其小心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干。
清風(fēng)院
“公子,公子!”長生端著水盆從外面進(jìn)來,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
凌月白放下手里的醫(yī)書,愣了愣,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了何事?”
長生將水盆一放,連忙道:“公子……王妃她小產(chǎn)了!”
“小產(chǎn)了?”凌月白聽罷,不敢置信道:“她怎么會小產(chǎn)?”
長生搖搖頭,“我……我也不知道。”
剛才他去院子里打水的功夫,偷偷溜到西廂房附近瞄了一眼,卻看到了幾個(gè)丫鬟端著一盆盆血水進(jìn)進(jìn)出出。
打聽之下才知道,洛雪嫣小產(chǎn)了,因此他便一溜煙的跑回來了。
“扶我去西廂房!”凌月白掀開被子,顧不得披上外衣就要下床。
“公子,您不能去啊!”長生見狀,立刻上前阻攔道:“您身上的傷還沒好,您不能亂走動!”
凌月白推開長生的手,焦急道:“你別攔我,我要去看看雪嫣!”
一邊說著,一邊要往門口走,可是剛走了兩步,腿一彎便摔倒在了地上。
“公子!”長生嚇了一跳,白著臉道:“公子,您的腿有沒有摔疼了?”
凌月白忍著痛意,咬牙道:“沒事,扶我去西廂房。”
從山里回來已經(jīng)有幾日了,他的腹部和腿被君臨墨射傷,動彈不得,也只能在床上躺著了。
理智上來說,她的寒毒未解,如今的身體狀況確實(shí)不適合生這個(gè)孩子,所以他便借著現(xiàn)在養(yǎng)傷的功夫翻看醫(yī)書,看看能不能找一個(gè)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保住孩子,又能給她解毒。
可是,卻沒想到竟傳來了洛雪嫣小產(chǎn)的消息……
“公子,您的腿!”見凌月白兩腿的傷口又沁出了血,長生低叫道:“長生扶你到床上去!”
“長生……”凌月白還想說什么,卻直接被長生按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