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藍耀寧朝藍耀陽的辦公桌這邊走過來， 藍耀陽趕緊迎過去， 把她往沙發那邊帶。

“你今天沒在公司？寶寶呢？”藍耀陽拉姐姐坐下，特意選了個讓藍耀寧背對著辦公桌的位置。

藍耀寧與丈夫連旭有自己的娛樂公司， 名叫雲路。公司的主營業務是藝人經紀， 王牌當然是她的影帝老公連旭， 除了簽約了八個藝人之外，雲路娛樂也做些影視專案投資等。

藍耀寧是隻管連旭的業務， 別的簽約藝人交給了公司的其他經紀人帶。藍耀寧與連旭還有一個一歲多的兒子， 小名寶寶。藍耀寧正是孩子、事業、老公幾頭忙的時候。

“過來跟策劃部開會。”藍耀寧皺著眉頭道， “正準備走呢， 結果看到網上的消息。”

聽到錄音裡那女人厚顏無恥的話， 她頓時火冒三丈，轉頭就奔弟弟的辦公室來。

“哦。”藍耀陽想起來了，“你想投那個《勇奪芳心》是吧？。”

《勇奪芳心》是一家網路平臺自己策劃的原創綜藝節目，目前在拉融資合作。製片人沈霞是藍耀寧的朋友。

雲路沒做過綜藝， Blue這邊倒是操盤過幾檔， 還跟國外版權合作過， 經驗算豐富。藍耀寧便想借Blue的綜藝策劃部用用。

藍耀陽聽策劃部那邊提過， 說平臺那邊給的資源不算太好，節目策劃也沒太大意思， 除非平臺請的全是綜藝感特別好的大咖，玩得起來的。

但平臺又沒這個預算。看他們搭的班底就知道了，大多是新手，估計是平臺想弄個節目試水， 找點錢來練自己的團隊。這種情況下也請不來大牌藝人。到這個咖位又適合綜藝的，大把節目任選，不會來這樣的節目。

藍耀陽便問：“開會怎麼說的？我上回聽王總監的意思，這節目班底太新，沒經驗，風險挺大的。”

藍耀陽的表情特別正經，公事公辦的樣子，其實一邊說話一邊心虛，眼神都不敢往辦公桌方向瞥，總覺得那邊要燒起來了。

他想著跟姐姐聊聊業務，然後找個藉口把她領出去。於是他努力找話：“對了，那製片人沈霞是你朋友是嗎？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我是覺得……”

“打住，不想跟你聊這個。”

藍耀陽仍要努力：“不是，我們說正經的……”

藍耀寧打斷他，道：“我說的就很正經，你不要打岔。上次這麼輕易就算了，給了那女人一個錯誤暗示，她以爲我們藍家是紙老虎，生氣是在跟她開玩笑。

現在又粘過來，蹭熱度也好，博上位也罷，或者想吸引你的注意力，我們都不能再姑息她了。這事情必須到此爲止，不能讓她繼續下去。”

“不是的。”藍耀陽嘆氣，“她肯定只是跟朋友私底下開玩笑，那些狗仔你又不是不知道。”

躲在桌底的倪藍抿著嘴默默點頭，對對，她們聊的時候真的是開玩笑的。藍可愛是真的暖，她願意做他的粉絲。

這頭藍耀陽又說：“你生氣鬧起來，不是正中他們下懷。他們想要的就是操流量，博眼球，你再弄出什麼舉動來，他們有素材繼續炒作，然後你繼續生氣，他們繼續挖料，那這事還有完沒完了？”

藍耀寧忽然冷靜下來，看著弟弟。“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挺多事的。”藍耀陽鎮定地答。

比如現在桌子後面就藏著一個人，我沒告訴你。

“我當然也有我的**。”這話說得，道貌岸然的。

藍耀寧微瞇了眼：“我記得上次我問你這話的時候，你還說絕對沒有。”

藍耀陽道：“我也記得以前你說這世上你只愛三個男人，爸、哥還有我，而我排在第一位。結果言猶在耳，你就轉入了姐夫的懷抱。”

古霍低下頭，心想老闆你穩著點，話太多顯得心裡有鬼。

藍耀寧看著弟弟：“我覺得你有什麼事。”

古霍正對自己說“看吧，我說得沒錯”，就聽到藍耀寧道：“而且古霍杵在這兒一直沒走，你們兩個搞什麼鬼？”

古霍：“……”

藍耀陽看了古霍一眼，古霍忙道：“寧總，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桌下的倪藍祈禱：“求別喝，說幾句就走吧。”

“紅茶。”藍耀寧應。

倪藍與藍耀陽心裡同時嘆息。

“我認真跟你說。”藍耀寧還在試圖幫弟弟解決問題。“那個女人真的有問題。上次20層樓這麼高去敲你的門，這麼巧就被李木拍下了。這回就算她真的是私下裡跟人傾吐理想志向又這麼巧被李木他們那夥錄下了。不奇怪嗎？”

比不上我這麼巧在三樓男廁所堵到她爬進來奇怪。

藍耀陽想了想，沒想出來能怎麼解釋，只好道：“姐，這件事我會好好處理的。你別生氣，也別做任何事，讓我自己處理好嗎？姐夫前幾天才被黑子黑了一把，你自己現在也是被狗仔盯得緊緊的，做什麼事都會被放大。到時如果牽扯到姐夫就不好了。”

藍耀寧想了想，問：“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藍耀陽正想說話，藍耀寧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接了起來。藍耀陽就在一旁等著。

沒想到藍耀寧電話說著說著突然站了起來：“你等一下，我找支筆記一下。”她一邊說一邊朝藍耀陽的辦公桌走去。

藍耀陽嚇一跳，趕緊跟過去：“要記什麼，我幫你。”

但已經來不及，藍耀寧扯過藍耀陽桌上的便籤盒拿出一張紙，卻把桌上的筆碰了一下，那筆滴溜滴溜打著轉滾下了桌面，掉到了桌後。

藍耀寧還講著電話，繞過桌子去撿。藍耀陽就算是衝刺也擋不住她了。

藍耀寧已經到了桌後，藍耀陽閉了閉眼，視死如歸。

但藍耀寧面色如常撿起了筆，就站在桌後順手在便籤紙上寫了起來。藍耀陽心跳停半拍，慢吞吞過去，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桌子底下。

沒有人！空空如也！

沙發那邊聽得“嗒嗒嗒”的輕響，藍耀陽轉頭一看，卻是古霍拿著茶杯托盤的手有點抖，杯底敲著托盤發出的聲音。

藍耀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古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沙發組背面的一個現代風格的裝飾屏風。那後頭有個小會議桌和一塊白板。

藍耀陽瞬間懂了！

藍耀寧已經記完東西，她擡頭看了古霍一眼，古霍忙把茶杯放在沙發組中間的茶幾上：“寧總，你的茶。”

藍耀寧把便籤紙放進包包裡：“古霍，你跟我弟弟搞什麼鬼，我給你一次坦白的機會。”

“沒有。”藍耀陽與古霍異口同聲。

藍耀寧踩著高跟鞋走回到沙發這邊，嗒嗒嗒的腳步聲讓古霍非常緊張。

藍耀寧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肯定有鬼，但我沒時間跟你們計較。我還有事，得先走了。阿陽，我晚上給你電話。”意思是這事還沒完。

藍耀陽點頭，剛想說話，屏風後面響起了手機鈴聲。

藍耀陽：“……”

古霍：“……”

我靠！

藍耀寧看了看他們倆，放下了茶杯，朝屏風走去。

藍耀陽乾脆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破罐破摔翹起了二郎腿。古霍站得筆直，一臉正直。

手機一響，倪藍已經知道要糟，她果斷把手機從口袋掏出來放在桌上，聽著藍耀寧嗒嗒的腳步聲，看準時機從屏風後頭翻身出去。

藍耀陽就眼睜睜地看著姐姐拐進屏風後頭的同時，倪藍滾了出來。

滾得非常俐落瀟灑。轉眼就到了沙發這邊，手一撐，一個縱躍就跳到了他坐著的沙發背面。

也就是，他的背後。

藍耀陽心中簡直萬馬奔騰，十萬字心情要表達，大部分是髒話。

古霍目不斜視，當自己瞎了。

藍耀寧從屏風後頭出來，拿出一個破舊的手機。“有人落桌上了。”

藍耀陽點頭：“可能是之前開會的時候忘了拿。”心臟差點不會跳了，他還能正常說話簡直牛逼。

藍耀寧沒時間再跟他多說，把手機放茶幾上：“我晚上聯繫你。”

藍耀陽送姐姐出去，回來時已經精疲力盡。古霍跟著送完大小姐，再不想進老闆辦公室了，那裡面有毒。

“你等五分鐘再走，省得碰到我姐。”藍耀陽往沙發一坐，已經沒精神跟倪藍算帳，也完全不想評價討論她的碟中諜身手和傻白甜腦袋了。

倪藍有些愧疚：“對不起，我真的不想給你惹麻煩的。”

“算了。其實我姐人特別好的。她以前脾氣沒那麼急。最近她公司那邊事情也多，我姐夫又不在家，她自己又要照顧孩子，又要幫我姐夫打點公事。這幾天也有黑子在黑我姐夫，她心情也不好。加上剛給寶寶斷了奶，激素有變化，情緒就容易不穩定。”

藍耀陽說著說著閉了嘴。跟倪藍說這些幹嘛呢。

他擺擺手：“沒事，算了，你以後，真的要小心狗仔。這裡頭門道特別多，你不懂。現在網路那些行銷，人人拿部手機就是媒體，玩法一套一套的。娛記也不只是記者了，很多宣傳包裝各種炒作他們都參一腳，連策劃帶執行，劇本都編好。控制節奏分派水軍，都有打法。”

倪藍心裡不好受，藍耀陽這麼體貼家人，也不跟她計較，還耐心跟她解釋，而她口無遮攔，就算是無心，但也確實給他帶來了困擾，甚至可能會連累他家人。

倪藍安靜了好一會，最後她只說：“我會解決這事的。”

藍耀陽輕笑：“你能怎麼解決？”

“明天中午之前，我儘量吧，儘量在明天中午之前，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姐姐如果還生氣，你告訴她，我當你的面保證過，對你絕沒有非分之想，以後也不會和你扯上什麼關係。我保證。”

怎麼弄得這麼嚴肅沉重。藍耀陽真是不習慣她這樣。

倪藍告辭要走了，藍耀陽忍不住再囑咐她：“你可別衝動自己上微博發什麼聲明之類的，你跟你經紀人……”他想起來羅文靜說了，鋒範不會幫倪藍做任何公關。

“別擔心，我自己能解決。”倪藍丟下這句話，走了。

這離場架式弄得藍耀陽真的擔心起來。但他又不好再去動鋒範那邊。這姑娘能怎麼辦，他都替她發愁。

倪藍出了藍氏的大樓，給邵嘉琪打電話，託她去店裡幫自己買臺電腦。她告訴她配置要求，還挺貴的。

邵嘉琪很驚訝。她們今天才商量過，因爲下一個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能有，那簡直跟撞大運似的，所以倪藍手上這筆錢還很緊張，得先緊著生活開支。

邵嘉琪都沒要她還那二千多塊。不說公司這頭的索賠，倪藍還欠著一個二十來萬的車款，現在她說她要把生活費拿去買電腦？

“嗯，我迫切需要一臺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