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夜直直的站在床邊,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凝視著她蒼白的小臉,感受到她虛弱的幾乎隨時都會消失的呼吸,仿佛自己也跟著窒息了一般。
“女人,只要你醒,你說什么我都相信。”
只要她醒。
一個死字卻像是一把刀般,懸在傅長夜的心臟上,隨時都會落下來。
他才知道,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已經重要到不能失去的地步。
“你不想生孩子就不生了吧。”
傅長夜嘆息,滿是紅血絲的眼睛里,視線沒有半點的挪動。
仿佛眨眼都不愿意。
“其實,讓你生孩子,只是想讓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邊而已。有了孩子,你就有了牽絆,你就會舍不得我了吧。”
他嘲諷的輕笑,喃喃自語。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離開我,你就算是死也別想離開我。我沒有同意,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以后再也不會縱著你的,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
“以后你只能留在我的身邊,你的眼里你的心里只能有我,我就是你的生活。”
他霸道的說著,聲音卻透著讓人心疼的苦澀。
從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傅長夜。
他在害怕,深深的害怕著。
“嘔……”
平靜的躺著的蘇漫漫突然有了反應。
傅長夜大驚,還來不及欣喜,目赤欲裂的看見她嘴里不斷涌出來的鮮血。
她的身體抽搐著,將枕頭被子染紅了一大片。
“女人!”
傅長夜猛地回過身來,臉色剎那慘白。
他慌忙將蘇漫漫的肩膀按住,高大的身軀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你給我醒醒,你不能出事,你不能死!”
他手足無措的用手擦著她嘴角的血跡,可是越擦越多,擦的滿手是血。
她吐血吐的厲害,仿佛身體里已經化成了血水一般。
傅長夜臉色煞白,滿頭大汗,從未有過的驚慌害怕,讓他完全亂了方寸。
守著門口的醫生聽見動靜,連忙進來看。
“先生,你快讓開,我們給蘇小姐做急救,她快不行了!”
醫生大叫,試圖將傅長夜拉開,卻被他一揮手給打到地上去。
“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傅長夜暴怒的低吼,每一個字似從嗓子眼里的咬出來的。
他慌忙的擦著蘇漫漫嘴角的血,不顧自己身上到處都染著鮮血,狼狽不堪。
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害怕和無力。
還有撕心裂肺。
“女人,你給我堅持住!”
好幾個醫生沖進來,看到床上的一幕一個個都變了臉色,臉色蒼白的垂著頭。
沒救了。
“你們都站著做什么?快過來救她!必須救活她,不然我要你們死,全都死!”
傅長夜紅著眼,周身有著狂暴至極的可怕戾氣。
醫生們心里已經是一片絕望,但還是立刻就要跑過來做最后的爭取。
傅長夜正要讓開位置,這時,一只小小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很輕,剛剛碰到就要滑落。
傅長夜條件反射一般,將她的手指給抓住。
他猛地回頭,就見到一片血色之中,蘇漫漫半睜著的眼睛。
她正看著他。
像是有什么東西一下子都擠到了胸腔里,擠的他的心臟仿佛要炸裂了般。
他直直的看著她,一肚子的話堵在喉嚨里,此時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傅長夜……”
蘇漫漫聲音極弱,含糊不清。
她看著他,眼睛微微的張著,疲倦的沒有力氣,“你到底要怎樣……才信我……嘔……”
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又吐了一大口血。
她的眼神在迅速的暗淡。
“女人,不準睡!”
傅長夜呵斥,語氣嚴厲至極。
“我還沒有相信你,你還沒有給我解釋清楚,你要是敢睡,我就干到你睡不著,干到你下不了床!”
他到底是以什么多厚的臉皮一本正經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蘇漫漫張了張嘴,非常艱難的罵出聲。
“混蛋!”
憑什么不信她?就不能信她么?
“我就混蛋了,女人,你能拿我怎么樣?”
傅長夜雙手撐在蘇漫漫的腦袋兩側,他彎腰,英俊的臉靠近她。
嘴角揚著邪魅至極的弧度,語氣輕佻,“生氣么?你和安辰私奔的時候就該想到了!”
“我沒有!”
?ttκǎ n ?C○ 即將失去意識的蘇漫漫被傅長夜刺激的瞪圓了眼睛,氣喘吁吁的反駁。
傅長夜笑容冷漠,毫不掩飾的質疑。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
“我……我怎么證明?”
蘇漫漫瞪著他,極力的保持著清醒。
她腦子昏昏的,身體也無力的很,很困很累很想睡覺,可心里卻又委屈的很,讓她強撐著。
傅長夜笑容邪魅,眼底卻隱忍著極致的心疼和痛。
他硬邦邦的開口,“我殺了安辰,你不準心痛。”
“你混蛋!”
蘇漫漫被刺激的頭皮都要炸了,這人就不能好好的解決問題么?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當自己是黑社會么。
“你心疼了?”
傅長夜沉了臉,毫不掩飾的醋意在他英俊的臉上寫著。
蘇漫漫無可奈何的解釋,“我不想自己害了他,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那我呢?”
傅長夜直直的看著她,逼問。
蘇漫漫呆住,望著他,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腦子頓時漿糊了,鋪天蓋地的困意席卷而來,她的視線由模糊開始變得黑暗。
“女人,你敢閉上眼睛,我就殺了安辰!”
傅長夜竭斯底里的怒吼。
蘇漫漫的眼睛卻無力的緩緩閉上,她的呼吸幾乎不見。
“不準睡!女人,你給我睜開眼睛!”
“……”
“你敢睡,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一輩子都不相信你!”
“……”
“騙子蘇漫漫!”
蘇漫漫的身體狠狠地顫了下,似猛吸了一口氣,她睜開眼睛。
惱怒極了,“我沒有騙你!”
傅長夜望著他,眼眶通紅,心臟仿佛都要撕裂了一般。
她望著他,倔強的說著。
“你可以不叫我的名字,但不能叫我騙子蘇漫漫。”
天知道她多希望他能叫她一次名字,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