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謖雪離開皇宮的時候,進宮議事的莊若虛、周度和楚故正好遇見了他的馬車。
莊若虛不由得納悶了,“作爲池尤國的國師,他這樣和爺來往甚密,就不怕被完顏遂簡猜忌麼?”
周度“嘖嘖”兩聲,“這個申屠謖雪的心思比女人還難猜,整天在四處溜達,也不知道想幹什麼。”
楚故神神秘秘地道:“話說回來,我覺得申屠謖雪動機不純。”
周度和莊若虛嘴角抽抽——誰不知道他動機不純啊!
“我是說他對爺動機不純~~~”楚故笑得有些猥瑣,“上次我不小心看到了,嘖,他對爺那個動作……說不是調戲都沒人信!”
周度:“……”
莊若虛:“……”
“呃,老莊?老周?怎麼石化了?……果然心臟不夠強大,禁不住一點小刺激啊~~~”
周度想爆粗口——這是小刺激麼!是麼!天儀帝被調戲,這個消息是一千個霹靂彈炸了太和殿的威力有木有!!!
天儀帝最近處理公務的地點移到了御花園的溯陽亭裡,不過楚故他們到的時候,阜懷堯很罕見地沒有在批閱奏摺,而是在發呆想些什麼,霜白的臉色不知爲什麼摻進了淡淡的一絲微紅。
被楚故的思維拐跑了的周度和莊若虛瞬間驚悚了——咦咦咦,他們家爺該不是真的被佔便宜了吧?!
於是阜懷堯回神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莊若虛和周度摻雜了驚訝、悲憤的表情詭異的臉,和一旁唯恐天下不亂的楚故。
“怎麼……”阜懷堯本想問問他們怎麼了,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肺部帶著些許撕扯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尖。
楚故皺眉,趕緊叫壽臨拿點潤喉的蜂蜜水過來。
莊若虛和周度這才反應過來阜懷堯剛纔的臉色是怎麼回事。
等阜懷堯平復下來,莊若虛憂心忡忡地道:“爺宣御醫看過沒有?”
這段時間天儀帝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他們本以爲是因爲阜遠舟所以積鬱成疾,但是這一病未免也病太久了,沒有好轉的徵兆,他覺得很是擔憂。
周度和楚故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阜懷堯自然是知道他們想說什麼,搖了搖頭,道:“朕沒有什麼大礙,待會兒會叫顧鄲過來的。”
宿天門和阜遠舟的事情攪得他寢食不安,他承認是自己一時任性了,但是久久得不到阜遠舟平安消息的不安,讓他根本不想理會身體上的病痛,好像這樣子就能和置身險境的阜遠舟感同身受一樣。
他知道這樣子做會讓自己垮下來,可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
這件事阜懷堯並不意欲多談,隨意揭過之後開始和楚故幾人議事,後者雖然無奈,但是阜遠舟不在,真心沒有多少人能夠改變這個帝王的主意。
議事之後,衆人便談起了剛纔離開的申屠謖雪的事情,阜懷堯把他說的話大致複述了一下,問道:“申屠謖雪的目的,你們怎麼看?”
“爺的看法我還是挺贊同的,爺身邊肯定有什麼申屠謖雪所感興趣的東西,纔會讓他在京城逗留這麼久。”周度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過我比較好奇一點,”楚故道,“如果他真的是宿天門的人,那麼這麼說的就意味著宿天門很可能會對玉衡下手,但是……他爲什麼要這麼說?”
莊若虛會意過來,“楚故說得對,他這麼做,無非就幾個可能,一者是設陷阱,二者是通風報信,三者是像他自己說的,只是想看好戲,所以把水攪得越渾越好。”
阜懷堯若有所思。
“其實,”楚故遲疑了一下,“我覺得,申屠謖雪似乎不像是宿天門的人。”
幫忙不像幫忙,害人不像害人,他真的就像是他說的那樣,完全是個看好戲的,他的出現確實也讓整個局面開始混亂起來。
“如果他不是宿天門的人,那他是怎麼攪進這趟渾水裡的?”阜懷堯緩緩道,似是自言自語。
他也看得出來,若是真的有心試探,申屠謖雪大可再用蠱後確認蠱王在不在他身上,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反而若有若無地透露一些線索……似乎真的就像是莊若虛的第三個猜測那樣。
除了宿天門、剎魂魔教和朝廷之外,還有另一撥勢力嗎?
申屠謖雪提到了永生,是刻意引起他的注意嗎?
永生……難道真的可以實現?
周度忽然扭扭捏捏道:“爺,您說會不會申屠謖雪看上您了,所以改邪歸正棄暗投明了?”
阜懷堯:“……”
楚故:“……!”
莊若虛:“……!”
阜懷堯不動聲色道:“周卿,既然你對申屠國師這麼感興趣,不如去套套交情如何?”
五雷轟頂的周度:“……”他能不能遠離那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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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仙宮。
在內宮搜了不少地方,始終沒找到想找的東西,阜遠舟琢磨了半天,決定冒險跟蹤一下停仙宮宮主鐘磬書,看看能不能從他這裡找出突破口。
作爲木石聖人的六弟子,曾經江湖上轟動一時的人物,阜遠舟的前輩,鐘磬書的武功實在不低,所以他這一番跟蹤可謂是險象環生。
跟到宮主所居之處附近的時候,鐘磬書似乎有所察覺,警惕地返身去察看是不是有特殊情況。
阜遠舟情急之下撤進了一條隱秘的岔道,這是他四處走動的時候不小心找到的,盡頭處有一扇蘇日暮曾提過的機關複雜的石門,他曾經想進去過,但是他學到的只是皮毛,始終有一道機關破解不了,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在東西沒找到之前,他暫時還不想和鐘磬書正面碰上。
聽著對方吩咐守衛搜查的聲音,阜遠舟手下動作不停,一急之下竟然被他弄對了順序,石門無聲無息打開。
他頓了一瞬,確定沒有攻擊的機關之後立刻閃身進去,拍下關門的機關。
內宮的守衛走了進來,一目瞭然的長長岔道,只看到完好的一扇石門,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這裡不用搜了。”鐘磬書淡淡道。
這位宮主素來不喜有人靠近這裡,那守衛馬上就退了出去。
……
石門之內,阜遠舟一進去就立刻貼近牆壁,迅速掃視四周一圈。
旋即他就愣了一愣。
這裡沒有什麼機關,只是一個裝點簡樸的房間,燃著長明燈,用描著二十四橋水映月的屏風將空間隔開做兩半,前半部分只放著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有個青瓷的花瓶,裡面裝著一把野花,不是什麼特殊的植物,卻是生機勃勃的豔麗。
在這昏暗不見天日的氣氛壓抑的地底裡,這樣的點綴實在很是用心。
不過阜遠舟並沒有掉以輕心。
因爲在他看不到的屏風後面,有一個人,一個聽呼吸聲就知道對方醒著的人。
他是誰?是敵是友??爲什麼呆在那裡不動???
阜遠舟的腦子裡轉過了數個念頭,但是裡面的人一直沒有動靜,他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在蓄謀什麼,畢竟剛纔的動靜足以驚醒一個熟睡中的人。
兩方就這麼僵持了片刻。
就在阜遠舟準備進去看看的時候,身後石門忽然傳來細微的卡擦聲——有人在撥弄石門的機關!
意識到來人很可能就是鐘磬書,阜遠舟不再遲疑,拿著劍便繞過了屏風。
屏風後面的擺設同樣也很樸素,一個衣櫃,一張擺滿紙張文書的桌子,一張牀……牀上躺著一個人!
那人的目光正對上阜遠舟,沒有什麼情緒。
阜遠舟下意識皺眉,揣測這個人的意思。
石門那邊又傳來了動靜,馬上就會打開了。
阜遠舟握緊了瑯琊。
就在這時,牀上的人忽然側了側頭,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邊的衣櫃。
這是讓他躲進去?——阜遠舟轉念之間想了很多東西,但是遲疑不過一剎那,他就賭了一把,打開衣櫃的門藏了進去,只留出一道細小的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
石門開了。
一個人踏步進來,影子映在了屏風上。
——果然是鐘磬書。
阜遠舟控制著自己的吐息,然後猛地聽到鐘磬書在屏風外面邊走進來邊道了一聲:“師兄,梓嚴進來了。”
師兄?——阜遠舟心裡咯噔了一下,剛纔情況緊急,他沒看清楚牀上那個人的相貌,只依稀記得是個男子,鐘磬書喚他作師兄……莫非是木石聖人門下的哪位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