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逸這么一喊,天瀾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云霄,怪不得有似曾相識之感。不過云霄為何會出現在此?他剛剛叫后土什么?
云霄見到天瀾非常驚喜,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他先是快步走向后土,恭敬的說道:“師尊。”
原來他竟是后土的弟子?
天瀾皺著眉,不知云霄要做什么。他對云霄并不像對葉逸那般熟稔,所以不好妄自揣測他的心思。如今清濁對立太明顯了,云霄也是清神的一員,誰知道他的立場是什么呢?
后土道:“云霄,你怎么下來了?本座不是叫你去找句芒嗎?”
云霄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天瀾,道:“回師尊,神帝殿九層已封鎖,叫門無人回應,恐怕非得強行突破才能見到句芒神尊。弟子不才,怕是突破不了。”
其實他哪里是突破不了,而是遠遠看了個大概,就心急天瀾這邊,匆匆趕過來。他和葉逸一樣找了天瀾許久,后在后土口中得知天瀾的身份,知道彼此間恐怕再無并肩之日,但想見天瀾這份心卻從沒有消減。
云霄收起心思,道:“師尊,依我看,此事我們實在不宜過于干涉,謹防有詐。”
后土臉色一沉,道:“怎么?”
云霄上前與后土耳語一番,用的還是傳音,對面的一眾濁神都不知他們在說什么。
不過云霄果然有辦法,他說了幾句,后土頓時有些神色不對勁,然后頹然一嘆,道:“罷了罷了,本座果然該退隱了。或者可以為清神留下一份力量,日后若有不測,也好作為保護天界的最后一道盾牌。云霄,我們回花木仙境吧。”
說完,他很是意興索然的揮了揮衣袖,一閃身已不見蹤影,也不理會云霄有沒有跟上去。
后土走了,云霄沒了心里壓力,激動的向天瀾走來。周圍永護等人立刻露出敵意,不讓清神靠近他們的少主。
“無妨。”天瀾揮手阻止了永護等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云霄。
云霄激動得嘴唇都發顫,道:“心……心宇……”
天瀾沉默著,聽著他叫云心宇那一世的名字,感覺很是糾結。該怎么回應呢?若是相認,兩人現在分居清濁雙方,定然不便。若是不認,似乎又對不起云霄對云心宇這份難舍的兄弟之情。
他輕聲一嘆,下了決定,道:“云霄前輩,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云霄臉色一僵,不過隨后反倒放松下來,微笑道:“是啊,無恙。你也無恙……就好。”
葉逸忍不住上前插嘴道:“云霄,你剛才和后土說了些什么?他怎么乖乖聽話走了?”
云霄道:“我近兩年來專心調查句芒,查出了些許令人疑惑的地方,添油加醋之下這才哄走了師尊。你們可是要去戰句芒?他深居簡出多年,實力深不可測,連師尊都未必能穩勝他,你們……”
他說的這點天瀾自然清楚,可是如今早已沒了退路。他反倒微笑道:“你今日過來,可是為了見我一面?”
云霄正擔心他們的安危來著,卻聽他忽然沒頭沒腦來了這么一句,愣了一下,隨后不禁笑起來,道:“果然是瞞不過你。我也找了你許久,只可惜,我師承土神,不像葉逸小兄弟那般無拘無束,可以舍棄一切站在你這邊。”
天瀾明白他,道:“嗯,既如此,你還是快回花木仙境吧。”
說完,他便帶著永護等人向神帝殿第八層走去。云霄心中暗嘆,雖是費盡心機見到了天瀾,但也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或許這一生再也無相見之日了吧。
天瀾心有感念,忽然停下腳步,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道:
“……霄哥,謝謝你。”
云霄渾身一震,別人或許沒聽清,他卻聽得清清楚楚。他又用心宇的口吻叫他了?只是這一句謝,便已頂過千言萬語了。
一句謝,是足了云霄的心愿,也是了了云心宇的夙愿。天瀾既是天瀾,也是云心宇,這一句謝是他欠云霄的,也是真心感念云霄。若是沒有云霄,恐怕他此生的命運將會重新改寫。
天瀾再不停留,帶著其他人揚長而去。
云霄恍然醒悟,趕忙道:“葉逸小兄弟,請留步!我還有一事要單獨告知你。”
天瀾看了葉逸一眼,道:“去吧。我在前面等你。”
葉逸點了點頭,轉身向云霄走去。
天瀾不知云霄和葉逸說了些什么,先一步上了第八層。第八層只有幾個不怎么厲害的上位清神,天瀾等人輕而易舉的收拾了,隨后便在此地等待葉逸,同時也是養精蓄銳。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葉逸便上來了。他神色如常,天瀾沒有追問他和云霄說了什么,他也沒解釋,只是說云霄回去了。
再度留下兩名濁神看守后路,天瀾帶著剩下的人登上了神帝殿的最高層——句芒所在的木神殿!
木神殿作為神帝殿的核心,修建得大氣磅礴,內外富麗堂皇,可容萬人,頗有幾分窮奢極欲之感。這殿稱為木神殿,但竟沒有半點樹木存在,甚至連一枝半葉都沒有,名不副實,倒是令人疑惑句芒是怎么得到“木神”稱號的,怎地一點生命之意都無?
木神殿大門敞開,像是歡迎一眾濁神光臨。天瀾沉著臉,帶著眾人光明正大的從正門走進去。本以為句芒還要使什么把戲,結果竟一點陷阱都沒有,直接就進去了,而句芒本人正站在大殿之中等著他們。
偌大的木神殿只有一人,不用想,自然是句芒。
天界關于句芒的傳言太多了,版本千差萬別,甚至關于句芒是男是女都有無數爭討。而今一觀,句芒相貌平平,比起后土還要不起眼,但他卻有一種凜然如鋒般的氣質,頗為不搭調。
他身上穿著極為華貴的金色袍子,頭戴鑾冠,儼然有帝王之派。人靠衣裝,他平平無奇的相貌配上這一身打扮倒也有了幾分貴氣。
句芒似乎成竹在胸,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浩大的神帝殿中已基本被濁神占領,臉上笑意十足,道:“難得有客人光臨,木神殿冷清了這么多年,也可以好好的鬧鬧了。”
他的聲音柔柔的,說出來的話卻語中帶刺。
天瀾不動聲色,道:“久聞句芒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堪比王侯將相。”
他這話聽上去像是夸獎句芒,可是句芒是清神之主,將他與凡人王侯將相相提并論,這本身就是極大的羞辱。
句芒倒也不惱怒,悠悠道:“這位便是荒古兄吧?荒古兄勞師動眾,不會只是為了與我閑聊幾句吧?”
雙方乃是不死不休的死敵,一見面就“和和氣氣”的聊天,確實有些怪異。天瀾見句芒神色自若,警惕對方的陷阱,自然不敢貿然行事。他精神力擴散出去,將木神殿每一角落都查遍了,可是卻沒有發現絲毫不妥。
天瀾沉著道:“句芒前輩與在下稱兄道弟,在下可當不起。”
句芒哈哈大笑,道:“當得起!怎么當不起?荒古兄擁有世間絕無僅有的極濁之氣,乃是天賜之人,若你還當不起,世上還有誰配得上與本座稱兄道弟?”
聽他提到極濁之氣,天瀾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可是又猜不出句芒的意圖。
句芒本是一臉正派,可是笑著笑著笑容就變成了邪惡扭曲的臉,臉色也開始泛黑,惡狠狠的說道:“不過敢與本座稱兄道弟的人,都已經順利投胎去了,你們也是一樣,都去死吧!”
他忽然就動起手來,一團金光爆開,木神殿地面頓時顫動起來,涌出一片黑色的藤枝!
黑色藤枝像是長了眼睛,向眾人纏繞而去,枝條柔軟而堅固,速度奇快。
但在場的人沒一個是庸手,早早反應過來,各自騰空而起。
大戰開啟,對手只有一個,眾人自然不會再留手,紛紛使出絕招或是朝句芒或是朝黑色藤枝出手!
句芒不慌不忙,大袖一揮,將眾人攻擊的力量盡數收到袖中,然后左臂收回后揚,身體順勢微側,右臂前伸,瞄準修為較弱的厲仇兒,一道強大的黑色氣箭急速飛出!
黑色氣箭的力量太強,幾乎是剛剛眾人攻擊力量的總和,厲仇兒如何能擋得住,頓時慌了手腳。
厲仇兒遇險,作為她親爺爺的大長老厲正毫不遲疑的撲過去,替孫女擋下了這一擊,自己卻被遠遠擊飛。
“爺爺?!”厲仇兒大驚失色,心憂厲正的傷勢,但只是一個晃神,句芒的攻擊連接不斷,她也被擊中。
不只是她,永護、毓秀以及其他三位長老均被句芒一擊所傷。他的力量太強,濁神中的強者在他面前也不是一招之敵。
天瀾信手擋下句芒對他的攻擊,心里卻是沉重到極點:句芒果然比他想象中還要強。而且他的招數為何有種怪異之感?黑色的光芒?沒有絲毫木屬性的意味,反倒充斥著死亡氣息?
葉逸站在最后,攻擊全被天瀾擋了下來,沒有傷到他,但是他見到己方處于下風,很是焦急。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他的修為早已達到上位神。只是如今的天界濁氣占優,清氣受壓,連帶著他的清氣也受影響,發揮出的實力也只有上位神初段,要真與句芒對上,完全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