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除了痛覺以外,我的五感已經被完全抹殺了。
無法言語,無法聆聽,無法感知,無法目視。
我宛如一個人彘般癱在角落,承受著千刀萬剮般的痛楚。
在這樣的痛楚中,我似乎理解到了迷霧信者心中的怨念。
“本源·禁域?!?
“在這個本源的生效範圍內,所有本源無效化。”
謝闌冷冰冰的聲音從我的心中傳來。
我能聽出,他似乎也並不想面對這樣的情況。
看著自己的主人受盡折磨,自己卻無能無力,他應該也不好受吧。
“我難道就要像這樣被折磨到時間的盡頭了嗎?”對痛覺的感官已經麻木,我有些苦笑著對謝闌說道。
“我會幫你尋找解決方案的?!敝x闌的語氣信誓旦旦。
聽著他的聲音,我漸漸想起了一個人。
奈特斯拉格。
酋長總是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把我強行拉回到靈魂空間中。
那爲什麼在這種時候,他沒有來救我呢?
不知爲何,我在這樣的情況下,對他有些失望。
現在外界在發生些什麼呢?
反正不管發生了什麼,只要我身上的痛覺還依舊殘留,那便說明,迷霧信者還依然在對我施以暴凌。
真是令人難以忍受啊。
這樣的地獄還要持續多久呢?
失去了手和眼的我,就連強制下線也做不到。
“謝闌。”我輕輕地呼喊道。
“長夜你說?!彼⒖袒馗擦宋?。
“你能不能找一個方法,把我的靈魂強制拉回這個空間中?”我發出了求助。
謝闌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他看見了外界的什麼,“我……我在努力?!?
但願不是什麼獵奇的事情吧。
說起來這遊戲是全年齡的還是R18的?
痛苦依舊一波接一波地傳來。
沉沒在這痛楚的海洋裡,我想起了依然還在沉睡的伊莉斯。
她什麼時候才能發覺呢?
……
瑾瑜端坐在教皇的龍椅之上,審視著眼前的一份報告書。
自從她提拔了那八十九名玩家之後,每天的早上她基本都能收到幾份這樣的報告書。
《關於對魔力通路改道的設想》、《織星國機械原理分析以及和現實世界中的共通》、《沙漠化土地治理方案》、《如何養豬》。
除了最後一份秋霜月寫的意義不明的報告書以外,其他的所有報告書都條例明確的講述了對現今科技發展的展望和規劃。
不得不說,瑾瑜的這一個決策是極爲正確的。
那些玩家把他們在現實生活中的經驗運用在了遊戲中,而這些科技時代的經驗對於沒有任何科技基礎的瑾瑜他們來說,無疑是極爲珍貴的財寶。
如果真的按照科技進步程度來說的話,現實中的科技可是要比織星國發達百年以上。
不過齒輪城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畢竟至今爲止也沒有人知道齒輪城的科技到底發達到了什麼程度。
唯一知道的人都死在了那場因爲復仇而燃起的大火中。
而所有剩下的資料,也不知被什麼人給毀掉了。
一想到這裡,瑾瑜就有些鬱悶。
“要是齒輪城還存在就好了。”她翻閱著秋霜月的《如何養豬》,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想到。
“不過如果齒輪城真的還在的話,我現在也未必會有這樣的成就啊?!彼洲D念想到,“齒輪城肯定是不會容許有其他的勢力剽竊它的技術的?!?
“目前也只能依靠那些玩家們了啊。”她嘆了口氣。
“想不到不可一世的我居然也開始倚仗起這些貪婪的冒險家來了啊。”瑾瑜的手中燃起一團聖焰,將那張《如何養豬》燒成了灰燼,“他們一開始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我還曾經討厭過他們呢。”
“不過……現在想想大概也不錯吧。”她笑了笑,將手中的另外幾張報告書卷了起來。
“你們幾個,把這幾張紙上的東西拿下去,讓那些工人照著上面的做。”她對著王座下方的幾個從者吩咐道。
“是!”
僕從們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那幾卷雪白的報告書,迅速地離開了指揮大廳。
見從者們離開後,瑾瑜也緩緩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她挪動著步子,站到了被窗簾遮蓋住的窗前,一把掀開了那厚重的布簾。
清晨的陽光從玻璃窗中照射進來,灑在瑾瑜完美的臉龐上。
她享受著這份來自蒼天的恩賜,推開了眼前的窗戶。
明亮的瑩藍色眼眸放眼望去,荒黃的大地上,一片片鋼鐵叢林正在拔地而起。
……
疼痛漸漸的停止了。
不是因爲迷霧信者停下了他的暴凌,也不是因爲我得到了救贖。
而是因爲我已經完全麻木了。
我能感受到那把寒意凜人的刀刃在我的體內進進出出,也能感受到那刀刃上所蘊含著的混亂的情感。
“覺得自己弱小嗎?”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我的心中響起。
不是謝闌,這聲音顯得比謝闌更爲蒼老的多。
是奈特斯拉格。
“酋長?“我有氣無力地問道。
“覺得自己弱小嗎?“他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再次向我問道。
“我……是的?!蔽以谛闹型纯嗟攸c了點頭。
沒有什麼能比什麼都沒有更讓人痛苦的了。
現在這樣什麼都感知不到,什麼都察覺不到的狀態,纔是最讓人絕望的狀態。
“現在的你,是否被無力感給充滿了呢?”那蒼老的聲音繼續傳來,彷彿是在勸誘著什麼。
“是的,我感覺現在相當的無力。”我虛弱地迴應著。
“那麼。”酋長的話語微微頓了頓,“你想不想擺脫現在的境況,逆轉當前的角色呢?”
逆轉……角色?
“我……如果我說想的話,會發生什麼嗎?”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依然保存著半分理智。
我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被酋長洗腦了。
因此,他每說出一句話,我都會用盡當前的精力去思考它。
“會發生,你想要發生的事情?!彼χf道,“這一切,都會變成,你想要發生的樣子。”
“我想要發生的?”我在混沌中思考著。
“你現在想要破壞,想要殺死那個將你變成這副模樣的人不是嗎?”酋長緩緩道。
是這樣的嗎?
不……不對,這不是我心中所想的。
“不是!”我堅決地否定道。
“真的不是嗎?”酋長的聲音中依然帶著半分勸誘的意味。
“絕對不是!”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內心中嘶吼著。
“那麼……祝你好運?!彼χ曇魸u漸地消失了,“當你真的需要我的時候,我還會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