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認出蘇銘正是當(dāng)年第九峰同門的一瞬間,子煙睜大了眼,她無法相信自己所看的這一切,實際上她之前還有些遲疑,但蘇銘那一句師侄二字,卻是如雷霆般讓子煙整個人愣在那里。
“你……你真的是蘇銘?”子煙看著蘇銘,直至此刻,她依舊難以把記憶中第九峰的那個身影,與眼前這個揮手間便讓蠻魂中期強者駭然倒退而亡之人,融合在一起。
“要叫師叔。”蘇銘看向子煙,臉上露出微笑,眼前這個女子在蘇銘這里看來,不但是子車的姐姐,更是二師兄似傾慕之人。
“蘇……師叔。”子煙遲疑了一下,向著蘇銘下意識的抱拳一拜,眼睛里依舊還存在了震驚。
“我多年沒有回到蠻族,不知第九峰如何。”蘇銘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此女榮華不比當(dāng)年,往昔的那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看起來也不如中年,眼角的尾紋盡管不是很明顯,可卻還是能看到一些。
歲月在這女子的身上輕柔的流逝,帶走的不多,可卻留下了滄桑與成熟,這當(dāng)年的少女,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風(fēng)韻正濃的婦人。
她當(dāng)年本就美麗,此刻盡管上了年紀,但看去依舊足以動人,有種與少女決然不同的韻味在內(nèi),只是……看她與牙木二人之間的距離,似這二人的關(guān)系,并非尋常。
此刻的子煙,在聽到了蘇銘的問話后,壓下了內(nèi)心的震驚。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復(fù)雜,她怎么也想不到,二十年前失蹤的蘇銘,如今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竟已經(jīng)如此強大,這種強大,是她做夢也不敢去想的。
如今的對方,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師叔,使得子煙在不知不覺中,神色起了與復(fù)雜糾纏在一起的敬畏。
“天寒宗在五年前……分裂了,天門離去,帶著諸多優(yōu)異的弟子。于九天之上憑著天門之力,去抵抗東荒浩劫。
大地之峰,還殘留在那里,已被遺棄……各峰同門大都四散。我與幾個同門姐妹一起離開……途中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直至……遇到了云來前輩……”說道這里,子煙神色有些黯淡與難言。
“至于第九峰,當(dāng)時宗門大亂,我……我沒有太過去注意。”子煙說道這里。看到蘇銘眉頭微微一皺。
“不過我記得,二師叔在大亂前的那幾年曾外出,似乎一直沒有回來。”子煙連忙開口。
蘇銘沉默,許久之后他抬頭望著遠處蠻族的方向。
“我?guī)熥鹉兀俊?
“天邪子師祖。我……我不太清楚,可我知道蘇師叔你的大師兄。在巫蠻大戰(zhàn)后的第五年出關(guān),離去后不知回沒回來。”子煙想了想。連忙說道,她看著蘇銘,盡管二十年沒見,但往昔的一幕幕卻還在記憶里,那第九峰的二師叔喜歡自己,此事她如何看不出來。
只是此刻回想,在子煙內(nèi)心,除了苦澀外,更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思緒。
“若我當(dāng)初與他二師兄在一起,那么現(xiàn)在……”子煙內(nèi)心有些刺痛,沉默不語。
一旁的牙木神情恍惚,他聽著身邊子煙與蘇銘的對話,漸漸地,他的雙眼睜大,呆呆的看著蘇銘,自身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墨蘇……墨尊……蘇銘……”牙木看著蘇銘,腦中一片混亂,他認出了蘇銘,認出此人正是當(dāng)年在海秋部內(nèi),與自己在篝火旁長談之人。
也同樣認出了……
“晚輩牙木,拜見前輩,前輩再造之恩,晚輩終生難忘!”牙木后退幾步,向著蘇銘抱拳深深一拜。
這一拜,他拜的是當(dāng)年的紅羅,以及紅羅殺了那海秋部后巫時,將其全身生機送給了牙木,這才使得牙木如今半只腳邁入后巫之列。
往昔的種種事情,在歲月的流逝中,慢慢的被有心之人大都知曉,尤其是見過蘇銘的,與其相識之人。
“沒想到墨前輩與我愛侶竟是同門,來自蠻族天寒宗……”牙木神色頗為恭敬,起身后頗為感慨。
“愛侶?”蘇銘雙目一凝,他與這牙木相識不多,談不上什么交情,勉強算是故人而已,與子煙完全不同。
蘇銘這雙目的一凝,在外人看去若金光一閃,一股逼人心魄的威壓驀然間隨著其雙目砰然而出,使得牙木在看到后,有種心神要崩潰之感,身子再次退后,腦中一片轟鳴,如自身化作了怒海中的孤舟,隨時可以崩潰一般。
這種威壓,如不怒自威般,讓牙木面色大變,呼吸幾乎要停止,在他目中,此刻的蘇銘占據(jù)了他心神的全部,似只需對方一個念頭,自己就會立刻生機熄滅而亡。
子煙連忙上前,擋住了蘇銘看向牙木的目光,神色復(fù)雜,透出歲月留下的滄桑,她張開口似要說些什么。
“這是你的私事,與蘇某無關(guān),我只是不太明白,我二師兄,哪里配不上你?”蘇銘皺著眉頭,看著子煙,搖了搖頭。
“你們走吧。”
子煙面色蒼白,沉默中向著蘇銘抱拳,拉著一旁神智還有些恍惚的牙木,二人退后中正要離去之時,子煙遲疑了一下,回頭看向蘇銘。
“蘇……師叔,你還記得寒滄子么?當(dāng)年宗門之變后,她與我一同來到了這里,如果你還記得她,我想懇求你,幫幫她……”子煙望著蘇銘,輕聲開口。
“念在同門的情分上,念在她當(dāng)年……對你情有獨鐘的情分上,請?zhí)K師叔幫幫她……”
“寒滄子……”蘇銘聽到這個名字,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一個美麗的女子,這女子柔和的目光,溫柔的性子,還有那堅強的目光,邯山城的一幕幕,與司馬信之間的糾纏種種,在蘇銘的記憶中一一浮現(xiàn)。
這些記憶透著塵埃,可如今卻越來越清晰了。
“方滄蘭。”蘇銘平靜開口。
“正是方師妹!”子煙見蘇銘一口說出了寒滄子的名字,雙眼露出激動。
“四年前云來前輩要讓方師妹做其妾侍,因方師妹修煉之功被延后,兩年前依舊如此,可如今隨著方師妹的功法將成,此事難以拖延,一旦云來前輩出關(guān)后再次提出此要求,方師妹無法再拒絕……”子煙看著蘇銘,立刻開口,急聲說道。
蘇銘沉默,記憶中那女子的身影越加清晰,往日的一幕幕此刻回憶起來,總是有隔著一層面紗之感,二十年的歲月并不漫長,但蘇銘在不死不滅界的無數(shù)輪回,讓他的神色里,始終有一縷滄桑,外人看不到。
子煙始終在等蘇銘的答復(fù),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直至牙木那里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智,看先蘇銘時身心恐懼,蘇銘還是沒有開口,他站在那里,看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煙的面色,越來越蒼白,到了最后她慘笑的看著蘇銘,眼中漸漸濕了起來。
“罷了,這不是你的事情,你沒有去幫助的道理,我知道當(dāng)年你二師兄對我有好感,如果時光能倒流,如果我能回到從前,那么我會選擇接受……
但這是不可能的,不是么……
牙木說的沒錯,我是他的雙修之侶,我也不是當(dāng)年的青春年華,我不但是她的雙修之侶,甚至我曾經(jīng)還是云來前輩的妾侍,后被他以物品一樣,贈送給的牙木!”子煙蒼白著臉,慘笑中聲音有些凄涼,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仿佛壓抑了多年,如今再也無法忍住,爆發(fā)出來。
“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是我,你永遠不能體會一個女子,在被宗門拋棄后,在面對隨時可以來臨的東荒浩劫,在蠻族大地一片混亂中,如何去生存!!
滄蘭性子一些柔弱,我們二人在浩劫前的混亂中,在這世界沒有了秩序,在一切都是赤裸裸的強者生存的法則中,如何生存!
直至遇到了云來前輩,他看中了滄蘭,但滄蘭的性子在軟弱中存在了堅韌,寧死不從,是我代替她,成為了云來前輩的妾侍,百般討好,這才讓我二人得以于浩劫中生存下來,并且來到了巫族的大地。
每個人都有選擇生存的權(quán)利,即便是錯的,但能活著,就是正確的……你可以不去幫助滄蘭,只當(dāng)二十年前,她的心里裝錯了人!”
子煙擦去眼淚,目中露出堅強,不再去看蘇銘,而是身子一晃化作長虹,直奔天空飛去,牙木在其后,沉默中跟隨著,看向子煙的目中,存在了深深的溫柔與憐憫,還有那隱藏在目中的呵護。
他喜歡子煙,在幾年前第一次看到時,就喜歡上了這個平日里美艷,但卻藏著哀傷的女子。
這種愛慕,在一次偶然中,他看到對方孤獨的一個人,站在暗礁旁,看著天地的海水,眼角閃著淚芒與那深深的疲憊時,在牙木的內(nèi)心,成為了無法磨滅的永恒。
所以,他哀求絕巫宗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將子煙從云來那里,將云來已經(jīng)膩了的她,買了回來。
蘇銘抬起頭,看著子煙與牙木的離去,他的神色盡管平靜,但他的內(nèi)心,卻被子煙的話語,撼動了。
“她在哪里?”蘇銘緩緩開口,他本也沒打算拒絕,只是一個記憶的恍惚,使得子煙起了誤會。
第一更,今天更新晚了,大家原諒,第二更很快發(fā)布。(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