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看到周含煙哭的傷心絕望,心下一酸也跟著哭了。
雖然她不懂做母親是什么樣的感覺,可是自己的孩子就那樣突然的去了,想來哪個做母親的都會承受不住。她跟在周含煙身邊,沒人比她更清楚周含煙多愛這個未出世的孩子!
她輕拍周含煙的后背,聲音酸楚的安慰道:“主子,您不要再傷心了,莫顏看到主子哭,也想跟著哭。一直以來,在奴婢眼中您是最堅強的人,沒有什么事情能打倒您。”
周含煙“嗯”了聲,輕聲應道:“我沒事,我是周堅強,你不必擔心我。就像你說的,我心里很壓抑,想要痛哭一場。哭過了就會好起來的,畢竟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是吧?”
周含煙不是那種心態消極的女人,所以她不會因為發生什么事情了便幽怨成疾,郁郁寡歡。失去這個她很愛的孩子,她確實很傷心。可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她哭瞎了雙眼,孩子也回不來。
她清楚的知道著這個道理,但是忍不住心下酸楚疼痛,所以她現在需要發泄,需要大哭一場來宣泄自己心底的酸澀凄楚!她堅信,哭過了痛過了,她還是她,甚至會更堅強!
莫顏聽到這樣這樣說,忙頻頻點頭,“是啊!主子能這樣想,奴婢很欣慰。主子還這樣年輕,太子爺對您又那么上心,你們還會有孩子的。您知道嗎?您昏迷這三天三夜,總是驚聲尖叫,是太子爺守在床頭不眠不休的照顧您。剛剛太子爺離開時,您都沒看到,他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明顯體力透支了!”
“......”周含煙眸子緊了緊,心底一顫。“我昏迷了三天......三夜?這期間,都是他在旁照顧著?”
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司馬逸那樣的人,會照顧自己三天三夜嗎?無論是她周含煙也好,那個斃了的孩子也罷,她們都是司馬逸登上權力巔峰的一枚棋子罷了。他會對一枚棋子這樣上心?
就聽莫顏哽咽著應聲道:“原本奴婢想要照顧主子的,可是太子爺過來看您的時候,您剛巧做噩夢,然后抓到太子爺的手才安靜下來。后來太子爺便堅持要守在您身邊,說什么也不肯走了。這一守,便是三天三夜。”
竟是這樣?周含煙再次躺在床上后,閉上眼耳畔回蕩的全是莫顏說的那番話。
可是,當腦海中閃現除夕之夜在廣渠門發生的事情時,周含煙的心莫名的觸痛,而后酸澀,最后淚水在一次流了下來。
她失去了孩子,身體和心理雙重的痛楚。可是清楚的記得那夜周陌引抱起她朝太醫院奔去時,司馬逸......卻被周小柔抱住腰身,站在臺階之上無動于衷!
理不清某些錯綜復雜的關系,她只知道,那一刻她見識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悲哀。她名義上的丈夫,孩子的父親啊,竟然不管不顧她們母子的安危。她一直以為,司馬逸是愛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可是,結果呢?
翻來覆去睡不著,莫顏已經被她打發出去了。周含煙坐起身,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最后嘆了口氣,披了件棉衣步下地,站在關著的窗口看那一盆開的嬌艷的杜鵑花。
司馬逸在書房小睡了將近一個時辰,醒來后便去了廚房,命廚娘熱了一碗清粥,煮了一些蝦子端到周含煙房中。
開了門,司馬逸不無意外的看到周含煙披著棉衣站在窗口發呆。他關上門,急急忙忙將飯菜放在桌上,然后走到窗邊將周含煙攔腰抱了起來。
“唔!”周含煙腦子亂糟糟的,此刻突然被騰空抱起來,驚了一跳。
再反應過來時,司馬逸已經抱著她坐到床上。
“你怎么能下床呢?還站到窗口去了,那邊有風會掃進來,你哪里承受得了?”司馬逸一邊斥責她,一邊伸手去脫她的鞋子。
指尖滑過周含煙滑嫩瑩白的玉足,那懾人的冰冷令司馬逸蹙緊眉頭。她的小腳兒真的很冰,很涼,就像是......死人的冰足似的!
“煙兒!”他有些惱火,卻無法對滿臉悲戚的周含煙發怒嚷她。她剛剛失去孩子,心里已經難受死了,他哪里還能說別的去填她的堵?
無奈的輕嘆了口氣,司馬逸伸出溫暖的大掌緊緊包裹住周含煙冰冷的雙足。可是不行,那雙玉足還是很冰!沒有得到任何緩解。
司馬逸擰著眉,放下那雙小腳兒,然后解開自己的腰帶,將長衫褪下,掀起里面的棉襖和內衫,而后又伸過手來,將周含煙那雙冷冰冰的小腳兒塞到小腹上去。
“呃!”周含煙冰冷的小腳兒觸碰到司馬逸溫熱結實的小腹,整個人劇烈的打了個激靈。司馬逸這是......在做什么啊?
“你......你做什么呀?”周含煙惶恐的想要將腳縮回去。
司馬逸按著她的腳腕,根本不給她縮回去的機會,“別亂動,我幫你暖暖!”
周含煙訕訕的扯扯唇角,“那個......我放進被子里暖和暖和就可以了!”
哪有這樣子給取暖的?這也太猛太曖昧了,她可接受不了!
司馬逸伸手,在周含煙腦門兒戳了一下,“瞧你,難道還怕我把你吃掉不成?老實點兒,我就只是給你暖和暖和。你要是不愿意,以后別在到窗口站著了知道么?”
周含煙抿抿唇,輕點頭。
一陣沉默,氣氛有些尷尬。畢竟,周含煙的雙腳光溜溜的放置在司馬逸炙熱的小腹處,而兩個人又是面對面的姿勢。周含煙明顯能感覺到司馬逸目光火辣的看著她,看的她渾身不舒服,看的她呼吸都很困難。
這樣的沉默,被司馬逸突兀的開口說話聲打破。
“煙兒,你心里是否怪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司馬逸知道他不該問這樣愚蠢的問題的,也不該提及孩子的。
可是看到周含煙之前醒來時的反應,以及此刻那雙紅腫了明顯是哭過的眼睛,他知道,她嘴上什么都沒說,心里卻是在怪他了。
周含煙愣了下,隨即緊緊抿著唇不語。
司馬逸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愛那孩子,不是因為他給我帶來了太子地位的緣故。我和你一樣,期盼著他來到人世間,喚你一聲娘親,喚我一聲爹爹。我甚至想過,若生了男孩兒,該取什么名字。若生了女孩兒,又該取什么名字。我知你心里不好受,我也責怪自己。”
“......”周含煙紅腫的眼睛又開始流下淚來。一提及那未曾出世的孩子,她的心就很酸。
司馬逸不再繼續這個問題,他見周含煙的腳暖過來了,就松開手蓋上被子,然后整理了衣衫走到桌前,將稀粥和煮熟的蝦子端到床邊。
他很耐心的給周含煙剝蝦子,然后放在碗中喂給周含煙。周含煙很想說她不是手殘廢了,可以自己吃飯。可是一開口,司馬逸便將吹溫了的稀粥送到她嘴邊,最后一碗粥和半盤蝦子吃光了,周含煙也沒能將那話說出口。
周含煙吃飽后,司馬逸讓她躺下多休息。聽聞郎中說起,女人小月子不能忽視,否則會落下病根。
替周含煙掖好被子后,司馬逸坐在床邊,并不肯走,只靜靜地看著周含煙。
周含煙閉上眼假寐,受不了司馬逸注視著的目光。然而,她閉上眼胡思亂想怎么也睡不著的時候,卻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從司馬逸口中傳出。
“呼!呼!呼!”竟是睡的很入味兒,很香甜的樣子。
周含煙睜開眼,入眼的是司馬逸坐在床邊,腦袋瓜兒一點一點的昏睡模樣。
想到之前莫顏說起司馬逸在她昏迷時守了她三天三夜,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周含煙心底一軟。
終究,她不是個硬心腸的女人么?
嘆了口氣,周含煙伸出小手兒,輕輕碰了司馬逸一下。
“嗯?怎么了,含煙你需要什么?”司馬逸突然驚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周含煙,緊張的詢問出聲。
周含煙唇角一抽,悻悻道:“你若是困了,便去休息吧!”
司馬逸挑眉,“休息?”
而后,他點頭,笑應道:“好啊,休息!”
話落,他褪去外衫,棉衣,靴子,然后......竟是鉆進被子里,緊緊抱住周含煙。
“哎,你......”周含煙怒視他。
司馬逸裝可憐裝無辜,“煙兒,是你說休息的!”
周含煙深呼吸,罷了!
“睡覺!”她丟下兩個字,閉上眼睛。
司馬逸“嗯”了聲,雙手卻是將周含煙抱的更緊了。不止如此,腦袋還直朝周含煙懷里拱啊拱的,簡直是厚顏無恥!
周含煙無語至極,不曉得這男人怎么變的這么粘人。她緊閉雙眼,期盼自己早些入眠。不然她會一直有一種沖動,想要剁掉司馬逸的爪子,剁掉!剁掉!
“煙兒,我可能喜歡你了。”就在周含煙默默催眠自己快些熟睡時,耳畔傳來司馬逸低喃的輕語。
周含煙渾身一僵,以為自己幻聽了!
可是,偏生耳畔又接著傳來司馬逸補充的聲音:“是很喜歡的那種!看著你滾下階梯,我愣在原地六神無主,甚至是沒了思考的能力。那么多的血,我當時只想著,你若不在了,我可該怎么辦?我,是第一次這樣害怕著,惶恐著!”
他說的很緩慢,陰陽頓挫,感情至深。
周含煙心底有些亂,嘴上強硬的說:“我不在了你不是還有小柔么?她才是你最愛的女人。”
她不會傻傻的分不清楚愛和喜歡的含義,司馬逸說他可能喜歡她了,可是周含煙知道,司馬逸愛的女人只有周小柔啊!
哪怕,周小柔推自己跌下階梯;哪怕,周小柔害死了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