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假設‘遺書’是阮廷寫的吧。首先,‘遺書’中交代了阮廷殺害陶妍琴的經過。遺書中說當晚所有人都到富焱家吃飯去了,也就是說阮廷自己也知道,如果在那段時間把陶妍琴殺掉,他就是村里唯一一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了,他會首先受到懷疑。既然這樣,他為什么還要選擇那段時間來作案呢?”
連羲說:“他本來就決定把陶妍琴、富焱和卓千楓三人殺掉后,就自殺。既然沒有想過要逍遙法外,有沒有不在場證明對他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只有他沒有不在場證明,他會成為警方懷疑的對象,這樣一來,會對他接下來殺害富焱和卓千楓時的行動有所阻撓的,他為了保證計劃能順利地進行,不是不惜連自己的女兒也殺掉嗎?”
雪雁聽到這里,心中一痛,盡管他知道亦天的假設都是假的。
連羲點了點頭,簡軍然不置可否。亦天接著說:“還有,如果不在場證明對他來說是毫無意義的,他為什么在殺害卓千楓時,又要想方設法地為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
亦天說到這里,稍微提高了聲音:“不錯,如此一來,就引出了另外一個矛盾:阮廷既然早就想好要自殺,為什么在殺害卓千楓時要千方百計地為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
連羲點著頭:“的確。”簡軍然則無言以對了。
“關于‘遺書’中提到的不在場證明,還有一個漏洞:阮廷在被懸崖對岸的我們發現后,立即跑回家里,中途躲開迎面趕來的連刑警、簡刑警、雪雁和我,終于在九點回到家,為自己制造了不在場證明。
“可是,如果我沒有記錯,在簡刑警、連刑警、雪雁和我在百年古樹前看見卓千楓的尸體時,是我催促大家立即到阮廷家去的。因為當時我的直覺告訴我,阮廷會有危險。是因為我腦中產生了這突然的想法,我把它說出來了,我們才會到阮廷家去。可是阮廷的計劃中怎么能把我突然的想法也計算在內呢?如果當時我沒有叫大家到阮廷家去,阮廷煞費苦心制造的不在場證明,不就落空了嗎?在計劃中能預測我在這一情景下的想法,推測到大家會到他家去,從而制造了一個不在場證明的詭計,再怎么說,也太牽強了吧?”
“啊,的確是這樣,難怪看到這段時,我心里總有些怪怪的感覺。”向來言語不多的連羲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那時我覺得,阮廷怎么好像能預知我們的行動、從而在家中等待我們的到來似的?”
“接下來,還有最大的一個漏洞!”
簡軍然、連羲、原希晨和阮雪雁都一同向亦天望去,誰也沒說話,因為大家都不想打斷亦天的話。
“阮廷為什么要殺害自己的女兒阮雪冰?他在‘遺書’中說所以殺害阮雪冰,是因為怕她告發自己,怕自己會被警察逮住,怕殺害卓千楓的計劃不能實現,從而自己不能從顧元真的陰影中解脫出來。問題就在這里:阮廷早就想好計劃完成后要自殺,為什么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放過?如果是怕她告發自己,怕殺人計劃不能順利完成,那把她捉起來、監禁起來,等殺掉卓千楓后,再把她放出來,不就可以了嗎?為什么非得把她殺掉呢?如果說阮廷打算殺人后要逍遙法外而把知道自己是兇手的女兒殺掉滅口那還說得過去,可是‘遺書’中說阮廷是準備好要自殺的呀,那為什么還要殺死自己的女兒?”
亦天一口氣把要說的話說完,望著啞口無言的簡軍然,平靜地問道:“簡刑警,現在你還認為這份‘遺書’是阮廷打印出來的嗎?現在你還堅持‘阮廷是自殺而死’的觀點嗎?”
“我……”簡軍然一時語塞了。
“那么,兇手是誰?”連羲問。
“現在我還不知道,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亦天說到這里,左右望了望,“兇手還在村里,還在我們身邊!”
5月5日,下午3時50分。
亦天走進阮家(大門沒有關),來到雪雁房間前,探頭一看,卻見雪雁不在房內。亦天心中微微一驚,叫了聲:“雪雁。”房間內卻沒人回答。亦天正要到屋里其他地方尋找雪雁,忽然看見房間里的衣柜門稍微打開了。亦天心念一動,走到衣柜前,把柜門打開,果然看見雪雁躲在柜里,兩手抱膝,低著頭,一動不動。
“雪雁,你在這里干嘛?”
雪雁不答。
“阮雪雁!”
雪雁這才慢慢地抬起頭,望著亦天。亦天見她神情憔悴,滿臉淚痕,心中疼痛無比,可真像被刀割了一下一般。
“天……爸爸和姐姐都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什么?別胡說!你得好好地活著!”
“亦天……為什么……我是在做夢對吧?噩夢醒了,爸爸和姐姐還會回到我的身邊來的,對吧?我好怕,夢什么時候才醒?我好想念爸爸和姐姐……我……我……”她說到這里,眼眶中的淚水又在打轉了。
亦天輕輕地把她從衣柜里拉出來,輕撫了一下她的頭發,柔聲說:“我很了解你現在的心情,我也曾經失去了最愛的人……”
“天——”雪雁一把抱住亦天,放聲大哭起來。亦天輕輕地把她摟在懷里,搖頭嘆氣。
“嗚嗚……我好笨,為什么不聽姐姐的話?如果我聽姐姐說,不回村里來,爸爸和姐姐就不會死了……為什么……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們!”
“不!別胡思亂想!根本與你無關!”
“你騙我!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我是兇手!”
亦天見雪雁語無倫次,同時情緒激動異常,吃了一驚,大聲喝道:“夠了!冷靜點!阮雪雁!”
阮雪雁愣了一愣,不再說話,卻哭得更加厲害了。
“聽我說,我們必須把殺人兇手找出來。”
“能找出來又怎樣?爸爸和姐姐……能活過來嗎?能嗎?能嗎?嗚……”
“聽我說呀,阮雪雁,你不能這樣一蹶不振呀。”
“我……我最親最愛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孤零零的……我……我活著有什么意思……”
“不!還有我!”亦天高聲說,“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不會離開你,我都會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兇手找出來,為你爸爸和姐姐報仇!”
雪雁望著亦天,見他的眼神誠懇無比,同時又堅定之極,心中感動到了十分,竟說不出話來了。
亦天接著說:“除你爸爸外,在陶妍琴被殺時,村里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也就是說,如果兇手是村里的人,我們必須破解他的不在場證明。”
“你有頭緒了嗎?”
“把一小時的路程縮短為二十分鐘的路程的魔法……”亦天喃喃地說著,抬頭望了雪雁一眼,胸有成竹地說,“等著瞧吧,我一定要把這個詭計解開!”
阮雪雁此時心情已稍微平伏了,試著幫亦天分析案情:“要從富叔叔的家走到樹林里的無名墓碑前,只用二十分鐘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嘛,除非兇手長了翅膀,能飛到懸崖對岸去……”
“咦?”雪雁的話引起了亦天的注意,“你說什么?”
“我說,除非兇手長了翅膀,能從富叔叔家門前的懸崖邊飛到對岸去。”
“難道……”亦天用手捂住嘴巴,認真地思考著。
“唔?”
“啊,原來是這樣!”亦天兩手一拍,大聲叫了出來,“我知道啦!我知道兇手制造不在場證明的手法啦!”
“真的?”
“對,如果我的推理不錯,兇手是利用了某種方法把路程縮短的。雪雁,咱們走。”
“到哪去?”
“檢驗我的推理是否正確。”
阮雪雁跟著亦天離家而去,來到富焱家東面的懸崖前方。亦天走到懸崖邊上的一棵大樹前,伸手摸了摸樹干,忽然哈哈一笑,朗聲說:“果然跟我想的一樣!陶妍琴、富焱、卓千楓……這么說,兇手就只能是‘那個人’了。”
“亦天,你的意思是……”
“走,咱們找簡刑警去。”
“難道……”
“是的,所有的謎底都揭曉了!”亦天滿懷信心地笑了笑,“案件的來龍去脈,我全部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