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李策也是靜靜看了門前的一個插曲,等二人處理完這些事情,慕流蘇和姬弦音二人總歸不能厚此薄彼,楚琳瑯這個親王之子尚未進府門,還得他親自去迎接進府。
想了想,也就只能讓管家先將慕流蘇姬弦音二人,以及沈芝蘭沈芝韻兩兄妹先行帶帶正廳去。
初一懷中抱著跟著從馬車內跑出來的糯米,默默跟在姬弦音身后,手中溫吞的撫摸著糯米滿身的絨毛兒,心中卻是想著自家主子估計對這沈相兩兄妹半分好感都沒有。
一個是英武將軍名義上的未婚妻,一個又是是在上次賞梅宴上與英武將軍親密接觸過的沈相,活脫脫兩個情敵,能有好感才是奇了怪了。
氣氛一度古怪,似乎連糯米這呆貓兒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縮在初一懷中,極為倦怠的壯困,尾巴卻是搖來搖去的頗為有趣。
對于此刻的安靜,慕流蘇倒是沒有想太多,總歸有姬弦音在,她也不會太過不自在,也就沒有顧及沈芝韻那形影不離的目光,隨意的行著。
管家領著這么四個貴客,這三個男子,一個清俊倜儻,一個艷色無疆,一個溫潤如玉,均是大楚頂頂的人物,而沈芝韻這唯一的女子,也是姿容秀致,端莊嫻雅,舉手投足之間落落大方,這四人隨便一人出現都是一個極為醒目的發光體,如今四個人一起行走,更是宛若輝月之光,一出現便奪盡了正廳所有人的目光。
更何況這四人之間的氣氛還這般古怪,當真是讓他有些汗流浹背反應不過來,原本管家覺著就這么安靜的將人帶過去也就罷了,但是行了幾步之后,沈芝蘭便突兀的開了口。
“英武將軍好尖的眼神,竟是注意到了馬車車窗上的刻字,委實是觀察細致入微。”
慕流蘇聽著他言語間的意思,顯然也是知曉這馬車之上的刻字是有些問題的,當初她在宮宴之上,瞧見了榮親王府標志的兩輛馬車,就已經留了心思,荊棘門隨意打探一番,知曉是楚琳瑯動了手腳,搶了慕流蘇的馬車,她那時候便想著要楚琳瑯些許顏色看看。
宮宴結束之后,她便親自在這馬車內做了些許手腳,模仿洛輕寒洛家的刻字,寫下了弦音的字,將這馬車說成了是洛家替弦音定制的,楚琳瑯那般性子,自然不會對著一輛馬車瞧來瞧去仔細端詳。
今日這事兒,別說楚琳瑯壓根不知道這馬車上的刻字哪里來的,他也沒法確定這是不是洛家的手筆。
若是真將洛家人慌忙請來辨認,反而還有可能鬧出些許笑話,不過即便他不怕鬧笑話當真去請了洛家的人,有洛輕寒在帝都坐鎮,她自然也不會擔心馬車上動了手腳的事兒被暴露了。
如今聽沈芝蘭的意思,似乎是知曉這馬車是被他動過手腳了?倒也不愧是大楚的左相沈芝蘭,如此年輕便勝任左相一職,能力倒是不缺的。
她笑了笑:“不過是關心情切罷了,本將軍要護著的人,自然想方設法也不能讓他受了委屈。”
沈芝韻本就默默看著慕流蘇的身形,如今陡然慕流蘇這話,眉目動了動,卻是有些意味不明,她說的這話,倒是分外讓人驚嘆,只可惜如今她想要護著的人不是她沈芝韻,而是姬弦音。
沈芝蘭聽著慕流蘇的話,眸色也是深了深,視線落在姬弦音身上,眸光溫潤:“姬二公子能得英武將軍這般的摯友,當真讓人好生艷羨。”
姬弦音迤邐鳳眸也微抬,神色清淡與之對視,眉眼間的艷色對上沈芝蘭溫潤的視線,唇角緩緩勾出一抹驚艷弧度:“英武將軍愿意護著弦音,自然是弦音的福氣,沈相不必艷羨,畢竟有些東西,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無論沈相如何艷羨,也是得不了的。”
初一聽著姬弦音的話,伸手按了按喉嚨,壓抑了自己被嗆到的咳嗽聲,主子之前分明一副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懶洋洋模樣,如今也不知為何,對沈相如此針鋒相對,哦,也不對,但凡是與英武將軍稍微親近些的男子,譬如神醫谷的風嶺,譬如洛家的少主洛輕寒,似乎都是這般針鋒相對言語帶刺的模樣。
不過,如此明目張膽的說有些東西是沈相艷羨不來的,這樣真的好么?
“芝蘭瞧著姬二公子似乎身子大好,想來是英武將軍前些日帶你去神醫谷的醫治有了些許用處,芝蘭聽聞英武將軍似乎與神醫谷的風家嫡子也極為交好,想來有些東西,也不是若姬二公子想象的那么獨一無二的,若是有幸,芝蘭許是有朝一日,也能成為英武將軍身邊的一位摯友,姬二公子你說是吧?”
沈芝蘭聽著姬弦音看似平靜實則夾槍帶棒的聲音,不由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回應。
初一感慨了一聲果真不愧是大楚最為出色最為年輕的狐貍左相,主子這般厲害的一張嘴,竟然也是難得討了半分好處,主子原本的意思,是覺得慕流蘇對自己的愛護之情是獨一無二的,沈相艷羨也沒用。
然而沈芝蘭卻是反應極快的提及了神醫谷的風嶺,慕流蘇陪著風嶺一同回了神醫谷,不僅還原了當年事情真相,也動手清理了幾個異類,很顯然慕流蘇對風嶺的愛護之情也是極為醒目的,沈芝蘭便用這一點反駁了姬弦音所說的慕流蘇的愛護之意并非獨一無二,甚至極為挑釁的說有朝一日他也會成英武將軍的摯友,得了她的護顧。
這話連初一都覺得火藥味十足,更別提沈芝蘭又提了一個風嶺,也是主子眼中的一大情敵,估摸著此時此刻若不是主子極力克制著在英武將軍面前裝弱小,恐怕早就已經恨不得運功將沈芝蘭給一掌拍死算了。
“沈相所謂,弦音倒是不知,不過沈相所有能耐,大可一試。”姬弦音涼薄開口,面上似乎沒有變化,端的是一副清貴模樣,然而言語之中的冷意經極為明確了。
你大可一試,到底有沒有本事,能從本閣主手中,奪了流蘇愛護。
這般危險的對話,言語之間全是危險的暗示,雖然旁人聽不出門道,沈芝蘭作為當事人,自然是頗為聽得懂。
沈芝蘭眸色溫潤一笑,忽而湊身到姬弦音身側,微微道:“姬二公子衣襟皺了些許,芝蘭替你理一理的好。”
慕流蘇看著忽而湊近姬弦音身側的沈芝蘭,眸色動了動,顯然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沈芝蘭怎么會突然這般殷切的幫著弦音整理衣物。瞧著是沒有惡意的,慕流蘇倒也沒有阻攔,徑直退開了一步,騰出了位置給沈芝蘭。
她雖然覺得這兩人只見氣氛不太對勁兒,但是總歸沈芝蘭這般的人物若是向弦音示好了,想來也失為一件好事兒,倒也一副樂見其成的模樣。
姬弦音原本并不喜歡他人碰觸,奈何他也知曉沈芝蘭如今是有話與他說的意思,艷麗眉目冷了幾寸,倒是靜靜站在原地沒有反對。
兩位皆是大楚帝國數一數二的傾城美男子,一人雪色長袍光澤瑩瑩,宛若九天之上的謫仙清貴非凡,一人紫色魚鱗服水澤粼粼,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如今平白站在一處,舉止還頗為親密,委實是怎么看怎么養眼。
看著氣氛倒是頗為和諧,然而其間爭執之意,也是只有姬弦音和沈芝蘭兩個身臨其境的人能夠感受得到。
沈芝蘭微微靠近,氣息溫潤,一如他整個面容給人的映像一般,清涼的嗓音隔音入耳傳入姬弦音耳際:“姬二公子不過是比芝蘭早些尋到她罷了,你可知曉,當初爬上蒼虛血雪山的,除了你,還有我。”
姬弦音聞言,纖長濃密的睫羽微微一顫,卻是兀自掰開了姬弦音停留在他衣襟處的雙手,迤邐面容帶了些許復雜之意,口中卻是沒有絲毫的松懈:“多謝沈相多慮,不過弦音還是要奉勸沈相一句,無論沈相有意與否,大可試試結果,看看到底有用與無。”
沈芝蘭看著姬弦音那雙掀起了些許波瀾的臉色,卻是微微一笑,話無之間依舊挑釁十足:“必然會的。”
姬弦音伸手,舉止看似輕柔,卻是力道十足的將沈芝蘭整理自己衣襟的手緩緩拽了下去,艷麗五官勾出一抹涼薄冷笑,倒是不曾再應答一分。
沈芝蘭也沒有別的話要說了,當真宛如替姬弦音整理了一番衣襟一般再無動作,微微退開一步,拉開了距離,臉色帶著一貫的笑意,瑩瑩若玉:“好了。”
因為是傳音入耳,即便是慕流蘇如此高深的內力,就站在兩人如此靠近的身側,也是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更不要說是武功比慕流蘇還要遜色的初一,以及全無武功的管家與沈芝韻了。
慕流蘇瞧著姬弦音微微抿著緋色薄唇,低眉斂目,纖長的睫毛一下又一下的煽動著,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東西,心情不郁的模樣,慕流蘇一時也是有些難以捉摸,只能開口問道:“弦音,你可是因為在馬車上犯困受了涼,身子不舒服?”
初一暗自搖頭,想想自家主子從神醫谷來回一趟都沒出什么毛病,再加上已經用過了風嶺費心研制的續心丹,手上還帶著暖靈玉的扳指,哪里還能受了寒氣,沒瞧著主子如今已經身子爽快的狐裘都褪了嘛,更何況主子哪有那般犯困,當真會在馬車上睡著,壓根不可能的,不過是瞧著楚琳瑯話多不愿意出來搭理罷了。
想來還真是應了那句關心則亂,連他這般心思不如何細膩的人,都能想到主子可能是裝睡,英武將軍這般聰慧的人,怎么還信了他馬車犯困的鬼話。
糯米從初一懷中探出毛茸茸的耳朵,睜開半只貓眼兒,懶洋洋的瞇了一眼自家主子和英武將軍二人,視線卻是慢悠悠的落到了沈芝韻身上,陡然貓眼兒一亮,先前倒是見過,只是沒機會和這位美人走的這般近,這么近距離一看,委實比音殺閣的那些婢女姐姐瞧著好看多了,若是這么個漂亮美人能給自己洗澡,那它也算是貓生無憾了。
糯米心情很激動,掙扎著跳起身來“喵喵”了兩聲,恰好是春天,又是看著沒人的時候,那聲音委實分外……
慕流蘇面容古怪的瞅了一眼糯米,她也算是知曉糯米的些許習慣的,這小呆貓兒前世便被她慣了個壞毛病,只叫著手底下美艷的婢女替它洗澡,它才不會嗷嗷叫著動人,不過如今瞧著,這呆貓兒似乎是打起了沈芝韻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