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蘇自然不會管楚琳瑯是個什么反應,誰讓他自己冒出來平白找了一頓氣受的,自作孽,不可活,慕流蘇說完以后,扭頭便出了右相府。
姬弦音乘著楚琳瑯先前乘坐的檀香木馬車,臉上倒是沒有什么多余表情,不過是一個出行工具,也就只有楚琳瑯這般貨色的人才會閑的妄圖用這個東西羞辱人,除了材質不同,倒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初一倒是對于自家主子沒有再受氣乘坐沉香木馬車頗為高興,心中也是極為感謝慕流蘇的用心良苦,堂堂一個名動天下的少年將軍,為了自家主子,竟然是愿意為了這種小事與人交涉斗氣,想來主子心中也是歡喜的。
相較于初一的歡欣,青花卻是氣得不淺,主子分明讓她出來備好了馬車,結果哪里知道這馬車是備給慕嫣然的,傳喚了一個小廝守在馬車前,反而是乘坐了榮親王府的馬車回府。
慕流蘇原本還沒想這般做,奈何與李策告別的時候瞧見了楚琳瑯,也就自然而然的覺得這馬車一事雖然小,不過定下來找找楚琳瑯的晦氣還是可以的。只是如今的送姬弦音回府,成了姬弦音送自己回府罷了。
糯米吃著青花從將軍府馬車上拿下來的桂花糕,就差沒有蹭到慕流蘇的肩膀出給她一個濕噠噠的貓兒吻了,宴會上被自家主子利用了的哀怨心思瞬間便拋到了九霄云外,拖著長長的尾巴,小腦袋一動一動的吃得分外不亦說乎。
姬弦音倒是又恢復了先前沉默寡言的性子,一句話不說,只是微微垂著迤邐鳳眸,一副若有所思生人勿近的模樣。
將慕流蘇送到了將軍府上,姬弦音連馬車都沒下,只是眸光溫涼的看了一眼慕流蘇,便讓初一趕車回了榮親王府。
所謂的李家千金的生辰宴,在這兩人眼中,自然都算是過了一個段落。
“青花。”
慕流蘇徑直回了流云院,神色已然沒了在姬弦音身前的溫軟,一雙英氣的眉眼皺得頗高,透出幾分少見的嚴肅正色道:“立刻傳信回荊棘門,讓青魚將門中之人派出一部分去打探南秦使團的消息,等到這些人快要入京的前一天確定下來,立馬通知我。”
“是,主子。”青花也算是知曉慕流蘇為何如此著急回來了,原來南秦使者的事情,竟是大到需要調動荊棘門去處理。她臉色也嚴肅了些許,立馬應聲便下去傳信去了。
慕流蘇有些疲懶的靠在寢居的軟榻之上,伸手揉了揉自己微微發脹的太陽穴,心中我是有些不郁。
她以為出了邊疆之地的那一出事兒,此生應當斗魚秦譽不會再有交集,哪里知道這傻子跑來西楚這里瞎湊什么熱鬧,南秦如今內政不穩,正是奪嫡的關鍵時刻,秦譽分明也是有意君衛的,若不是被鬼迷了心竅,想來便是因為自己有極大的把握能夠穩穩坐上南秦的上位了。
慕流蘇回憶了些許主帥陣營中那人一身藏藍色衣衫遺世獨立的模樣,雖然有些傲惱,但是畢竟還沒到后悔的地步,她本就是念著原主對秦譽的一番心思,這才親自露出女兒身替原主整整三年的眷念情意做了個鏈了結,也算是回報了她借用了原主身體的再生之恩。
如今秦譽來楚,她雖覺得有些棘手,不過畢竟是自己的手下敗將,秦譽若是老老實實保守秘密還好,她可以看在原主的份上饒了秦譽一命,若是那人當真不老實,妄圖用這件事威脅于她,那也休要怪她心狠手辣無心絕情了。
正想著,流云院外卻是忽而傳出一聲極為喧嚷的吵鬧聲,聽著又是那個糟心老太婆身邊的嬤嬤聲音,慕流蘇本就不耐煩的面容更是多了幾分冷意。
青花剛剛傳完信回來,便瞧著慕流蘇從9軟榻上兀自站起身來,臉色不善的朝著長樂院門口行去,憑著青花的功力,自然也聽出了門口喧鬧的是何人,當下也不拖沓,跟著慕流蘇便行了出去。
門口處,將軍府上的兩個侍衛頗為為難的攔在院落門前,身前是以慕老夫人和宋氏為首的兩個女人,身后還跟了一大群的侍女奴仆,還有一眾氣勢洶洶的府衛。
慕老夫人被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下人攔著,頓時青筋直跳,極為惱怒,她身旁的嬤嬤也是頗為趾高氣昂的兇聲對著兩個侍衛道:“混賬東西,老夫人才是這個家的長輩,這么區區一個流云院,居然還敢攔著老夫人進去不成?!”
侍衛瞧著慕老夫人那陰沉入墨的面容,也是頗為糾結,一邊是下了死命令除了慕二小姐和青花,青魚等人,沒有傳令,沒有得到準許的人通通不能進入流云院。
慕老夫人雖然確實是將軍府上的人,然而慕流蘇的手段委實有些滲人,即便是二人看著慕老夫人神色心中有些膽寒,但是身子卻是直直的擋在流云院門前沒有半分讓步。
一個侍衛皺著眉回應道:“老夫人,已經派人進去通報將軍了想來馬上就有人出了,您再稍等片刻。”
慕老夫人素來將將軍府侍衛1自己手中的勢力,何時見過這么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竟然敢攔著她的路,頓時火氣一涌,滿臉怒火的道:“混賬東西,這庭院分明還是老身安置給慕流蘇住下的,如今竟是這樣對待老身,你們當真是好能耐,我看你今兒敢不敢攔老身進去。”
說了一堆話,慕老夫人也不拖沓,徑直便上前一步,想要將守在門口處的二人推開,奈何這人就跟兩塊鐵石一般,無論如何也推不動分毫。
慕老夫人瞧著這兩人當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死活不愿意開門了,頓時越發惱火,嗓門也尖銳起來:“反了!都都反了不成,老身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你們居然不聽老身的,聽慕流蘇那個不肖子孫的是吧?”
“老祖母真是好生硬朗,六旬高齡,說起話來還這般中氣十足,孫兒倒是佩服的緊,就是不知曉孫兒怎么就突然成為祖母口中的不肖子孫了呢?”
慕流蘇本就心情存不好,如今一出來,又是聽到這該死的老太婆潑婦罵街一般滿臉怒火,語氣也是帶了幾分不善,冷冷看著撒潑的慕老夫人,慕流蘇漫不經心的夠了勾唇,冷笑開口道:“老祖母一把年紀了,怎生還這副德行,言行有失,舉止頗不得宜,這就是老祖母活了五六十年學到的講究么,還是說老祖母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
慕老夫人聞言,更是氣的一張面容通紅,不可置信的瞪著慕流蘇,一手直直指著她的臉,眼中的怨毒恨不得將慕流蘇生吞活剝了一般。
這個孽障什么意思,說她活了幾十年,越活越回去,這不就是在指名道姓的嘲笑她么?慕老夫人氣的幾欲昏厥過去,說話也是不如何利索了。
“混賬!混賬東西!我可是你的、是你的祖母,你個孽障,竟然如此對待我這個長輩!言語不敬,當真是混賬!”她似乎當真如同快被氣炸了一般,怒火泠然的瞪著慕流蘇,將指著慕流蘇的手指移到身后那幾個府衛上,語氣沖沖的道:“你們還不快把這個不孝子給我拿下!”
那被慕老夫人點到的府衛,當真挪了挪腳,試圖上前去抓慕流蘇。
青花兀自站出來,手中內勁一出,朝著門前一側的槐樹狠狠便是一拳,眾人尚且來不及反應,便見著那宛如男子軀干一般厚重堅實的樹干被青花一拳擊中,猛的一陣轟鳴
青花收回手,微微活動了手腕,朝著慕老夫人身后的那群似乎蠢蠢欲動的府衛露出牙齒,森然一笑:“今日本姑娘倒要好生瞧瞧,看看你們誰敢動了我家主子一根汗毛。”
話音剛落,那一株生的如同人一般壯碩的槐樹之上忽而一陣脆響,方才被青花憑空砸中的樹干之處忽而齊齊化為碎落的木片,齊齊灑了一地,露出一個對穿的兩個拳頭尺寸大小的大洞出來。
那群正欲圍上前來的府衛腳步一頓,臉色大變,神色驚恐的退了幾步,竟是齊齊跪在了地上,一句話不敢多說。
府衛都尚且被嚇成了這幅德行,慕老夫人和宋氏以及一眾婢女更是被嚇得一陣面色發白,婢女們本就膽小,如今更是看都不敢再看青花一眼,微微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慕老夫人瞧著帶來的府衛這幅慫包樣子,也是氣的眼冒金星,偏生她也是被青花這強悍至極的一拳驚得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唇瓣抖擻,似乎極為不相信的重復道:“混賬東西,混賬東西,反了,都反了不成!”
慕流蘇實在是沒有心情聽這個老太婆廢話,瞧著她這幅模樣,也是頗為不耐煩的皺眉道:“今兒這流云院,老祖母還是別想進去了,有什么話,趕緊說便是,孫兒可沒有閑到老祖母你這樣的地步,天天找人嫌。”
青花素來知曉自家主子對這慕家的糟心事兒不感興趣,但是如此不顧禮數的話,由著主子說出來,卻是分毫沒讓人覺得有任何不妥,只會讓人舉動慕流蘇說的極對,這慕老夫人卻是是個閑的發慌天天找人嫌的老太婆罷了。
慕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見著這么個枉顧倫理家法的孫兒,竟然對著她這個做祖母的如此出言不遜。偏生這個混賬身邊有個這么兇悍的丫頭,她卻是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
活到這么個歲數,好不容易從媳婦熬成婆,執掌了將軍府上大權,竟然是被慕流蘇這么個孫子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慕老夫人只覺得目眥欲裂,胸腔處也是悶得極緊,舉著手指,你你你了半天,卻是仍舊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慕流蘇最是看不得這種女人找人麻煩還磨磨唧唧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模樣,冷冷看了一眼慕老夫人,慕流蘇勾唇笑道:“既然老祖母無話可說,那也不必再在此處呆著了,孫兒正準備午睡,老祖母還是會看些時辰,不要沒事過來擾人清夢,畢竟這樣的事兒,我這個孫兒不覺得如何,難保其他人會不會厭煩。”
這話說的,連青花的唇角都抽了抽,自古這后宅的斗爭,多半都是你一句我一句話中有深意,夾槍帶棒的暗中爭斗來著,其中還要顧及些許禮數,免得犯了人前禮數,慕流蘇卻是絲毫沒有顧及這些,一口氣說完了心中想說的,也不管對方氣的如何,徑直便不再搭理這群女人,轉身道:“青花,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