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譽正冷笑著,那邊楚晏寧的琴聲悠悠傳來,沈芝韻已經開始翩然起舞了,手腕纖長,廣袖漫舞,時而飛揚展袖,時而輕遮慢慢掩,衣袂蹁躚,越發襯托出沈芝韻姿容絕美。
同樣的一只曲子,跳出來的意境卻是全然不同,若說方才秦霜云的舞姿高出了楚華裳不少的層次,那沈芝韻這一曲待君歸,也是直直將兩人都甩出了老遠。
一曲落下,全場掌聲雷動,正是因為這掌聲的強度,沈芝韻與秦霜云之間的比試,更是高低立見。
秦霜云臉上已經是說不出的冷然,原本還言笑晏晏的眸子剎那間冷意彌漫,這個沈芝韻……當真是。
“好,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沈家的兒女,當真是不凡?!被屎箅m然不太樂意夸了一聲沈芝韻,但是畢竟是國交宴,這舞蹈跳的好,也算是給皇室爭了一口氣,給大楚爭了一口氣。
沈芝韻一曲結束,復又規規矩矩的朝著皇后行禮:“皇后娘娘夸贊了,多謝了霜云公主承認?!?
面上不卑不亢,說的話也是滴水不漏,當真是揪不出半點毛病。
皇后眼中的深意越發深了些許,顯然是知曉這沈家的一雙兒女卻是不凡,也就沒了再細說的心思,轉而將目光落在了慕流蘇身上,低聲笑道:“英武將軍,如今才藝展示的大比就只剩下你們這一組了,不知英武將軍是何打算?是要棄權了還是……”
眾人的目光頓時滴溜溜全數落到了慕流蘇身上,比試確實只剩下英武將軍這一組了,原本誰要是和慕流蘇一組了,應當是有極高的獲勝度的,然而如今這一個組合,卻是讓他們直直搖頭,選誰不好,偏偏選擇了姬二公子……那個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病秧子。
慕流蘇再次迎著了眾人好奇的目,倒是沒有半分惱怒,分外自然的一笑:“敢問皇后娘娘,這一場比試可是規定了必須要女子才能參賽?”
皇后一愣,倒是沒想過慕流蘇會問她這么奇怪的一個問題,國交宴上的比試本來就沒有規定參賽者的性別,但是畢竟是才藝展示,所有人都會默認的認為這是適合女子的擅長之技,所以方才出來展示的都是一群女子。
然而慕流蘇這么莫名其妙的一問,她卻是真的沒有想到,看這位少年將軍的意思,難不成是想要自己一屆男子之力展示才藝?皇后低聲笑了笑,頗有幾分好奇的朝著慕流蘇問道:“自然是沒有這個規定的,難不成英武將軍是打算自己上場展示才藝?”
這話算是問出了不少人的心聲,皇后問的問題,可不就是想要知曉慕流蘇到底是不是打算自己上場展示么?
慕流蘇倒是不想自己出馬,本來用意是想要趁著這次國交宴是,讓弦音彈奏一曲,洗刷了先前的廢物之名的,慕流蘇哪里會想到姬弦音會在參加國交宴的途中出了差池。
如今弦音未至,這國交宴總歸不能輸了,如今除了讓她硬著頭皮上,也委實沒有別的辦法了。
慕流蘇朝著皇后點了點頭,面上笑得頗為隨意:“弦音既然仍舊未來,如今也就唯有流蘇來演奏一曲長蕭了?!?
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子隨意,瞧著這般隨意態度,委實似乎沒將這國交宴放在心上,這樣子,比起那以戲耍為目的參加國交宴的趙鶴還要隨意幾分。
“既然英武將軍親自展示,本宮當是拭目以待?!被屎蟪搅魈K笑了笑,言語之中聽不出什么別的情緒,似乎當真是對慕流蘇所謂的展示有所期待。
西北獵場上的眾人自然是做不到皇后這般不動聲色,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慕流蘇,說不出的怪異。
楚清菱和沈芝韻也是頗為震驚,他們自然是不曾聽聞慕流蘇還學過什么別的東西的,尤其是這什么長蕭,委實是讓人心中好奇得緊。
秦譽冷笑一聲,也是分外不信,要說慕流蘇那一身的武功擅長打打殺殺還行,若是說起什么才藝,那才真的是有了鬼了。
再看慕流蘇麻煩松松垮垮分外不以為然的樣子,哪里像是來比試的,分明就是一副鬧著玩的德行。
萬眾矚目下,慕流蘇分外從容的邁步上了場,衣擺間一泓溫潤翡翠玉色滑落,落在她纖長手指之間,赫然便是一只通體翠綠的長簫。
眾人瞧了半天,也只是瞧出了慕流蘇手中的長簫看著便是個極為珍貴的,至于這長簫到底叫什么名字,一時半會兒卻是說不出名頭來。
那了這么好的一支長簫,難不成當真是有什么真才實學不成?一時之間誰也摸不著頭腦,分外古怪的看著慕流蘇。
然而慕流蘇卻是一句話也沒多說,手腕微微一動,紫竹葉衣袖晃蕩成了一抹驚艷弧度,徑直將長簫放唇間,漫不經心的吹奏起來。
一抹泠然幽靜的長簫樂聲緩緩傾瀉而出,恍若有汨汨泉水從山澗之中流淌而下,徑直撞擊在平緩卵石之上,發出極為清脆的響聲,所謂的山泉鳴玉石,大抵便是如此。
只是這么簡潔的一陣調試長簫樂聲,卻是讓人仿佛透過這一抹泠然樂聲,依稀窺見了泉水流淌之間,仿佛有迷蒙水霧蒸騰而起的場景,讓人好一陣心曠神怡。
眾人尚且來不及感慨一聲,慕流蘇那邊卻是陡然一聲凜冽簫聲,竟是絲毫懶得廢話,試了試音色之后,徑直便開始了直接的演奏。
那一聲聲光是聽著便讓人覺得熟練至極的簫聲,更是讓人面露震驚之色,這才反應過來這少年將軍并不是只是隨意的上來意思意思,而是分明有那個能耐的。
然而他們聽著聽著,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恍惚察覺間,這首曲子似乎是有些許熟悉之意,聽著慕流蘇的簫聲,越聽越是震驚,這曲子可不就是方才楚晏寧彈奏了兩遍的待君歸么?!
華明大師用的可是琴曲,不說大楚,便是整個天下,也是從來沒有人敢用長簫這種樂器來演奏這般出名的琴曲的,畢竟古琴尚且還有七弦,而這長簫,卻是不僅考驗人的手上功夫,更是注重各人腹中氣流使用等等的其他因素。
然而慕流蘇吹奏的這首曲子,卻是吹奏得一分違和感都沒有,雖然長簫素來是以空靈孤寂聞名,但是慕流蘇卻是不知用了樣的法子,將待君歸里開端,戰場之上的殺伐之氣吹奏得活靈活現,一股子肅殺之意讓人分外折服。
而到了男女主人公分開的部分,長簫的優勢剎那便顯示出來,當真是“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睂⑴魅斯珒刃牡膽n愁凄惶展示得淋漓盡致。
整個曲子吹奏到了一半,整個西北獵場忽而便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幾乎是全然呆滯的看著慕流蘇,這人吹奏長簫的樣子,哪里還有分毫方才隨意的模樣?
然而不待他們反應過來,便聽得天空之上忽而傳來一陣子的騷動之聲,眾人下意識的抬頭看去,便見著無數飛鳥從天空的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齊齊環繞在慕流蘇上方,隨著慕流蘇口中的一個哀怨音調再次響起,那天空上的飛鳥也是跟著齊齊鳴唱起來,一剎那間,整個西北獵場的人都宛若被五雷轟頂一般震驚十足。
東陵華明大師的那一曲琴曲,雖然傳聞是曾經說過當時引得了池中魚群匯聚躍水傾聽,空中百鳥齊鳴隨樂而唱,但是一直以來也都只是個傳聞,聽過華明大師那一曲的人雖然不少,但是在大楚貴族圈子中也不算是多。
如今一眾人真真正正的看到了有人能夠憑借一曲長簫之聲,引來了四面八方的飛鳥齊聲鳴唱,也是分外震驚,這位少年將軍當初秦楚一戰大敗南秦得以名揚天下,如今更是能夠憑借這一曲待君歸一曲成名了。
文武雙全,當真是天下奇才。
沈芝韻看著慕流蘇的目光從最初的震驚也是轉為了極為盛大的歡喜,果真去她眼光不錯,看上的少年這般出色,委實是配得上她。
沈芝蘭面上雖然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帶著一貫溫潤如玉的淺笑,顯得整個人分外文雅,然而若是仔細看去,便不能覺察到這位權傾朝野左相看著慕流蘇的目光,帶著些許寵溺之色。
秦譽自然也是分外震驚,僅僅憑借一首曲子,便可以引得百鳥齊鳴,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然而慕流蘇卻是憑借手中那一只看似華而不實的翡翠玉簫,當真便做到了。
慕流蘇落下最后一個音符,這才懶洋洋的睜開了微微閉著的眸子,鳳眸睜開的一剎那,她整個眼中更似如同是落了萬千星河,分外引人沉醉其中。
一曲結束,天空之中盤旋飛舞的鳥群也是頗為整齊的停止了鳴叫,似乎是生怕壞了慕流蘇營造出來的悲楚意境一般,鳥兒停止了鳴唱,然而卻不曾飛散開去,盤旋在慕流蘇頭頂,像是分外舍不得離開一般。
整個西北獵場的看客已經如同石化,見鬼一般的看著慕流蘇,又是詭異又是震驚又是佩服又是羨慕的,然而卻是沒有一個人膽敢生出絲毫之心。
人素來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當你發現有人比你強的時候,若是只是強了一星半點,你可能還會覺得有所不服有所不甘,然而當他真的強大到了一個你無法企及的地步,那便是只能生出一股子崇敬之心,連嫉妒的心思都省了。
慕流蘇這一首曲子展現出來的她在長簫之上的實力,本來就已經極為厲害,如今還多了個百鳥齊鳴的奇景,顯然便是強大到了讓在座的才子佳人只能夠駐足觀望的地步。
西北獵場再也沒有一個人露出先前的惋惜神色,如今看著慕流蘇的眼光,更是帶著毫不掩飾的佩服羨慕之意,這般厲害的少年將軍,文武奇才,哪里還需要組什么隊友,就是憑著她自己一個人,就已經足夠有資格去爭取國交宴的頭籌了。
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歡喜榮親王府那個病秧子托了慕流蘇的后腿,如今卻是悔得腸子都清了,姬弦音可不就傻人有傻福么,單單只是認識了慕流蘇這般厲害的一個朋友,就能夠得了這般的運氣——即便是缺席了國交宴,人臉都不必要露上一分,憑著慕流蘇這么一個少年將軍,卻是已經足夠進入頭籌的武試選拔,委實是讓人艷羨至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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