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三位御史臺大人到來,倒是本將軍有失遠迎了?!蹦胶忝鎺σ?,受了這三人的禮節,雖然以他的身份,不至于拱手回禮,但是場面話總歸還是不會少了的。
“慕老將軍言重了,臣等不敢當?!比挥放_大人自然不敢真的給桿子上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之后,三人這才得了慕恒應允落座。
坐下之后,三人也是看出了屋內的古怪氛圍,榮親王爺和將軍府的人對峙兩端的局面,也是讓他們隱隱有些頭疼。
原本他們出了御史臺是因為榮親王爺親自上門說的姬弦音濫殺無辜的事情才來的,原以為只是榮親王府的事情,沒想到還和將軍府扯上了關系。
雖然榮華世子的確是已經與將軍府的英武將軍定了親,但是畢竟是親王府的世子,不回榮親王府也就罷了,偏生這么快就來了將軍府上住著,委實是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三人之中也就趙昌運的臉色還算好點了,他素來正義凜然,并不太過顧及權勢,無論今兒是與榮親王府還是將軍府扯上關系,在他眼中,總歸是與榮華世子有關,該怎么處理還得怎么處理。
楚琳瑯見著三人都已經落了坐,頓時便有些沉不住氣了,恨不得馬上將姬弦音給教訓一番,不由沉不住氣的站起身來,態度恭敬的對三位御史臺大人回了一禮道:“各位大人既然已經來了,不妨……”
楚琳瑯露出半個笑臉,看樣子是要立馬進入正題了,榮親王爺索性將心頭的想法放下,如今也別管楚琳瑯怎么樣了,還是早些將姬弦音這個混賬兒子的事兒處理了才好。
然而楚琳瑯話還沒有說完,便見著一側的姬弦音眉眼慵懶的掃了一眼端坐的三人,緋色薄唇微微一動,說不出的妖冶魅惑:“三位大人為了本世子殺人的事兒來的?”
這三人還沒聽完楚琳瑯的話,陡然聽見姬弦音這么單刀直入的插進來,一時之間也沒反應過來,等聽懂了姬弦音的話,更是震驚得臉色都變了。
御史臺本就是負責朝廷中彈劾上諫一事兒,只要有御史臺的人在的底地方,其余人都是恨不得將自己身上的丁點瑕疵給隱藏起來,恨不得立馬消失,他們任職這么久,頭一次聽見有人這么毫不避諱的說自己殺人之事兒。
三人之中的兩人一時之間也是覺得如坐針氈,好在為首的趙昌運還算是鎮定,看了一眼姬弦音,也沒有別的神色,只是客觀官方的回應道:“回榮華世子,微臣確實是聽說了世子有濫殺無辜之事兒,所以過來了解了解情況?!?
慕流蘇看著趙昌運的一舉一動,臉色這才好了點,這人背后雖然有長公主撐腰,到底不是個花瓶,總歸還是有些本事兒的,這說話處事兒這一方面瞧著也還算是公正,不因為榮親王爺和楚琳瑯兩人的話而先入為主的認定了弦音人濫殺無辜的名頭,反而說是過來了解實情,倒也算是入了她的眼,也難怪元宗帝會親信于他。
“對,”見趙昌運開了口,其余兩人也算是找回了心神,也不再含糊,附和著開口問道:“想來榮華世子也是知曉楚大公子和榮親王爺所說之事兒,榮華世子若是覺得有不對的機房,不妨當眾給臣等也說說看看,到底是如何回事兒。”
姬弦音聽著這人言語,視線卻是懶洋洋的掃了一眼楚琳瑯,低低冷嗤一聲,滿眼的不屑,復又轉頭看著趙昌運幾人笑道:“本世子的事兒暫且擱置一邊,如今本世子但是好奇的是三位御史臺大人是覺得楚大公子和榮親王爺隨意砍殺了見過他們二人丑態的奴仆算不算犯了罪責?”
三位御史臺大人一時之間也是楞在了原地,他們倒是少見有人會拿奴仆之死來說事兒,而且榮華世子到底還是榮親王爺的子嗣,連一句父王都懶得尊稱,實在是有失偏頗。
趙昌運雖然是有那么幾分鐵面無私和公道心的人,但是到底也是駙馬爺的弟弟,雖不至于說成是大富大貴,但是錦衣玉食還是擔得起的,他關注的素來也都是大楚百姓,倒是對奴仆之內的人沒怎么關注,如今被姬弦音問責,只能用大秦律法的條件來回應。
“回世子殿下,按照大秦律法規定,凡無故打殺奴仆之人,情節嚴重者也是要處以牢獄之型的,”趙昌運如實回到。
一側的兩個人臉色都變了變,這可不就是在說榮親王爺和楚琳瑯二人都得受罰么?他趙昌運有長公主護著人家動不了,可是他們不一樣阿,他們純粹就是兩個沒有靠山的,可不能平白得罪了。
見著榮親王爺和楚琳瑯一剎變黑的面容,兩人也是哆哆嗦嗦的添了一聲:“雖然這大秦律法確實有言,不過榮親王爺和楚大公子這次打殺的人只是少數,倒也不算情節惡劣,微臣也聽說王爺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打殺了那些人的,想來這些奴仆也是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事兒才被處死的,這樣看來的話,也不算是無故打殺奴仆的,倒也不用擔罪責?!?
見兩人這副識相的樣子,楚琳瑯和榮親王爺也是滿意不少。
趙昌運微微皺了皺眉,顯然也是對這二人故意替榮親王爺和楚琳瑯開脫的行為分外不滿意,不過他對奴仆之死一類的邢事兒不甚了解,索性也就閉著嘴不說話了。
“兩位大人真是日理萬機?!蹦搅魈K冷笑一聲,事到如今她也總算是知曉這多出來的兩個人是來干嘛的了,原來是幫襯榮親王爺的,一個御史臺的監察官員,這等明顯替人開脫的話也有臉說不來,放心上讓她越看越心煩。
“榮親王府內宅奴仆的這等小事兒,兩位也了解得這么清楚,果然御史臺人才濟濟,諸位大人都是是我大棟梁之才啊。”
慕流蘇一番明顯冷嘲熱諷的話說完,兩個人便是緊緊閉著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畢竟除了榮親王爺之外,這位名動天下的英武將軍也明顯不是他們能夠頂嘴的。
即便是兩個人終于安分了,慕流蘇才不由冷笑一聲,繼續嘲諷到,“行了,既然你們御史臺不管這些個奴仆的事兒,總歸是要管督監察一類的事物的吧,既然你們千里迢迢來找榮華世子,想來是已經想好了怎么寫明天的彈劾折子了吧?!?
兩人被慕流蘇說的那叫一個滿臉羞愧,恨不得笑個地縫鉆了進去,慕流蘇都看出來他們幫送榮親王爺開脫的話純粹是這是胡編亂造的了,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回嘴,至于這彈劾榮華世子的話……若是今兒之事兒不解決透徹,明兒姬弦音怕是當真逃脫不了一個濫殺無辜的罪名了。
“英武將軍雖然已經與弦音定了親事兒,總歸這事兒還輪不到你來插手吧,”楚琳瑯見慕流蘇如此去迫不及待的站出來幫姬弦音說話,冷笑一聲,嘲諷道:“至于英武將軍說的那些個奴仆的事兒,總共也才四五個奴仆,比起二弟殺了二十多個無辜百姓的人頭,用來嚇唬本公子和父王的事兒來怕也是好多了吧?!?
“二十多個人頭并非小事兒,”趙昌運聽著楚琳瑯的事兒,面容也是有些變化了,這么多的人頭,的確不算是一件小事兒,他也不管慕流蘇什么態度,今兒這事兒他總歸是不能袖手旁觀了。
趙昌運看著姬弦音,語氣也是嚴肅了不少:“不瞞世子殿下說,榮親王爺和楚大公子在這群人頭之中發現了一片孔雀翎刺繡的衣擺,正是榮華世子的衣衫遺留之物,也算得上是證據確鑿,若當真與此事兒無關,還請榮華世子能配合微臣拿出證據來?!?
慕流蘇聞言,面上笑容越發冷沉,榮親王爺這兩父子為了誣陷弦音還真是不擇手段,竟是做出了私動弦音衣物的事兒啦。
楚琳瑯迎著慕流蘇的犀利目光和冷嘲視線,唇角也是勾著一抹不甚在意的冷笑,那衣擺的確是他為了指認姬弦音悄悄放下的,可是這事兒他也是分外篤定與姬弦音脫不了干系,如此看來,他倒也不算是污蔑了姬弦音。
趙昌運嚴肅說完話,也是情不自禁的抬眸看了一眼姬弦音,這位陛下親自封賞的榮華世子,這一身的氣度確實是風華無雙,讓人難以忽視,只是這事兒他無論如何都得公事公辦,讓他拿出洗清自己冤屈的證據來,無非是他也覺得姬弦音雖然冷沉薄涼,但是瞧著倒不像是個濫殺無辜的人罷了。
姬弦音聞言仍舊從容不迫,不慌不忙的睨了一眼趙昌運,又看著他身后想問說話又因為懼怕慕恒與慕流蘇二人而不敢多嘴的兩人,聲音迤邐的輕笑了一聲:“那一片衣衫的事情,你們怕是不該來問本世子,而是該問問對面坐著的那位楚大公子吧。”
趙昌運聞言,眉頭也微微一皺,榮華世子這話的意思是說這是楚琳瑯故意陷害他么?依著這二人水火不容的關系倒也可能,只是說他誣陷,也得有證據才行呀。
楚琳瑯顯然與趙昌運想到了一塊兒,冷冷一笑道:“二弟,你說這話可要憑著良心,我好歹也是你的大哥,怎么會如你一般做出這等殘害手足的事兒來。”
這便是死不認賬了,慕流蘇冷嗤一聲,當真以為他手中才有弦音的把柄不成,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貨色,還真以為區區小事兒就想栽贓給弦音一個濫殺無辜的名頭?真不知道腦子長到哪里去了,來之前不知道好生檢查檢查那些人頭到底是誰的么?
姬弦音自然也是看出慕流蘇對楚琳瑯分外不耐了,索性也不再拖沓,見著趙昌運補了一句:“趙大人若是想要知曉本世子有沒有濫殺無辜,不妨現在流蘇將邢部商書喚過來對證一番便可知曉結果?!?
趙昌運還在想著姬弦音能不能找到洗清自己罪名的證據,誰曾想到姬弦音言語反轉竟然是如此之快,將軍府上的事兒還沒處理完畢,一下子就又跳到了邢部去了。
這事兒暫時還沒鬧到邢部,關邢部尚書是個什么事兒?趙昌運一時之間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不只是他,榮親王爺和楚琳瑯也蒙圈了,他們的確是想要見著邢部尚書,不過并不是現在這個時候,而是姬弦音被御史臺彈劾后定下罪名才被邢部抓走才對,這個時候事兒都沒鬧大,關他邢部什么事兒?
慕流蘇聞言,面上不露山水,只是轉臉看了慕恒一眼:“爹,煩死你派人去請邢部尚書過來一趟。”
慕恒雖然是站在慕流蘇和姬弦音這邊的,但是他也完全沒搞懂姬弦音怎么忽而提及邢部尚書的事兒,因為昨兒出現的榮親王妃安排長街刺殺姬弦音的事兒,邢部如今也是極為緊張的和禁衛軍一起清查殺手,如今恐怕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哪里有空來將軍府上。
不過既然是姬弦音主動提及又是女兒親自開口讓他去請人,慕恒倒也不擔心會出什么事兒,立馬點點頭,朝著一直恭敬等候在一旁的管家再次吩咐道:“沒聽看三公子的話么,趕緊去邢部請請邢部尚書過來一趟。”
“是!”老管家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立馬恭敬的退了出去,看來這事兒還有點著急,他怕是不能耽誤,立馬腳步加快,朝著邢部跑去了。
等榮親王爺和三位御史臺的大夫回過神來,這管家已經早就沒了人影了。
“你這是搞什么鬼名堂?”楚琳瑯被姬弦音和慕流蘇兩人的做法弄的分外摸不著頭腦,面容上露出幾分疑惑幾分惱怒,想來不僅是因為如今的事兒,更是因為楚琳瑯的生母榮親王妃還在邢部大牢關押著的原因。
楚琳瑯咬了咬牙,顯然確實是對榮親王妃的事兒分外介懷:“這事兒關邢部什么事兒,你殺了這么多人,就是你的錯,別指望因為一次刺殺受了刺激,就能作為宣泄情緒推脫責任的借口?!?
然而無論楚琳瑯怎么說話,無論他是情緒激動還是如何,慕流蘇和姬弦音卻是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自從慕恒下令讓將軍府的管家去了邢部之后,兩人索性齊齊坐在椅子上悠閑至極的品起茶來,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看的人好生牙癢癢。
楚琳瑯試著說了幾次無果,見人家不搭不理的,他如此多話也不過是給他自己難堪罷了,可他偏偏就是不想輕易住嘴,見兩人仍舊不耐煩搭理自己,楚琳瑯真是不信邪,又陰沉著一張臉呵斥了一聲:“既然你不說話,那本公子就等著瞧,我倒要看看二弟和英武將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慕流蘇被他那一番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弄的心煩意亂,十足不耐煩的呵斥了一聲:“閉嘴,不是要解決此事兒么,等著邢部尚書來了就能解決了,你若是再在此處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本將軍可不管你是個什么楚大公子還是楚大呆子,通通將你丟出去了事兒。”
楚琳瑯原本還想再多說說話激怒激怒這二人,從而能夠在慕流蘇或者姬弦音口中套出話來,知曉他們為何會去請邢部尚書來的原因。
潛意識里楚琳瑯便是覺得這事兒有些古怪,他委實是不知名姬弦音叫來邢部尚書做什么,難不成是嫌他鬧出的事兒不夠大,等不及彈劾了就想趕緊被邢部抓進大牢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