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像沈芝蘭這般風華絕代還性情溫潤的人,理論上來說實在是比自家主子這般……陰晴不定的好。
姬弦音想著沈芝蘭即便是笑得再開心又如何,總歸也是流蘇方才說的需要提防的人,即便是他面上不露出傷心之色,總歸心中還是會有所介懷的,想著心中便覺得得意了些許,朝著慕流蘇笑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流蘇你就與沈相好生救治初一,我先回你的內(nèi)室歇息,等你救了初一過來尋我。”
說話的時候,姬弦音看了沈芝蘭一眼,特意將“內(nèi)室”這兩個字的發(fā)音加重了些許,明擺著是在炫耀慕流蘇讓他進去內(nèi)室休息的事情,沈芝蘭臉上笑意不變,只是眉眼溫涼了幾分。
慕流蘇雖然還是對自己方才給弦音傳音入耳的話有些心虛,畢竟沈芝蘭在她眼中是決計不可能對她有半分心思的,不過弦音如今松了口愿意她留下來幫著解蠱毒了,慕流蘇也是松了一口氣,點頭說了一聲好,才讓十五將姬弦音帶著一起去了她的院落休息。
沈芝蘭見著室內(nèi)除了一個躺著的初一,就只剩下一個有些局促的慕流蘇后也是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
他自然知曉慕流蘇是因為方才的話所以才這般臉紅的,不過這話他也不適合主動提出來,也便只是當做未覺,而是自然而然的對慕流蘇商議起了解除巫蠱之毒的事情。
“想要解了這嗜血蠱的蠱毒,的確是需要以毒攻毒,而蝎尾蛇,是毒蝎和毒蛇共同交生而成,其實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蠱毒,而嗜血蠱只是一種依食血而生的蠱蟲,除了這東西和血液同色并且蠱身細小難以讓人察覺之外,其實還不如蝎尾蛇毒辣,只要讓嗜血蠱能夠露面,再控制蝎尾蛇靠近,兩種蠱毒之物相交,必然會再有啃咬廝殺,這個時候,沒了血液依仗的嗜血蠱自然也就不再是蝎尾蛇的對手,只要蝎尾蛇最終解決了嗜血蠱,他身體內(nèi)的蠱毒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慕流蘇雖然生于北燕長于北燕,但是對這巫蠱之術(shù)的確并不如何了解,如今聽著沈芝蘭所講的解處巫蠱之術(shù)的方法,也是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具體的原理她不可能懂,但是大致的原理還是正常的,總結(jié)起來就是想辦法讓嗜血蠱從初一體內(nèi)出來,然后再引導嗜血蠱與蝎尾蛇廝殺,讓嗜血蠱被這蝎尾蛇解決的意思。
沈芝蘭自然不會懷疑慕流蘇會聽不懂這些,所以并沒有問她可是清楚了的無用之話,開口繼續(xù)補充道道:“方才我說了嗜血蠱與血液同色,并且身形極為細小,一直縮在人的身體里,所以并不容易為人察覺,但是這萬毒草和銀針恰恰能夠解除這些困境。”
慕流蘇站在一側(cè),聽得很是乖覺,那認真的樣子實在是有些讓人心生暖意。
沈芝蘭眸光閃了閃,強迫自己的余光不再去打量一側(cè)的慕流蘇,而是沉下心繼續(xù)道:“萬毒草名為萬毒草,對人而言雖然是不能輕易觸碰的毒物,但是對于蠱蟲而言卻是極為有用的補物,而且蠱蟲在食用了萬毒草的粉末之后,蠱蟲之后會有一段時間來消化萬毒草之中的毒。”
“待會兒我會將萬毒草湮滅成灰,接著會用銀針沾染放置在初一的傷口處,嗜血蠱受到萬毒草的吸引,會從傷口處引出來爬上銀針,從而舔舐銀針上面的萬毒草粉末,這個時候,食用了萬毒草的嗜血蠱身上便會在一個極小的時間化為白色狀,也就是代表著它在消化著萬毒草的毒性。”
似乎是覺察反正說的這些東西極為惡心麻煩,沈芝蘭特意將語速放慢了些許,就是想讓慕流蘇不要因為這些東西影響了心情。
畢竟在沈芝蘭眼中,無論慕流蘇如今表現(xiàn)得有多么強勢厲害,總歸她……還是一個女孩子而已。
若不是考慮到這個解蠱的事情有些麻煩而且風險極大,其實沈芝蘭也并不想要讓慕流蘇來的。
當然,除了這一點外,沈芝蘭也的確是有私心想要與這個心心念念無數(shù)日夜的女子待在一起一小段時間……哪怕只是因為要合作替人解毒,他也覺得有些心滿意足。
看著慕流蘇臉上沒有露出太大的反感神色,沈芝蘭也是收了收心中思緒,對著慕流蘇道:“在這個時候,嗜血蠱會因為萬毒草的毒性而無法藏身并且行動緩慢,英武將軍就需要趁這個時候用內(nèi)控制住藥瓶中的蝎尾蛇與嗜血蠱廝咬,想來英武將軍也是知曉,這個時候的兩種蠱蟲廝殺,無異于是將初一的身體當成了蠱體,這個時候,就只能勞煩英武將軍用內(nèi)力形成一個護罩,將兩只蠱蟲困在內(nèi)力之中。”
慕流蘇聽著也總算是明白了沈芝蘭為何會堅持讓她留下來了,聽沈芝蘭所言,分明是想要以人的內(nèi)力作為蠱蟲廝殺的新蠱體,在用內(nèi)力形成護罩的時候,不能讓內(nèi)力太過柔弱而讓兩種蠱毒之物的交鋒而損了初一身子,但是與此同時也不可內(nèi)力過強讓嗜血蠱與蝎尾蛇都不能互相進行廝殺,總而言之是個極為考驗內(nèi)力掌控力的麻煩事情。
先前慕流蘇還只是擔心讓十五留在這里與沈芝蘭救初一可能會會因為他心緒波動而容易出了意外,如今看來,以十五的一身武功,想要控制好這內(nèi)力的力道,怕是還差了些許火候。
看來當真不愧是北燕巫蠱之術(shù)中極為陰邪的嗜血蠱,果真是麻煩至極,且不說尋常人不可能會尋到萬毒草這種極為難得的東西,便是誰也不可能想到解除一種蠱毒竟然會如此麻煩的再用一遍
慕流蘇心中越發(fā)謹慎了些許,也是不敢掉以輕心,而且這般看來的話,比起她對內(nèi)力的操控,沈芝蘭負責的萬毒草和銀針那一部分似乎也不簡單,總而言之需要多加謹慎,否則難保今日這場解蠱極有可能失敗而且會傷及沈芝蘭。
慕流蘇起初并不知曉沈芝蘭幫忙解除這個嗜血蠱會如此費神,如今看來,倒是她又欠了沈芝蘭一個莫大的人情了,慕流蘇想著總歸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對著沈芝蘭慎重道:“流蘇知曉,今日勞煩沈相了,沈相盡力而為即可,若是實在不行再尋其他法子也可。”
沈芝蘭見著慕流蘇憂心自己的神情,眸色也是情不自禁的溫軟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應(yīng)道:“英武將軍放心,本相可不至于為了榮華世子手下的一個屬而丟了自己的性命。”
慕流蘇看得出來沈芝蘭是故意這么說安慰她讓她不要擔心她的,心中也是一陣溫暖,回以一笑:“沈相知曉就好,今日哪怕是救不下初一,那蠱毒當真擴散到傷及性命的時候,仍舊可以讓風嶺想法子續(xù)命,等后面在想法子解除便是了。”
沈芝蘭見慕流蘇一再暗示自己不用有負擔,也是面上帶了幾分暖意,朝著慕流蘇笑道:“英武將軍不用憂心,本相自知分寸,一會兒將軍也需小心行事,現(xiàn)在我們就先開始吧。”
慕流蘇點點頭,退開些許距離,見著沈芝蘭運起內(nèi)力,很快便是將那一株萬毒草凌空放置在身前,萬毒草雖然聽著極為霸道,其實根莖之上只是一片葉身,除了葉子尖端處有一點白色的珠子形狀的葉肉,似乎和其他相似的植物也沒什么太多的區(qū)別。
不過這一片輕巧的葉子卻真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只要沾染上一點在人身上的血液,就能直接毒殺一個青年壯漢,真真正正是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沈芝蘭用著內(nèi)力護罩將萬毒草攏在其中,然后才動用內(nèi)力將其慢慢擠壓,很快便是見著那萬毒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直接湮滅成灰,只是這葉片的化為的灰燼卻并沒有想象之中那么容易一下就成了白色的粉末狀,更多的似乎是葉片上的青色粉末,隨著內(nèi)力的不斷涌出而在不斷蒸發(fā),沈芝蘭動作不停,內(nèi)力越發(fā)傾涌而出,將那萬毒草化作的灰燼越發(fā)壓制住。
慕流蘇站在一側(cè),也是目光凌厲嚴肅了不少,很顯然這第一個步驟將萬毒草弄白色粉末就極為耗費心神,沈芝蘭要的并不是一整片萬毒草的葉子,而是那萬毒草尖端處的那一點似乎是結(jié)成了白色珠子的東西。如今看來,那一點尖端部分當真是極為耗費心神的,否則沈芝蘭也不會如此半天還剩下那么一堆青白交加的粉末了。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沈芝蘭內(nèi)力護罩中的那一株萬毒草總算是緩慢的化成了了精純的白色粉末,這個時候的粉末已經(jīng)化為極少了,任誰見著恐怕都會覺得難以置信,雖然萬毒草葉身并不大,但是化為粉末后竟然只有這么一丁點,委實是有些太過驚詫,
似乎是見著時間差不多了,沈芝蘭長袖一揚,那一枚早已經(jīng)備好的銀針也是直直被扔進了內(nèi)力護罩之中。
銀針進入護罩之中,沈芝蘭便是極為用心的操控著銀針,仿佛是牽絲走戲一般,很快便將那粉末悉數(shù)沾染在了銀針之上,銀針素來都是試藥之物,碰見了萬毒草磨成的粉末,自然是一剎便華為了烏黑之色,除了銀針下端處故意用來隔絕初一血液的部分留出了一段極為細小的恐怕,整根銀針都黑的不成樣子。
方才將萬毒草壓制成這么一丁點白色粉末的步驟其實與傳聞之中的煉藥極為相似,可想而知四個極為耗費心神的事兒,好在沈芝蘭內(nèi)力充足,精神力也沒有太過脆弱,雖然額間略微浸泡出了些許薄汗,不過好在還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見著銀針徹底被沾染上萬毒草的粉末,沈芝蘭立馬集中注意力,將銀針平緩卻又精準無疑的落在了初一受了傷的胸腔之上。
因為銀針底端處被沈芝蘭的內(nèi)力控制得極好并沒有沾染上毒液,而銀針上方也是用了特殊的粘性藥物不會讓萬毒草粉末掉落下來,所以初一的性命目前倒是不會受到萬毒草的威脅。
饒是慕流蘇見多識廣,見著這么一根底端一點點白色和上方處裹了一層薄薄的白色粉末的已經(jīng)變成黑色的銀針,也是看的有些心驚膽戰(zhàn),一個弄不好,只怕是不不能將嗜血蠱引出來,反而還極有可能讓初一死在了這萬毒草之上了。
慕流蘇見著沈芝蘭額頭上的汗意,也是忍不住想要問問沈芝蘭可還好,但是如今這種情況,嗜血蠱出來之前很明顯是不適合出聲的,沈芝蘭既然沒有出現(xiàn)什么不適的反應(yīng),慕流蘇也是放心了些許。
室內(nèi)一片靜謐,沈芝蘭和慕流蘇二人如今自然都不可能分神,兩人全神貫注的看著那枚銀針,一方面注意著嗜血蠱是否被引出來了,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擔心著萬毒草化作的白色粉末會不會掉落到了十五身上去了。
雖然處理過的銀針按道理來說是不會什么異樣的,但是兩人終究是怕出了意外一刻也不敢分神,只是無論二人如何專注,但是那嗜血蠱倒是沒有半分動靜。
慕流蘇畢竟是第一次與人一起解如此陰邪的巫蠱之術(shù),這可不比當初宋姨娘陰差陽錯得來的小嘍啰蠱毒,所以到底還是有些緊張。
不過緊張歸緊張,憑著慕流蘇的心性倒也不至于到了忍耐不住的地步,沈芝蘭就更不用說了,洛輕寒都自認不如的解蠱人,自然是鎮(zhèn)定自若,哪怕是那蠱蟲半天沒有動靜,兩人倒也沒有心急的跡象。
約摸又過了一炷香的時辰,初一的胸腔處終于有了些許動靜,初一是胸前受了一道劍傷的,只是那人明顯不是初一的對手,刺穿這一道劍傷并不深,只是劃破了些許皮膚留了點血罷了。
但是這一點血跡也是足夠?qū)⑹妊M引過去了,那人應(yīng)當是自知不敵,所以才想到了用嗜血蠱來對付初一,嗜血蠱順著進入了初一體內(nèi)以后,與血液融為一體,自然是猖狂至極,很快便將初一身體內(nèi)的血液悉數(shù)匯聚到了傷口處,有的被嗜血蠱自己喝了,更多的則是流淌出來染紅了衣裳。
因為蠱毒在體,長凝丹即便是有控制住血液流淌的,但是終究不能修復蠱受到毒腐蝕的胸前傷痕,而慕流蘇考慮到嗜血蠱也是沒有對他胸前隨意處理,因此初一胸前如今仍舊一副血跡斑斑的模樣。
分明是不大的傷口,卻是流出了數(shù)不盡的血液,而且這些血液悉數(shù)沒有凝固,反而是受到嗜血蠱的影響仍舊鮮紅至極。
正是這樣的血色,將本就與血色差不多的嗜血蠱藏的嚴嚴實實,饒是慕流蘇和沈芝蘭二人武功極高,也是只能隱約發(fā)現(xiàn)嗜血蠱活動到了的胸腔之處,但是因為那一些鮮紅色的血跡,絲毫不能看出出來這蠱蟲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那蠱蟲在初一胸前活絡(luò)了大半天,似乎是終究按捺不住萬毒草的吸引了,開始緩慢的從一片粘稠血液中慢慢的鉆了出來,緩慢的朝著銀針處行去。
慕流蘇凝神了大半天,總算是能夠見著銀針的血液處,有一條小蟲子一樣的東西在動來動去,雖然仍舊是是瞧不清楚具體的模樣,但是已經(jīng)知曉它確實是如同傳聞一般身子細長了。
慕流蘇和沈芝蘭見著那細小蟲子一般的東西在血液處繞來繞去了許久,似乎也是在害怕被發(fā)現(xiàn)了一般,兩人更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動作,生怕擾了這蠱蟲。
終于,那蠱蟲似乎是覺察到四周安靜,終于沒了顧及,直接朝著銀針蠕動而去。
慕流蘇連呼吸都徹底放輕了,一雙鳳眸直直的看著這蠕動的蠱蟲,見它從粘稠血液中緩慢的爬了出來,終于現(xiàn)出了原型,當真便是一只通體細長的蟲子,只是這蟲子通體細長,體型也不過只有一根絲線大小,通體呈現(xiàn)著血色,一眼看上去,就和紅色的絲線沒有什么兩樣子,誰會想到這丁點大的東西,竟然會是一只足夠傷人性命的蠱蟲呢!
沈芝蘭的面色也嚴肅了不少,很顯然他雖然是知曉這解巫蠱之毒的方法,但是終歸也是第一次解蠱,自然也是萬分小心。
蠱蟲順著那一枚銀針緩慢的向上爬著,憑著人的肉眼,只能看到一條絲線纏上了銀針,當真是細微至極,壓根連頭尾都分不清楚。
很快那蠱蟲便是朝著銀針上的白色粉末直直而上,一邊向上纏行而去,一邊蠕動著身子似乎是在啃食什么東西,在那蠱蟲終于完全離開初一身子的時候,原本陷于無意識中的初一忽而開始露出極為痛苦的神色,整張臉色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幾乎是化成了一張白紙。
長凝丹分明有安神作用,所以才會讓初一沉睡得那般安穩(wěn)不曾被蠱毒所痛,但是自古中了蠱毒的人都是人蠱一身,如今嗜血蠱主動已經(jīng)離開了初一的身子,并且在食用萬毒草這種劇毒之藥,其實對于蠱蟲而言,食用這萬毒草的劇痛完全是上比不上自己當初與各種毒物撕咬的成蠱經(jīng)歷的痛苦的,所以即便是蠱蟲食毒會自然的劇痛,但是這對蠱蟲而言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但是那痛苦對蠱蟲沒有影響并不代表對初一沒有影響,中蠱之后人蠱一身,嗜血蠱食用萬毒草的自然痛意對于身為宿主的初一自然是致命一般的痛苦,哪怕是長凝丹這般強勁的藥物,依舊不能壓抑住蠱蟲肆虐的痛意。
初一下意識的拼命掙扎著,整個身子已經(jīng)是汗?jié)窳芾欤皇且驗槭а^多實在是虛弱又完全不能動彈,整個人緊閉著眸子,五官都快要擰成了一團,音殺閣萬千人中廝殺出來的護法,如今居然會痛成這般模樣,當真是讓人看著便覺得好不揪心。
慕流蘇卻是不敢移開目光,她強迫自己不去注意初一的痛苦神色,而是目光直直的看著那紅線一般的蠱蟲,只等著它趕緊吃完了那些個萬毒草,消化的時候就趕緊動手,畢竟初一這般模樣,實在是讓人揪心至極。
與此同時,慕流蘇也是眉眼凌厲了不少,想起青魚說的這蠱蟲原本是要撒到她身上的,是因為初一擋在她身前救了她所以才會變成了初一中蠱。
再一聯(lián)想到國交宴上她身上莫名其妙的蠱毒,慕流蘇也是不得不皺緊了眉頭,這接二連三的蠱蟲悉數(shù)是對付到她和她身邊人身上的,很明顯帝都之中有人看她極不順眼所以起了殺心,不屑冒著擅用蠱毒害人被大楚察覺判處死刑到的危險,也要將她除之后快。
而且依靠這人借著榮親王妃的那一出設(shè)計將計就計陷害于她的事情,極有可能是一個和榮親王妃有過交集到人,既然能夠和榮親王妃有過交集,并且能夠通過她身邊的人將蠱蟲下到她的身上,慕流蘇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這是一個女子。
畢竟她在整個帝都之中,與之深交并且無比親近的的人只有姬弦音一人,且不說洛輕寒和風嶺二人是她荊棘門中的人,這二人與她也多是秘信網(wǎng)來,很多人并不知曉,但是弦音身為音殺閣閣主,絕對不可能連經(jīng)手的蠱毒都認不出來。
說到底,能夠接觸到慕流蘇身邊的男子實在是少之又少,用蠱之人必然是只能借著她身邊稍微有些親近的女子之手才能將巫蠱放到她的身上來,想要給她身邊稍微有些親近的女子走近,并且不會讓人察覺到異樣,而將蠱蟲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到那人身上,很明顯這人的身份只可能是一個女子。
她什么時候得罪了這么一個玩兒弄蠱毒之術(shù)如此精深的女子,當真也是值得考究。畢竟將嗜血蠱這般陰邪至極的巫蠱之術(shù)用的如此擅長的人,怕是北燕巫蠱族的人都難以聘美。
……
慕流蘇腦中雖然還飛快的思索著,但是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著那蠱蟲的動靜,隨著時間點滴過去,那蠱蟲吃下去的萬毒草終于起了作用,原本是細長紅色絲線一般的蠱蟲整個身子膨脹了些許,身上的血色逐漸化作了淺淺的白色,隨著越來越多的萬毒草粉末被吃了下了,整個蠱蟲也是從頭到腳都化作了一條白色絲線一般的東西。
等著最后一點萬毒草的粉末被這蠱蟲殘食殆盡,那蠱蟲終于有了明顯的變化,原本細長如絲線的身子,逐漸臃腫了數(shù)倍,通體也是白的發(fā)亮,很明顯這是蠱蟲在消化方才萬毒草之中的毒素精華,見著那原本細長至極的整個蠱蟲徹底化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白色胖蟲之后,沈芝蘭轉(zhuǎn)眸朝著慕流蘇看了一眼。
慕流蘇自然能夠讀懂沈芝蘭眼中深意,用眸光回應(yīng)之后,慕流蘇便將手中的瓷瓶朝著銀針上的嗜血蠱蠱蟲方向倒了上去,那瓷瓶既然小,其中的蝎尾蛇必然也不大,很快便露出了原型。
這蝎尾蛇就是一條通體黑色的小蛇,頭的的確確蛇頭,但是尾巴處卻古怪的長了一個毒蝎一般的尾巴,看上去不倫不類,古怪至極,但是令慕流蘇驚奇的是,這蝎尾蛇的體型竟然是同這嗜血蠱一般大小,看上去恰恰是和嗜血蠱勢均力敵一般。
蝎尾蛇既然也是毒物,自然是對剛剛吞噬了萬毒草的嗜血蠱分外感興趣,它也不急著攻擊初一,直直朝著嗜血蠱撲了過去,慕流蘇因為怕那嗜血蠱受到驚嚇跑掉了,所以甩出蝎尾蛇的動作快到了極致,若非站在身邊的人是沈芝蘭而不是旁人,恐怕是連慕流蘇怎么出手從衣擺處拿出的瓶子,然后再將這蝎尾蛇放出來的都不知曉。
慕流蘇扔出了蝎尾蛇后,便是立馬運起了內(nèi)力醞釀出一個極為精純的護罩,將嗜血蠱與蝎尾蛇悉數(shù)控制在了這個內(nèi)力形成的護罩之中。
蝎尾蛇是蛇,動作自然是極快,原本嗜血蠱身為蠱而言,雖然攻擊力不如蝎尾蛇,但其實動作還是極快的,否則也不會這般迅速的就憑著初一身前的那一丁點血口就鉆了進去。
但是因為萬毒草的毒性嗜血蠱還沒有徹底消化下去,所以它現(xiàn)在的移動速度也是極大的減弱了,原本在慕流蘇揮動衣袖就該逃離開去的嗜血蠱,如今卻是等著那蝎尾蛇撲了過來也沒挪動了分毫。
怪也只能怪這蠱蟲到底還是蠱蟲,即便是聰明的學著去察覺四周有無動靜,但是到底不可能認出真正的人,也不不可能真的擁有的心智去避開萬毒草的吸引力。畢竟即便是萬毒草對蠱蟲毒物而言又極大的裨益作用,但是因為沒有徹底吸收掉萬毒草的作用而被別的毒物中途折騰而死的事情也是極為正常。
很明顯,如今這蠱蟲就即將面臨被這蝎尾蛇給倒騰死的困事兒。
蝎尾蛇雖然也不至于比蠱蟲高出了多少心智,但是對于萬毒草的渴望總歸是潛意識升騰起的本性,它壓根不用思考,便是直直張開了蛇口對著嗜血蠱獠牙而去。
雖然這玩意有些陰毒,但是這般小巧至極如同手指大小的蛇也是讓人覺得說不出什么心態(tài),說可愛自然是不至于,誰會對著這么一個畸形又陰邪的東西說可愛,不過比起那胖乎乎頭腦不分的嗜血蠱而言,這有頭有尾的蝎尾蛇到底還是要順眼得多。
那嗜血蠱最初似乎是確想要逃跑的,估計是實踐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如今這幅德行是真的不適合逃跑,也就只能被逼回頭和蝎尾蛇扭打在一處。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本就是兩只廝殺成型的蠱蟲毒物,兩東西相見,自然是分外眼紅,開口便撕咬起來。
兩個蟲子一樣的東西打架,一黑一白的,在自己的內(nèi)力護罩中扭打纏繞的惡心樣子,看得慕流蘇心中一陣反胃,然而卻是不得不控制住心神將那兩東西給好生控制在其中。
嗜血蠱本來以為這次碰到的東西會如它以前遇到的那些毒物一般被它鉆入腹中撕咬成助它成為更加厲害的新蠱,誰想到這玩兒意竟然是比它想象的要厲害的多,又是獠牙又是毒蝎尾巴的,實在是讓它難以應(yīng)付,更何況它如今一副胖蟲模樣,壓根沒法再像以前一樣直接鉆進去敵人的腹中攪得個天翻地覆,自然是分外凄慘的四處逃竄。
但是蝎尾蛇又豈會放過一只滿腦子灌滿了萬毒草的“肥蟲”,見那蟲子不是自己的對手,頓時信心大漲,朝著嗜血蠱瘋了一般的追擊過去。
嗜血蠱被蝎尾蛇追的在內(nèi)力護罩中到處倒騰,起初還能憑借自己的移動躲過一二,等著蝎尾蛇摸清楚了,它躲避的路數(shù)之后,便是毫不客氣的咬了上去,不過這也得虧了嗜血蠱成了這幅胖的要死的德行,否則若是讓嗜血蠱一條紅絲線鉆進了蝎尾蛇的肚子里,只怕就是蝎尾蛇的下場慘不忍睹了。
兩個蠱蟲毒物追擊得越發(fā)激烈,到了后面蝎尾蛇的優(yōu)勢越發(fā)明顯,純粹就成為了它對嗜血蠱單方面的碾壓,嗜血蠱逐漸成了一副狼狽至極的模樣。
但是隨著嗜血蠱處于劣勢的時候,初一作為蠱蟲的宿體,受到的痛苦自然也是越發(fā)加倍,這樣身體上的折磨,即便是是靠著長凝丹保住了性命,也極有可能沖擊到神經(jīng)廢掉了人體的穴位機能,極有可能損及腦筋成為了一個廢人。
沈芝蘭雖然也是極為擔心慕流蘇操控內(nèi)力護罩的安危,但是初一這邊只能讓這個知曉各處穴位沖擊的人來不斷的往何處輸送內(nèi)力讓初一能夠堅持下去。
兩只蠱蟲毒物纏斗之間,蝎尾蛇終究抓住了一個機會,露出獠牙朝著嗜血蠱的身上一口咬進去,慕流蘇因為不得不注意這兩個東西的動靜隨時改變內(nèi)力護罩的強弱程度,所以是極為清楚的看見了那白白胖胖的蠱蟲被蝎尾蛇咬中之后白漿四溢的模樣的。
慕流蘇只覺得胸口一陣翻騰,真真是差點反胃暈了過去。
沈芝蘭注意到了慕流蘇這邊的動靜,也是分外憂心的看了過來,同樣是用了傳音入耳的方式問道:“流蘇你沒事兒吧?”
慕流蘇此時正反胃中,倒是沒有注意到沈芝蘭的稱呼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從英武將軍變成了流蘇只是下意識的不想讓沈芝蘭分神,所以傳音回應(yīng)道:“我無事兒,沈相也小心些。”
慕流蘇說的自然是沈芝蘭的內(nèi)力,本來先前將萬毒草湮滅成灰就已經(jīng)極為耗費沈芝蘭的內(nèi)力和精神力了了,如今沈芝蘭還源源不斷的替初一輸送內(nèi)力護身,估摸著也是有些耗費心神的。
堂堂一國右相,竟然是為了她這么無厘頭的一個深夜請求,如此耗費心力的救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慕流蘇心中也是覺得自己欠下了一個大人情了。
“別分神,堅持住,就快了。”沈芝蘭溫潤儒雅的聲音再次傳入耳際,慕流蘇也是回過神來,連忙重新動用內(nèi)力將那嗜血蠱和蝎尾蛇再次好生壓制住了。
蝎尾蛇如今真的是對嗜血蠱往死里壓制了,即便是它身上的毒對嗜血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那頭部的獠牙,還有尾部的毒蝎蜇,就完全足以將這嗜血蠱給弄得毫無反擊的余地了。
嗜血蠱顯然也是知曉自己若是再不趕緊吸收掉萬毒草的毒性,并且轉(zhuǎn)化作原來的模樣,很明顯就已經(jīng)算是死路一條了,所以它索性便不再逃跑,盯著被蝎尾蛇又咬又遮的罪受,試圖趕緊吸收體內(nèi)的萬毒草。
如今畢竟是緊張生死的情況,嗜血蠱拼了命的蠕動著自己的身子,加速吸收著身子里的萬毒草,很快它的身子便是漸漸的由白轉(zhuǎn)紅,看樣子似乎真的是快要將那萬毒草給吸收進去了。
慕流蘇注意到這副情景也是眉眼一凌,她與沈芝蘭的目的可是要看著這蝎尾蛇將這沒頭沒腦的蠱蟲倒騰死的,可不是想要看著這嗜血蠱吸收了萬毒草的蠱毒成為一個更厲害的新蠱來著。
見著這副不妙的情景,慕流蘇索性操控性著自己的內(nèi)力,在蝎尾蛇攀附上嗜血蠱咬下去的時候猛的一個用力,強大的內(nèi)勁擠壓直接將兩只蠱蟲毒物給硬生生壓在了一處。
受到如此明顯的外力擠壓,這一只蠱蟲一只毒物都感覺到了危險,但是蝎尾蛇畢竟是慕流蘇放出來的,方才在慕流蘇衣擺間待著的時候,對慕流蘇身上的氣息已經(jīng)熟悉了不少,所以一剎的停頓之后,它屁股針而覺察到慕流蘇是來幫它的,便是不管不顧的朝著嗜血蠱的前端狠狠咬了下去,與此同時,那蝎尾蛇的毒蝎也是朝著這蠱蟲的后端處直直蜇了進去。
嗜血蠱本就在吸收萬毒草的最后關(guān)頭了,突然被蝎尾蛇這么致命一擊,完全來不及反應(yīng),前后兩端,頭尾齊齊炸裂,白漿和紅漿“呲”的一聲炸裂開來,整個蠱蟲都成了一堆漿液。
與此同時,原本面容痛苦的初一猛的驚坐起身,吐出一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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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點惡心